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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公子扶苏的北疆遗剑[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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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卷起九原郡的狼烟,扶苏的佩剑深插在长城烽燧的冻土里。
     >剑格上蒙恬亲手刻下的玄鸟纹,已被血与冰反复覆盖。
     >当咸阳使者捧来加盖皇帝玺印的竹简,扶苏指尖抚过父亲熟悉的凌厉笔锋。
     >“儒生三百,惑乱黔首,皆坑之。”
     >他解下佩剑压在军报上,剑鞘蒙尘。
     >蒙恬闯入军帐时,只看见案头未动的羹饭。
     >“此剑,”扶苏的声音比塞外寒铁更冷,“只斩背信之敌。”
     
     朔风,从极北的瀚海深处席卷而来,带着亿万粒冰晶的咆哮,狠狠地撞在九原郡绵延千里的夯土长城上。烽燧高耸的轮廓在昏黄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孤峭,如同大地向苍穹刺出的、伤痕累累的青铜巨戟。狼烟被这狂暴的风撕扯着,不是笔直地升腾,而是扭曲、翻滚,化作一条条绝望的黑龙,挣扎着扑向铅灰色的、仿佛要压垮一切的厚重云层。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无法化开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肺腑,也带着长城外荒原特有的、混合着枯草、牲畜粪便和铁锈的粗粝气息。
     长城脚下,秦军大营如同匍匐在冻土上的巨兽。营寨的木栅栏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被风刮过,发出细碎而坚硬的“簌簌”声。巡弋的士兵包裹在厚实的、打着补丁的羊毛絮袄里,脸上覆盖着粗糙的麻布面罩,只露出一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他们的脚步踏在冻得如同生铁般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咔、咔”声,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力气。战马的鼻息喷出长长的白雾,瞬间又被狂风扯碎。一面面巨大的黑色“秦”字军旗,在朔风中猎猎狂舞,旗面被风撕扯着,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被这股蛮荒之力彻底撕裂。
     中军大帐,比普通营帐宽大厚实许多,以双层熟牛皮覆盖,缝隙处塞满了枯草和破旧的毛毡,试图阻挡无孔不入的严寒。帐内,几盏粗糙的陶碗灯盏里,燃烧着浑浊的动物油脂,豆大的火苗在穿帐而入的冷风中剧烈摇曳,将帐壁上悬挂的巨幅羊皮舆图、兵器架上的长戟短剑,以及帐中人影投射得扭曲晃动,如同鬼魅起舞。空气里混杂着灯油燃烧的呛人烟味、湿冷的皮革味、浓重的汗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来自伤患营帐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公子扶苏,帝国皇帝的长子,此刻正背对着帐门,凝望着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他的身形挺拔,肩背宽阔,继承了嬴政骨架的英武,却远没有其父那种深不可测的威压与凌厉。一身半旧的玄色深衣,外罩一件磨损了边缘的皮质软甲,腰间束着一条普通的牛皮革带,没有任何多余的佩饰。昏黄的灯火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化不开的寒冰在凝结,映照着舆图上那些蜿蜒的河流、起伏的山峦和标注着“匈奴”、“东胡”的广袤荒原。
     “将军,”一名年轻的军士,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冻疮,双手捧着一个粗陶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扶苏身后,声音带着塞外士卒特有的沙哑,“热羹……您一天没怎么进食了。”
     扶苏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锁在舆图上那一片代表匈奴王庭的空白区域,仿佛要穿透羊皮,看透那风沙背后的虎狼之穴。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刺骨寒风咆哮着灌入,瞬间将几盏油灯的火苗压得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蓝光,几乎熄灭。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来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味、马匹气息和铁器冰冷味道的凛冽寒气。
     “关门!想冻死老子吗?”来人声若洪钟,震得帐篷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正是北疆柱石,上将军蒙恬。他一身厚重的铁甲,甲叶上凝结着白霜,头盔下的脸庞被塞外的风沙刻画出粗犷的线条,浓眉如墨,虎目炯炯,胡须上挂着细小的冰凌。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每一步都带着金属的铿锵和地面的震动,仿佛一头刚从风雪中搏杀归来的猛虎。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同样一身寒气、面容与其有几分相似的弟弟蒙毅,只是蒙毅的气质更显内敛沉稳。
     蒙恬径直走到舆图前,与扶苏并肩而立,目光扫过舆图,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公子,斥候回报,单于王庭的狼崽子们入冬前在阴山北麓囤积了大量草料,动向不明!这风雪再大些,他们人困马乏,正是我们轻骑突袭,烧他粮草、断他后路的好时机!”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的一个位置,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战意和把握战机的急切。
     蒙毅则稳重地补充道:“公子,兄长所言极是。我军斥候精锐,熟悉路径,趁此风雪掩护,只需三千精骑,星夜兼程,必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若能毁其粮秣,今冬北境可保无虞。”他的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
