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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陨石刻字的“始皇帝死”[2/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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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令!” 李由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嘶哑而决绝,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即刻封锁野王乡!封锁陨石坠落之地!方圆十里之内,许进不许出!敢有擅闯者,格杀勿论!濮阳城四门戒严!全城宵禁!凡有散布陨石流言者,无论何人,一律锁拿下狱!严刑拷问,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喏!” 属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
     然而,李由的命令还是迟了。就在郡守府调兵遣将、试图封锁消息的同时,几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早已冲出濮阳城,向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马上的骑士,有的身着商贾服饰,有的打扮成游学士子,还有的干脆就是普通的驿卒模样。他们怀揣着用密语写就的、记录着陨石事件和那七个惊天诅咒的帛书或竹简,脸上带着或兴奋、或恐惧、或决绝的神情,消失在通往齐、楚、燕、赵故地的茫茫驿道之上。帝国的驿传系统,此刻竟成了传播这亡国诅咒的加速器!
     
     咸阳宫,章台殿。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名贵草药与龙涎香的奇异气味。巨大的青铜仙鹤香炉口中,袅袅青烟笔直升起,却在半途被一股无形的压抑所扭曲,变得散乱无章。
     嬴政斜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御榻之上,身上盖着一条玄色锦被。他的脸色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异常灰败,双颊深陷,颧骨高耸,眼窝周围笼罩着浓重的青黑色阴影,如同久病缠身。自从兰池宫那惊魂一夜后,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赵高侍立榻旁,小心翼翼地用一柄玉勺,将一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汁,一勺勺喂入皇帝口中。他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但右肩胛处依旧裹着厚厚的白麻布,隐隐有血迹渗出,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阵阵隐痛,让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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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玉勺偶尔碰到碗沿发出的轻微脆响,以及皇帝费力吞咽药汁时喉咙里发出的微弱咕噜声。侍立的寺人、宫女无不屏息凝神,垂首肃立,如同泥塑木雕,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这位日益暴戾的帝王。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如同雨打芭蕉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紧接着,殿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风尘仆仆、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黑冰台密探,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他甚至来不及向御榻行礼,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铜砖地面上,双手高高举起一封被汗水浸得半湿、边缘还沾着泥土的密封铜管!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脸色因极度的疲惫和巨大的恐惧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陛…陛下!东郡…东郡濮阳…八百里加急!密…密报!” 密探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死般的嘶哑,显然是一路换马不换人,狂奔至力竭!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密探濒死般的状态,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死寂!赵高喂药的手猛地一抖,几滴滚烫的药汁溅在锦被上,洇开几团深色的污迹。侍立的宫人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嬴政原本微阖的双眼骤然睁开!那双深陷在青黑色眼窝中的眸子,非但没有病弱之态,反而在瞬间爆射出两道如同受伤孤狼般凶狠、锐利、充满了无尽疑惧与暴戾的光芒!那光芒,比博浪沙的铁椎更冷,比兰池的鱼肠剑更毒!他猛地一把推开赵高递到嘴边的玉勺,动作之剧烈,牵动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但他毫不在意,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住那名跪地的密探和他手中高举的铜管!
     “呈…咳咳…呈上来!” 嬴政的声音嘶哑而急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抖。
     赵高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连忙放下药碗,快步上前,几乎是抢一般从密探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铜管。入手冰凉,还带着密探一路狂奔残留的体温和汗水的湿滑。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拧开密封的火漆,从中抽出一卷同样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帛书,双手微微颤抖着,恭敬地呈到御榻前。
     嬴政一把夺过帛书!动作粗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甚至等不及赵高将灯烛移近,就迫不及待地借着榻旁铜灯摇曳的光芒,展开帛书,贪婪而急切地扫视着上面的字迹!
     帛书上的字迹是黑冰台特有的密语书写,但内容经过翻译,清晰而冰冷:
     “…始皇三十六年秋八月丙寅,子夜。东郡濮阳野王乡,天降异石,大如屋宇,色玄黑,火光烛天,声震百里。石落处,焦土巨坑,草木尽焚。石侧有文,深陷石骨,凡七字:‘始皇帝死而地分!字大如斗,灼痕宛然,绝非人力可伪!乡民骇怖,流言四起,已如星火燎原!言‘天命神碑,‘秦祚将终!郡守李由已行封锁,然流言难遏,恐已东传…”
     嬴政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七个字上——“始皇帝死而地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刺入他的脑海,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比博浪沙的铁椎更加沉重!比荧惑守心的天象更加直白!比兰池宫鱼肠剑的寒芒更加致命!
     “呃…呃…” 嬴政的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他脸上的病态潮红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白纸!握紧帛书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深陷的眼窝中,那凶狠锐利的光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所吞噬!那是对死亡的恐惧!对帝国崩塌的恐惧!对那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天命”诅咒的恐惧!
     “陛…陛下!” 赵高看着皇帝那骤然剧变、如同厉鬼般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然而,嬴政的恐惧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下一刻,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如同滚烫的油,被投入了名为“暴怒”的烈火之中,瞬间点燃,化作了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猛地从嬴政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咆哮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被诅咒的怨毒以及对命运最歇斯底里的反抗!他猛地从御榻上暴起!动作之剧烈,将盖在身上的玄色锦被整个掀飞!他挥舞着那卷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帛书,状若疯魔!
     “妖言!恶诅!逆天!!” 嬴政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彻底撕裂、变调,每一个字都喷溅着火星,“朕乃天子!受命于天!统御四海!功盖万世!尔等魑魅魍魉!六国余孽!竟敢!竟敢假借天石!诅咒朕躬!诅咒朕的江山——!!”
     他如同困兽般在御榻前疯狂地踱步、咆哮,披散的长发狂乱飞舞,玄色的袍袖带起阵阵劲风,将榻旁几案上的药碗、灯盏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滚烫的药汁和燃烧的灯油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一股焦糊与药味混合的怪烟。侍立的宫人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哭喊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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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 嬴政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赵高,那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给朕查!给朕杀!!”
     他一把将手中那卷被攥得皱巴巴、几乎要被撕裂的帛书狠狠摔在赵高脚下,唾沫星子喷了赵高一脸:
     “传朕旨意!”
     “廷尉府!执金吾!黑冰台!三署即刻出动!由你亲自督管!奔赴东郡濮阳!”
     “陨石落地之野王乡!方圆五十里!所有黔首!无论男女老幼!无论知情与否!给朕——”
     嬴政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炼狱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屠——尽——!”
     “鸡犬不留!房屋田舍!尽数焚毁!朕要让那里!变成一片焦土!一片死地!让那七个字!连同那些可能看过它、听过它的人!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还有!” 他猛地指向那封落在地上的帛书,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给朕查!那石头上的字!是谁刻的?!是谁传的流言?!给朕挖地三尺!凡有嫌疑者!凡涉事者!夷三族!掘其祖坟!曝尸荒野!朕要他们的血!染红濮阳城!染红整个东郡!”
     “朕倒要看看!是这天上的石头硬!还是朕的刀硬!是这诅咒的嘴毒!还是朕的刑罚毒!!”
     疯狂的咆哮在章台殿高大的穹顶下震荡、回响,如同死神的丧钟被敲响。殿内弥漫的药香早已被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所取代。赵高看着脚下那卷如同催命符般的帛书,又看着眼前这尊彻底被恐惧点燃了毁灭欲的暴怒帝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肩头的剧痛都仿佛麻木了。他深深地、深深地伏下身子,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异常尖细:
     “臣…臣赵高…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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