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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咸阳学宫的星象异变[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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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咸阳,白日里暑气蒸腾,入夜后,燥热依旧如同无形的牢笼,笼罩着这座帝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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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咸阳宫西侧、依北坂山势而建的咸阳学宫观星台顶,却是另一番景象。夜风穿过高耸的台基柱廊,带来山间特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凉意,也卷动着观星台上悬挂的玄色帷幔,猎猎作响。穹顶般的巨大石制圆顶被巧妙地镂空,构成二十八星宿的图案,清冷的星光如同银色的水银,透过这些孔洞倾泻而下,在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投下点点摇曳的光斑,将整个观星台内部映照得如同置身于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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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这台帝国最高天文机构的中心,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太史令胡毋敬,这位年逾花甲、须发皆白的老者,平日里如同古松般沉稳,此刻却佝偻着背脊,布满老年斑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毕露,死死攥着一卷刚用墨迹未干的朱砂记录下的星图帛书。他的脸色在星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灰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台中央那座由青铜与玉石精密铸造的巨大仪器——璇玑玉衡(浑仪的前身),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想说什么,却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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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七八位身着深衣、同样白发苍苍的资深星官和数名年轻些的弟子,无不面色惨白,冷汗涔涔。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璇玑玉衡那几圈精密嵌套、缓缓转动的青铜环规上。环规上,代表着“荧惑”(火星)的那颗赤红色水晶珠子,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心胆俱裂的方式,牢牢地“钉”在象征“心宿”(天蝎座主星)的那颗硕大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石星标之侧!荧惑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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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象征着帝王大丧、江山动荡的至凶天象,竟在帝国如日中天之际,清晰地、无可辩驳地呈现在这帝国最权威的天文仪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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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学宫,这座在帝国“焚书”风暴后硕果仅存、专门用以研究天文、历法、农医等“实用之术”的官办机构,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表面维持着学术的宁静,内里却因观星台的发现而暗流汹涌。学宫依山而建,殿阁层叠,松柏掩映。白日里,身着各色深衣的博士、学子穿梭于藏书楼(主要保存技术、律法、农书)、算学馆、百工坊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竹木、墨香、草药以及冶炼金属的混合气息。然而此刻,除了巡夜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和山间偶尔传来的几声枭鸣,整个学宫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那观星台上空悬挂的凶兆吸走了。
     观星台高达十丈,是整个咸阳城的制高点之一。巨大的石砌基座厚重如山,内部的旋梯狭窄而幽深,石壁上镶嵌的青铜灯盏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冰冷的石阶。登上顶层,推开沉重的包铜木门,便置身于那由二十八宿镂空石顶构成的奇幻星空之下。
     璇玑玉衡,这台凝聚了帝国最高工艺与星象智慧的仪器,静静矗立在观星台中央的黑曜石基座上。它由数层大小不一的青铜环精密嵌套而成,最外层是固定不动、象征天球赤道的“恒规”,其上刻有周天度数和二十八宿方位;内层则是可以围绕不同轴心转动的“游规”,代表着黄道、白道等天体运行轨迹。每一层环规上都镶嵌着大小不一、打磨光滑的各色玉石和水晶珠,代表不同的星辰。代表帝星的“紫微垣”位于核心,由一颗硕大的、散发着柔和紫光的夜明珠象征。代表“心宿”的是一块温润的白玉。而此刻,那颗象征着灾厄、兵戈、死亡的火红色水晶珠——“荧惑”,正以分毫不差的姿态,紧紧“守护”在“心宿”白玉的旁边!那赤红的光芒,在清冷的星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妖异,如同凝固的血块!
