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请了她在聚贤大会开始之前表演。”白楠放了一瓣橙子在嘴里,把剩下的全放在了公羊未跟前,“结果她被你那么一劝,差点不肯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公羊未拿起橙子端详了一番,发现表皮果然被利落地除掉了,就好像橙子本来就没长皮一样。旁人觉得卦术是玄学,是“身外之力”,但她看卦术不过是摆弄些数字的伎俩,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出手的一招一式,才更像玄学。
“天卜大人,原因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要把我姑姑找回来,让你预言中那个双日相争的棋局成形,然后我才好证明,我即是我,虽会有变化,亦在法度之内。什么‘成凶星,什么‘祸乱大梁都是无稽之谈。”在公羊未落笔就内力和卦术哪个更玄学一事大发感慨之前,白楠把话题绕回了原来的方向,“我和父皇不同,他信卦术信到了连自己都害怕卦术的程度,而我不信,自然也就不怕……”
她停下来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扪心自问,我可能也并非全然不信,并非全然不怕。但就算可能失败,也总要有人奋力一搏,若是这棋局中每个人都畏首畏尾,只知逃窜,天意才真正的不可违。即使是天卜,说的话难道就没有半句有假吗?”
可能是聚贤大会的氛围让公羊未有些飘飘然了,也可能是今天的白楠和平时截然不同,她身上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凌厉,也没有强装出来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和缓,她似乎也和公羊未一样飘飘然,露出了如同少年人般的本性——她也确实是少年人呀。
公羊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白楠比她要小好几岁呢。
公羊未不该如此的。她不该放松警惕,不该以为自己真的能放松下来和白楠闲聊,更不该在想要说话的时候忘了自己应该拿起笔而不是张开嘴。
“天卜说的话是有假,但铁口直断不会有假。”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公羊未感觉血色正从自己脸上手上飞快地退去。
完了,完了。心好像要跳到了嗓子眼,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纯粹的恐惧——她清楚地说了一句话,而白楠也清楚地听见了,这一点她绝不可能抵赖。
或许还可以抵赖?公羊未用和身体一样僵住了的脑子艰难地思考。就说是白楠听错了,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不,不行,要是一开始就反应过来了,可能还可以这么糊弄过去,但白楠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卦象居然说聚贤大会会一帆风顺!好吧,这件事十成里头有十成是她自己的错,要么是她算错了,要么是她本来应该一帆风顺的——如果她没有一个疏忽就在白楠跟前说漏了嘴。
白楠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公羊未,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而且平复得很成功,从她的语气当中,公羊未几乎觉察不出愤怒。
“我听见了。”那让人放松警惕的、少年人般的神情又消失了,白楠又成了那个让公羊未如坐针毡的太子白楠,如鹰隼凝视猎物般凝视着公羊未,“我听见了,你刚才开口说话了。”
事至如今,公羊未知道自己不必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她怀着赴死的觉悟,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是。”
好吧,不把这声“是”说得那么清楚是她最后的挣扎。
然而,白楠居然又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开怀。
“所以,这是个天大的谎言,瞒过了所有人?”白楠擦去眼角的泪水,“啧啧啧,真是太不得了了……不过,这好像也没有很难。你几乎不出门,也几乎见不到外人,所以也就不会有太多露出破绽的机会。你八岁时的那场病根本就没有伤到嗓子吗?还是说,你后来又治好了?”
公羊未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能理解白楠话中的含义,在她终于领悟到了之后,她把手里的橙子拿到嘴边挡住嘴巴,直接用自己的声音回答白楠:“后来治好了。”
“原来如此。暂且保密?”
“是。有劳太子了。”
“我明白。”
谢天谢地爹说的是真的,不合理的部分,对方会自己在脑海中把它给圆上的。
公羊未心有余悸,赶紧把橙子掰下来一瓣丢进嘴里压压惊。
而白楠正盘算着待会儿要去确认一件事。不,不是去找姚子书确认……姚子书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公羊家,有些事情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白楠知道有一个证据能够帮助她补足姚子书离开了公羊家之后的那段空白。
我早该想到的。白楠握紧了拳头。
46.与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