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白城体育场的雕塑展厅里,大理石粉末还飘在空气中。美国代表团的波兰裔选手扬·科扎克站在自己的作品前,工装裤上沾着灰白色的石屑——他刚用湿布擦完三座雕像的底座,花岗岩台面上“权力的模样”五个字被擦得格外清晰。展厅的天窗投下斜光,正好照在三座等身雕像上,把阴影拉得很长,像三道没画完的分界线。
最左边的是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雕像。科扎克把他雕成了侧身站立的模样:银白的胡须垂到胸前,右手攥着双鹰权杖,杖头的宝石却缺了一角;左手按在展开的地图上,波斯尼亚地区被刻得格外深,边缘还留着未打磨的毛边,像被指甲抠过;靴子后跟踩着一块倾斜的石板,上面用拉丁语刻着“1908”——那是奥匈吞并波斯尼亚的年份。
中间的是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雕像里的他穿着哥萨克骑兵制服,腰间的佩剑剑鞘半开,露出的剑身却刻着勒拿河的河道图;左手手指死死抠着雕像底座,指缝里嵌着几粒冻土般的碎石;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神,科扎克特意把瞳仁雕得微微上翻,像在盯着巴尔干的方向,而他的军靴边,散落着几枚刻有斯拉夫语字母的鹅卵石。
最右边的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这座雕像的姿态最张扬:他站在高半尺的基座上,右手举着缩小版的克虏伯炮模型,炮口正对着左边的弗朗茨·约瑟夫;左手按在阿尔萨斯洛林的地图浮雕上,拇指在斯特拉斯堡的位置用力下压,石质的“城市”被压出一道浅痕;礼服的后摆被雕成了展开的翅膀形状,却在边缘处刻了几道裂痕,像被炮弹碎片划过。
“这简直是侮辱!”奥匈代表团团长冯·霍约斯伯爵的声音先于他的人冲进展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通红。他指着弗朗茨·约瑟夫雕像缺角的权杖,手杖在地上戳出闷响:“科扎克先生,你知道这权杖象征什么吗?这是哈布斯堡家族统治600年的标志!你凭什么把它雕成残缺的?”
科扎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掉手上的石粉:“上个月在萨拉热窝,我亲眼看见波斯尼亚人举着断权杖的标语游行。”他指着雕像地图上的波斯尼亚,“他们说这权杖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我就雕成了他们说的样子。”美国代表团的随员想拦他,却被他挥手推开,“我是波兰裔,太懂被人按着地图划边界的滋味了。”
俄国陆军大臣苏霍姆利诺夫正好走进来,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脆响。他盯着尼古拉二世的雕像,突然伸手摸了摸剑鞘上的勒拿河河道:“科扎克先生,沙皇的佩剑怎么会刻着河流?这是对俄国陆军的嘲讽吗?”他身后的哥萨克军官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有人认出雕像底座的冻土碎石——那和勒拿河沿岸的冻土一模一样。
“去年我去勒拿河考察铁路,”科扎克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俄军与联合帝国驻军在界碑旁对峙的场景,“你们的士兵说,这河比剑还重要。”他指着雕像抠紧底座的手指,“他们说每次巡逻到界碑,手都攥得像这样,生怕一松劲,边界就动了。”联合帝国北方党副党首陈宏斌正好路过,闻言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这雕得倒挺真,上个月何彦升总督还报来俄军增兵的消息。”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包厢就在展厅楼上,他的吼声透过窗户传了下来:“把那个波兰人抓起来!”声音撞在威廉二世雕像的翅膀裂痕上,像在回应科扎克的雕刻,“他敢把德意志的翅膀刻出裂痕?告诉科扎克,克虏伯的钢能打穿坦克,也能敲碎他的凿子!”
德国代表团的冯·施托伊本男爵冲进展厅,指着阿尔萨斯洛林地图上的浅痕:“这是故意的!”他掏出斯特拉斯堡的城市规划图,“我们刚在那里建了新的钢铁厂,你却把它雕成被压迫的样子!”他转向围观的记者,“1904年圣路易斯奥运会,我们的运动员雅克·勒梅尔就说过,阿尔萨斯人以德国为荣——这雕像根本是造谣!”
“我堂兄在阿尔萨斯的纺织厂做工。”科扎克突然提高声音,工装裤口袋里掉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他说每天开工前要对着德国国旗鞠躬,可吃饭时还是用阿尔萨斯方言跟工友聊天。”他指着威廉二世雕像的炮口,“这炮口对着奥
第238章 伦敦奥运会(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