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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周泰篇——疤面忠魂[1/2页]

三国:枭雄独白 瘾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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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名周泰,九江下蔡人,生于乱世,命如草芥。年少时,力大难驯,乡人侧目,唯有一把力气,一身筋骨,能在市井间与人角力争胜。然这蛮力在乱世中何用之有?不过助我多劈几捆柴,多扛几袋粮罢了。直到那日,孙郎率众渡江,旌旗猎猎如云,兵戈耀日生寒。我远远望着那队伍,仿佛一道破开混沌的雷霆。心知此非寻常豪强,遂投奔而去。
     初入军中,不过一卒伍。江东子弟多才俊,我口舌笨拙,只知埋头操练,挥汗如雨。手中那柄刀,由陌生到熟稔,渐渐成了手臂的延伸。我之勇力,终有了安放之地。建安四年,孙郎讨伐刘繇,于神亭岭遭遇太史慈。那太史子义,真如天神下凡,一杆长戟搅动风云,竟与孙郎缠斗不休,难解难分。我随侍在侧,见太史慈坐下战马腾跃如龙,长戟寒光逼人,孙郎虽勇,一时竟也奈何不得。电光火石间,太史慈一戟荡开孙郎兵刃,另一手竟探向孙郎的甲胄!我心一紧,血涌上头颅,未及细想,暴喝一声:“休伤吾主!”双腿猛夹马腹,手中刀如一道雪亮的闪电,倾尽全力向太史慈劈去!
     刀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太史慈显然未料侧翼突袭,仓促回戟格挡。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我虎口剧痛,双臂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那太史慈的膂力竟如此骇人!然这搏命一击,终究阻了他擒拿孙郎之势。孙郎趁势策马回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许。那目光落在我身上,灼热如铁匠炉中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头一颤。
     那一刻,战场喧嚣骤然退远,唯余心跳如擂鼓。我笨拙的躯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目光点着了,烧得滚烫。为这目光,值得以血肉相酬。后来,孙郎常唤我随侍左右。他每遇凶险,我必挡于其前。刀光剑影,渐渐成了家常便饭。身上开始留下印记,或深或浅,或长或短。每当新伤结痂,旧疤又添,那粗糙的触感反倒让我心安——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我存在的价值。
     建安五年,秣陵城下,孙郎围猎严白虎。那贼酋困兽犹斗,竟在城头暗伏强弩。利箭破空,带着死神的尖啸直扑孙策后心!电光火石间,身体早已先于头脑行动。我猛地侧身撞开孙策,同时举臂格挡。嗤!一支劲弩狠狠扎入我的左臂,力道之大,几乎贯穿!剧痛如毒蛇噬咬,瞬间蔓延全身。冷汗浸透重甲内的衣衫,牙关紧咬,腥甜涌上喉头。孙策回身,怒发冲冠:“伯符!!”那声音里的惊怒与关切,竟比弩箭更锐利地刺入我心。
     “无妨!”我闷哼一声,右手挥刀斩断箭杆,仅留带倒刺的箭头深嵌骨肉之中,血顺着甲叶缝隙汩汩流淌。伤口灼痛钻心,然而孙策安然无恙,这痛楚竟如滚油浇在铁块上,滋滋作响,反激起一股蛮横的力气。我反而更凶悍地挥刀劈砍涌上来的敌兵,鲜血溅在脸上,温热粘稠,与臂上剧痛奇异地交织。战场便是如此,生死一线,痛楚非但未能让我倒下,反而如烈酒般烧灼着四肢百骸,驱动着这具躯体更加疯狂地搏杀。直至城破,血色黄昏笼罩残垣断壁,孙策亲手为我剜出那枚带血的箭头,眼中痛惜与激赏交织。
     “此等忠勇,世所罕见!”他沉声道。
     我垂下头,臂上创口火辣辣地疼,心中却滚烫一片。为主公挡下这致命一击,值得。
     命运如江涛,汹涌难测。孙郎遇刺早逝,江东骤失擎天柱石。我亲眼看着那曾经叱咤风云的身影在病榻上黯淡下去,最终熄灭,如同被狂风骤然吹熄的火炬。灵堂之上,素幡低垂,哀声不绝。我身着麻衣,臂上旧伤在寒气里隐隐作痛,心头的空茫却比伤痛更深、更沉。江东的天,塌了。
     主公临去前,将权柄与江东未来,郑重托付于其弟仲谋。孙权继位,尚显青涩,眉宇间有孙策的英气,却也掩不住那份骤然承重的不安。我默默立于他身后,臂上那道救下孙策的深疤仿佛在无声地提醒。江东不可再失其主。我对着孙策的灵位,对着眼前这年轻的主公,于无人处攥紧了拳头:此身此命,当为新主之盾,纵碎骨沥血,亦当如磐石守于惊涛之前!
     建安十三年,赤壁烽烟蔽日,曹操百万大军压境。长江之上,战船如蚁,杀气冲霄。周瑜都督运筹帷幄,一把大火烧红了天际,映得江面如同沸腾的血池。我随主公在后方高阜督战。寒风卷着浓烈的焦糊与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前方喊杀声、落水声、烈火焚烧木料的爆裂声汇成一片绝望的轰鸣。主公立于高台,紧握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面庞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线。他虽强作镇定,然眉宇间那丝凝重与忧惧,如何瞒得过我这日夜守护在他身侧之人?