     扶苏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蒙恬甲胄上尚未融尽的冰雪,落在蒙毅沉稳的脸上,最后回到蒙恬那充满战意的眼眸。帐内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容,那深邃的眼底,战意与另一种更沉重的情绪在无声地交锋、撕扯。他沉默着,这沉默在蒙恬焦灼的等待和灯火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漫长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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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将军,”扶苏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穿透了帐篷内外的风吼,“兵者,国之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匈奴逐水草,掠边以自存,其性如狼,击其首则群狼反噬,焚其草则来年更凶。”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仿佛看到了风雪背后草原的广阔与生存的艰难。“父皇筑长城,非仅为御敌于墙外,亦为划疆定界,以险塞阻隔,消弭无休之血战。贸然出击,胜,不过毁其一部粮秣,难伤根本;若败,或遇伏,则三千锐士埋骨荒原,更损我长城防线元气,徒增边民恐慌,引其更大报复。此非制胜之道,乃……取祸之阶。”
     蒙恬浓眉紧锁,虎目圆睁,显然对扶苏的保守极其不满。他胸膛起伏,粗重的气息喷出团团白雾,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公子!岂不闻‘斩草除根?放任这些狼崽子休养生息,待来年春暖草长,马肥弓劲,他们必定卷土重来,劫掠边郡!我们年年被动挨打,耗费粮秣军资无数,将士们的血难道白流了吗?此乃纵虎归山!”他的声音如同战鼓,震得帐篷嗡嗡作响,带着一股铁与血的焦灼。
     蒙毅看着兄长激动的样子,又看了看扶苏那不为所动的沉静,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就在这时,帐帘再次被掀开一条缝,一名亲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谨慎和难以掩饰的敬畏传来:“公子,咸阳……使者到!”
     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蒙恬粗重的喘息都猛地一顿。扶苏沉静如水的眼眸深处,仿佛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难以言喻的波澜。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帐门。蒙恬和蒙毅也立刻收敛了争论的姿态,神情变得肃然凝重。
     帐帘被彻底掀开。一名风尘仆仆、身着深色官服的使者,在两名同样疲惫却眼神锐利的随从护卫下,顶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使者脸色冻得青白,嘴唇干裂,显然经历了长途跋涉的艰辛。他手中,捧着一个用多层油布严密包裹、又以绳索仔细捆扎的长方形包裹,包裹上,赫然压着一方小小的、却象征着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赤色封泥!那封泥上的印痕,正是象征着皇帝威权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印记!
     使者快步走到扶苏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包裹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颤:“卑职奉诏,星夜兼程,特呈皇帝陛下亲笔手谕于公子扶苏!请公子验封!”
     扶苏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方鲜红如血的封泥上,那熟悉的印痕如同一道烙印,瞬间灼痛了他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帐内混杂着汗味、血腥和灯油味的空气,那空气冰冷地刺入肺腑,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巨浪。他伸出手,动作缓慢而稳定,指尖却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捏住封泥的边缘,轻轻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脆硬的封泥应声碎裂,如同某种无形的屏障被打破。
     解开油布包裹的绳索,一层层剥开防水的油布,里面赫然是一卷崭新的、散发着淡淡竹香的简牍。简牍用坚韧的牛筋编缀,两端镶嵌着打磨光滑的青铜包角,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庄重。
     扶苏的手指,抚过简牍冰凉的竹片表面。他缓缓展开。竹简在手中发出细微而清晰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军帐里显得格外刺耳。简牍上,是密密麻麻、刚劲峻拔、力透竹背的秦篆!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劈斧凿,带着嬴政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凌厉气势,扑面而来!
     “朕承天命,统御四海,法令既行,纲纪乃张。今有齐、鲁、燕、赵诸地儒生三百余众,如淳于越、卢生、侯生之流,非议朝政,诋毁先王,妄言三代旧制,惑乱黔首视听,动摇国本根基!其行悖逆,其心可诛!着御史大夫按律严查,凡涉事妖言惑众者,无论首从,皆坑之于咸阳北坂!以儆效尤,绝此妄言之源!后世敢有复效者,族诛!此诏,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扶苏的眼中,刺入他的脑海,最终深深楔入他的心脏!他仿佛能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皓首穷经的老者,那些意气风发、辩才无碍的青年士子,在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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