     “老师…这…这当真是…” 一名中年星官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死寂,他指着那赤红的水晶珠,手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荧惑守心…守得如此之近…这…这凶兆…比典籍记载的任何一次都要…都要凶险啊!” 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后背的深衣已被冷汗浸透。
     胡毋敬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帛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帛书上用朱砂绘制的星位图,与璇玑玉衡上呈现的景象完全一致。他浑浊的目光从“荧惑守心”的凶位上艰难移开,缓缓扫过象征帝王运数的“紫微垣”。代表帝星的那颗硕大紫色夜明珠,光芒依旧,但在那赤红荧惑的映衬下,竟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黯淡和孤绝之感!仿佛被无形的血色阴霾所笼罩。更令胡毋敬心惊肉跳的是,象征辅弼之臣的几颗小星,位置也显得异常散乱,光芒晦暗不明。
     “天象…天象示警…” 胡毋敬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荧惑守心,主…主大丧兵灾…紫微黯淡…辅弼离散…此乃…此乃…”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了。帝国刚刚一统,皇帝陛下春秋正盛,威加海内,这至凶的天象,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一个冰冷的诅咒!他深知这观测结果一旦传出,将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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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令!” 一名年轻弟子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此事…此事是否要即刻密奏陛下?迟恐…迟恐…” 他想说迟恐生变,却不敢直言。
     “密奏?” 胡毋敬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年轻弟子,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严厉,“你可知此象意味着什么?!陛下…”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博浪沙铁椎、东郡陨石、兰池鱼肠剑…以及皇帝那双日益暴戾、对任何“不祥”征兆都充满毁灭欲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陛下…陛下若见之,会是何等震怒?!我等…我等皆难逃…难逃…” 他不敢再说下去。焚书的烈焰尚未完全熄灭,坑儒的血腥记忆犹新!皇帝对“妖言惑众”者的手段,早已让天下噤若寒蝉!
     “那…那难道隐瞒不报?” 另一名星官失声道,“此乃天象!非人力所能掩盖!若日后天象应验,而我等知情不报…那便是欺君之罪!更是…更是诛九族的大祸啊!”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报是死,不报亦是死!观星台上,陷入了两难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夜风吹过镂空石顶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泣。
     
     就在观星台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之时,学宫深处,博士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博士殿灯火通明。数十名幸存的博士(多为精通农、工、医、算、律等“有用之学”者,儒生已极少)正襟危坐。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压抑的、悲愤莫名的气氛。案几上摆着简单的酒菜,却无人有心下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央那位须发戟张、满面通红、正慷慨激昂的老者身上——正是那位在碣石宫辩论会上被皇帝斥为“空谈误国”、削去供奉、逐出碣石宫的侯生!
     侯生显然已有了几分醉意,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如同燃烧着火焰。他猛地将手中的漆耳杯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液四溅。
     “诸位!” 侯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我侯生,昔日妄图以仁德天道谏君,落得个削职放逐的下场,实乃咎由自取!然今日,非为我一人之荣辱!荧惑守心!此乃苍天示警!亡国之兆已现于穹顶之上!尔等莫非还要做那掩耳盗铃、苟且偷生之徒乎?!”
     他霍然起身,手指激动地指向窗外观星台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看到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星象:“暴秦无道!焚诗书,坑术士!筑长城,开驰道,耗尽民力!求仙问药,劳民伤财!更兼法令严苛,刑戮相随!黔首如坠水火,怨气直冲霄汉!此等戾气,焉能不引得天怒人怨?!荧惑守心,紫微黯淡,正是天道反噬!此非虚言,乃天象昭昭!吾辈虽非司天之官,然通晓经义,明辨天人之际,岂能坐视这亡国灭种之祸临头而缄口不言?!”
     侯生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博士殿内压抑已久的悲愤与恐惧。这些博士,大多经历过焚书坑儒的恐怖,亲眼目睹过同道被活埋的惨状,也深知皇帝对“不祥之言”的酷烈手段。他们平日谨小慎微,只求在夹缝中保全性命与学问。然而,荧惑守心的凶兆,以及侯生这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控诉,将他们内心深藏的恐惧与对帝国未来的绝望彻底引爆!
     “侯公所言极是!” 一名专研农学的老博士颤巍巍地站起来,老泪纵横,“老夫走遍关东诸郡,所见皆是田畴荒芜,闾阎萧瑟!丁壮尽死于长城、骊山、驰道!老弱妇孺辗转沟壑!此等景象,与史书所载亡国之象何其相似!天象示警,非是无因啊!”
     “暴政!此乃亘古未有之暴政!” 一名精于律法的中年博士拍案而起,面色激愤,“秦法本为治国,然今之秦律,动辄连坐,刑及无辜!廷尉府诏狱人满为患!咸阳市口,日日见血!此非治国,实乃虐民!民怨沸腾,岂能不引天谴?!”
     “还有那求仙问道!” 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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