     火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也映在我心头。我沉默地向前半步,用身躯替他挡住江上吹来的、裹挟着灰烬和血腥的寒风。无需言语,他只需微微侧头,便能看见我如山岳般矗立的背影,看见我甲胄上那些在火光下狰狞如活物的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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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壁的滔天大火,烧尽了北军的骄狂,也点燃了江东新的生机。然而曹操如受伤的猛虎,岂肯轻易罢休?建安十七年冬,濡须坞。朔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江面冻得发青。曹操亲率大军复来,旌旗蔽空,刀矛如林,营寨连绵数十里,铁桶般围住濡须口。
     那日战况惨烈异常。主公亲率精锐出坞逆击,欲挫敌锋锐。两军相交,杀声震天。曹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主公的战马被流矢惊扰,陷入重围!乱军之中,我远远望见主公的旗帜摇摇欲坠,心胆俱裂!
     “护住主公!”我嘶吼着,声如裂帛,带着一股腥甜的血气。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长嘶,如离弦之箭冲向那片死亡漩涡。长刀所向,挡者披靡。然而曹兵实在太多,杀透一层,又涌上一层,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刀枪剑戟,四面八方袭来,皆指向主公所在!
     剧痛!左肩一凉,紧接着是火烧火燎的撕裂感,一杆长枪刺透甲叶!我怒吼一声,反手一刀斩断枪杆,不顾那留在肉中的枪头。右肋又是一阵钻心刺痛,不知被何物划开,温热的血瞬间濡湿内衬。后背猛地一震,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在面甲内侧,咸腥刺鼻。是钝器的猛击!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
     不能倒!主公就在身后!
     每一次沉重的劈砍,都扯动全身伤口,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钩在撕扯筋肉。血顺着甲缝流淌,在冰冷的铁甲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步履沉重如灌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剧痛。视线开始模糊,唯主公那身显眼的甲胄,在乱军之中,如暗夜里的孤灯,是我唯一能抓住的光亮。我奋力挥刀,格开刺向主公后心的一矛,刀锋顺势削掉那敌卒半个头颅,脑浆与热血溅了我一脸。口中咸腥弥漫,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咬碎的牙。
     “周泰!”主公的声音在喊杀声中传来,带着惊惶与痛惜。
     “主公勿忧!随我杀出!”我嘶哑回应,声音如同破锣,用尽最后气力,挥刀在前开路。刀锋卷刃,手臂麻木,只凭着胸中一股不屈的蛮劲,硬生生在血肉磨盘中劈开一条生路!
     终于,残存的亲兵汇拢过来,我们拼死护着主公退回濡须坞。当沉重的坞门轰然落下,隔绝了外面修罗地狱般的喊杀,我紧绷的弦骤然断裂。眼前彻底一黑,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轰然向前栽倒,冰冷的地面触到脸颊,旋即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无底深渊中沉浮。意识艰难地挣扎着,一点点聚拢。周身无处不痛,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铁钉钉穿,又被浸在滚烫的盐卤里反复熬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眼皮沉重如铅,费力地掀开一线。
     昏暗的灯光下,医官们围在榻边,低声交谈,神色凝重。浓烈的草药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充斥鼻腔。我试着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忍不住发出一声破碎的呻吟。
     “醒了!周将军醒了!”有人惊喜低呼。
     视线渐渐清晰,主公孙权赫然就坐在榻前,双眼布满血丝,面有倦容,显然守候多时。他见我睁眼,立刻俯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惜与后怕:“幼平!你终于醒了!”
     他想说什么,嘴唇翕动,最终却只是紧紧握住我未受伤的右手。那手掌传来的温度与力道,胜过千言万语。
     “末将…护卫不力…令主公受惊…”我挣扎着想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破旧风箱。
     “休得胡言!”孙权打断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若非幼平,孤已死于乱军之中!”他目光扫过我身上层层包裹、犹渗出血迹的绷带,喉结滚动,眼中水光闪动,“孤…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你身被十二创,皆是为孤所受!此等恩义,孤…永世不忘!”
     “分内…之事…”我艰难吐出几个字,疲惫再次如潮水般涌来,重新将我拖回昏沉的黑暗。然而主公那滚烫的手心,和他眼中真切的痛惜,却如烙印般留在了意识深处。
     伤势稍愈,主公于濡须坞大寨设宴,犒赏诸将。帐中篝火熊熊,酒肉飘香,气氛热烈。甘宁、凌统、徐盛、吕蒙……江东俊杰济济一堂。酒过三巡,主公孙权执爵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朗声道:“今日之宴,一则庆贺诸将之功,二则,孤要亲谢一人!”
     他离席,缓步走至我面前,双手捧起满满一爵美酒,眼神灼灼:“周泰幼平,两番于万军之中,救孤性命!赤壁鏖兵,汝为孤遮挡风霜;此番濡须血战,更身被十二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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