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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韩信佩剑的胯下寒光[2/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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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冰冷的雨丝落在韩信紧握剑柄的手上,落在王魁油腻的额头上,落在泥水里那尾被碾烂的死鱼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市集的目光,无论是麻木的摊贩,还是稀少的行人,都聚焦在这片小小的泥泞角落,聚焦在韩信那只握剑的手上。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丝微小的火星就能引发毁灭性的爆炸。
     杀,还是不杀?
     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臭虫。快意恩仇,血溅五步!然后呢?背负杀人罪名,被官府通缉,如同丧家之犬般亡命天涯?他胸中的百万甲兵,他熟读的孙吴韬略,他等待的龙吟惊雷……都将随着这一剑,彻底葬送在这淮阴城肮脏的泥泞里!成为市井茶余饭后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最终横死街头的蠢货笑谈!
     不杀?
     钻过去?从这泼皮无赖的胯下钻过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忍受这奇耻大辱?将尊严彻底碾碎在这泥浆之中?让“胯夫”的恶名如同跗骨之蛆,伴随一生?
     屈辱的火焰与理智的冰水在韩信的灵魂深处疯狂绞杀!握剑的手因为极致的内心冲突而剧烈颤抖!剑柄上缠绕的粗麻布条被汗水(也许是雨水)浸透,摩擦着掌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鞘内青铜剑刃的冰冷轮廓,那锋利的刃口渴望出鞘,渴望痛饮鲜血来洗刷这份屈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
     韩信的目光,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落在了自己紧握的剑柄末端——那里,一小截从麻布包裹缝隙中露出的青铜剑格上!
     剑格是普通的素面青铜,并无装饰。然而,就在那光滑的青铜表面上,靠近剑鞘口的位置,赫然沾染着一小块极其细微、早已干涸凝固的暗褐色污渍!那污渍的形状很不规则,如同一点溅落的泥点,混杂在剑格本身的铜绿和日常的污垢中,极其不起眼。若非他此刻握剑的姿势和角度,若非他心神激荡下目光的锐利,根本无从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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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悸动,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从指尖传遍韩信的全身!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咸阳!
     武库!
     那个血与火的夜晚!老军需官辛胜那绝望的、用头颅撞向青铜鼎的悲壮一幕!那喷溅的、混合着脑浆的滚烫热血!那卷被鲜血浸透、写着“淮阴韩信”名字的《大秦武备总录》!
     这点污渍……这点毫不起眼的暗褐色污渍……难道是……难道是辛胜老军需官飞溅的……脑髓与热血?!是那位至死都在守护帝国武备尊严的老吏,留在这柄剑上最后的印记?一个无声的、来自帝国余烬深处的警示与……期许?!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在韩信混乱而狂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瞬间将他心中那沸腾的杀意和屈辱的火焰,浇灭了大半!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更加浩瀚的力量,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河,瞬间取代了那毁灭性的冲动!
     辛胜选择了用头颅撞鼎,用生命守护职责,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沛公”希望。而他韩信,难道就要为了一时之快,为了一个市井泼皮的羞辱,挥剑断送掉自己胸中的百万甲兵、断送掉那可能存在的、如同星火般微茫的未来?
     不值得!
     太不值得!
     韩信眼中那如同实质的、择人而噬的冰冷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沉静。那沉静之下,压抑着比刚才的怒火更汹涌、更磅礴的力量!他紧握剑柄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绷如弓弦的身体,也如同卸去了千斤重担般,缓缓松弛下来。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凌厉杀气,也随之消散于无形。
     他松开了握剑的手。那只曾因愤怒而青筋暴起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微微颤抖着,沾满了冰冷的雨水和泥浆。
     王魁和几个跟班明显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王魁脸上的惊骇迅速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重新涌上的、更加肆无忌惮的嚣张所取代。他以为韩信怂了,怕了!
     “哈哈哈!怎么?不敢拔剑了?刚才那股子狠劲儿呢?”王魁的狂笑更加刺耳,充满了胜利者的鄙夷,“孬种!废物!就你这熊样,也配学人佩剑?简直是侮辱了这兵器!” 他更加用力地叉开双腿,用沾满鱼腥粘液的脚底板,更加用力地碾踩着泥水里那团血肉模糊的烂鱼,仿佛在碾踩韩信的尊严。“钻!给老子钻过去!钻过去,老子赏你舔舔这地上的鱼渣!哈哈哈!”
     哄笑声、口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充满恶意。
     韩信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再看王魁那张扭曲的脸。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雨水中微微颤动,遮住了眼底深处那如同深渊般的沉静与汹涌。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沾满泥浆、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裤脚上,落在了眼前那片被王魁叉开的双腿所笼罩的、更加污秽不堪的泥泞空间。
     雨丝冰冷,落在他的脖颈上。泥浆的腥臭和鱼尸的腐烂气息,浓烈地钻进他的鼻腔。四周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穿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那曾挺得笔直、承载着孤高与梦想的脊梁。
     一步。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冰冷的泥浆瞬间淹没了他的脚踝。
     又一步。
     他的膝盖,沾上了泥水里漂浮的烂菜叶和污秽。
     最后一步。
     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匍匐了下去。
     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污秽、散发着恶臭的泥泞地面上。
     然后,他蜷缩起身体,如同最卑贱的爬虫,在那片由泼皮无赖肮脏胯下构成的、象征着极致羞辱的“门洞”里,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向前爬行。
     冰冷的、粘稠的泥浆包裹着他的身体,浸透了他的麻布衣衫。王魁脚底板上那混合着鱼腥、粪便和污泥的粘液,随着他的爬行,不可避免地蹭在了他的肩膀、后背、甚至头发上。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泥浆挤压的“噗嗤”声和围观者爆发出的、更加刺耳、更加下流的哄笑与口哨!
     “看啊!钻了!真钻了!”
     “哈哈哈!韩大才子钻裤裆喽!”
     “呸!什么狗屁才子!就是个没卵蛋的孬种!”
     哄笑声、辱骂声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他的灵魂。然而,韩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嘴唇紧抿着,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睑深处,瞳孔如同沉入最深寒潭的黑色石子,凝固着一种超越了愤怒、超越了屈辱、近乎神性的冰冷与死寂。所有的锋芒,所有的惊雷,所有的百万甲兵,都被他死死地、深深地锁进了灵魂最深处那由泥污和屈辱铸就的鞘中。他只是在爬行。沉默地、机械地爬行。仿佛这具在泥泞中蠕动的躯壳,已经与那个名叫韩信的灵魂彻底分离。
     当他终于从王魁的胯下爬出,重新站起身时,他浑身沾满了黑褐色的泥浆和污秽,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他如同刚从地狱的泥沼中爬出的幽灵。他依旧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没有看那泥水里的烂鱼,没有看王魁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也没有看四周那些充满鄙夷和嘲弄的目光。
     他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根沾满泥污、穿过鱼鳃的湿漉漉水草——水草的另一端,还连着那尾被碾得稀烂、只剩下一小截鱼头和残破鱼身的“鲤鱼”。他看也没看,将水草连同那点残骸一起,随手扔进了旁边一个更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坑里。
     “噗通。”一声轻微的落水声,瞬间被更大的哄笑声淹没。
     然后,他挺直了沾满泥污的脊背,在漫天冰冷的雨丝和更加刺耳的哄笑声中,一步一步,踩踏着泥泞,沉默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吞噬了他最后尊严的市集。那柄青铜剑,依旧沉默地悬在他的腰间,剑格上那点暗褐色的污渍,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更加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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