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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启文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不是猜测也不是陶轩的估计,而是公羊已演算的结果,她和白十二算准了时候去找陶掌柜,说她们已经为陶轩的事情想好了解决方法。
      “只要依此法而行,恶鬼自然退却,不害布庄的生意,也不在家宅作乱。”
      “那就好!”陶掌柜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身体也不再紧绷着了,“到底是什么办法?快说给我听听!啊,对,对了,我险些忘了。”
      陶掌柜满脸懊悔,从袖中抽出了一张银票,毕恭毕敬地低到白十二和公羊已跟前:“这是卦资,还请二位笑纳。”
      公羊已看了一眼银票,没有伸手去接,白十二把银票拿了过来,却又马上递还给陶掌柜:“陶掌柜,收你的卦资之前,我们还有件事情要说明白。”
      公羊已适时地把手中一个封好了的信封交到白十二手里。
      “驱赶恶鬼,平息怨恨之法,我们已经在这封信里写好了。你若是按照我们说的法子做,自然避祸消灾,我们也就心安理得收您一份卦资,你要是不愿按照这信里所说去做,那我们便分文不取。而且……”
      “而且?”陶掌柜恨不得把手里的银票塞进白十二手里,然后把信封夺过来看,“卦师大人请直言无妨。”
      “陶掌柜,鬼是人所化,却与人不同,我们双耳能闻有限,然而鬼却不受所限,因此我们不敢直接告诉陶掌柜该如何对付它,以免被那恶鬼给听了去。写在纸上固然能避开它,可也不是万全之策,如果你拆开了信封、看了内容却不照办,也会被他瞧出破绽来,到时候就不好办了,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卦师,也拦不住他要作恶。”
      陶掌柜略一思忖,理顺了白十二所说的话:“卦师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打开这个信封看了,就必须照做,不然几日之内便会大祸临头,是吗?”
      “是。所以要不要接,要不要看,陶掌柜要自己考虑清楚。”白十二又强调了一遍,“看了信,就要依照信中所言行事,不可不作,更不可违逆此信中所说,否则恶鬼随时会回头来,到时积年怨恨一次算清,可能就不是破些财这么简单了。”
      就在这个时候,陶启文回来了。
      那天他在路上看到陶轩和这两个人走在一起,他看其中一个穿着卦袍,陶轩又说她们是父亲的贵客,只以为是父亲又招待了云游的卦师,请他们看看家里的情况,然而他刚一进门,就碰见了没有去布庄,而是在前院玩耍的陶轩。
      陶启文上前去质问陶轩为什么没去布庄帮忙,陶轩不但不害怕,还一脸无辜地说是父亲让他在家里休息。陶启文觉得这事儿古怪得很,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两位卦师被父亲请来了家里之后,确实看出了陶家的异状,而这异状就在陶轩身上。
      所以陶启文才这么急匆匆地闯进了会客室,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朝着陶掌柜喊:“爹!轩儿的事是陶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能听两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白十二一时间没有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好在她及时伸手捂住嘴,假装自己是在咳嗽。
      什么家事。陶轩身上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听了一个云游卦师的话才有的?陶掌柜十几年前听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的话,如此对自己的儿子,今日再听外人的话,一改这十几年来的做法,也没什么奇怪啊。
      “启文!休要胡说。”陶掌柜喝住了陶启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两位可是云游的卦师,怎么能说是来历不明的外人?”
      我们云游的卦师对于问卦的人来说,可不就是来历不明的外人吗。许多人不愿意请卦师到家里去问家事的卦,就是顾虑这一点。公羊已在心里对陶掌柜说的话发表意见。她庆幸自己没法说话,不然她可能没办法站在这里听完陶掌柜和陶启文之间的任何一段对话——这两人真的不觉得自己说的话破绽百出,听着荒唐吗?
      “她们说自己是卦师,有什么凭据?”
      “这还不是一目了然?看她身上的卦袍,不就知道了?”
      公羊已很配合地抬手撩了撩头发,让斗篷向身侧散开,露出素色的卦袍。
      陶掌柜急着要拆开白十二手中的信封,好解决陶轩身上的“恶鬼”问题,他本来就被白十二吊足了胃口,再被陶启文这么一耽误,更加急不可耐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白十二伸手,要去拿走信封。
      白十二退了一步,飞快地把信封收到身后:“陶掌柜,这可不行。这信中的内容只有你一个人能看,不能当着大少爷的面就拆开,你还是和他商量好了,再做决策吧。”
      “卦袍?”陶启文不屑地瞥了公羊已身上的卦袍一眼,“爹,远的不说,就是咱们家的布庄里也有做卦袍的布卖,就算不是卦师的人,随便去布庄里扯一截,找个裁缝按自己的尺寸做了,还不是能穿出去招摇撞骗?”
      这一点他说对了。公羊已想道。只不过说的是句废话,去买套锯子斧子之类的,人人也都能说自己是木匠,想扮成哪行的人,准备那一行的行头就行了,这道理谁不清楚?
      但说是一回事,做事另一回事,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不知道白楠会不会打个喷嚏。
      “启文说的有道理。”陶掌柜表了态,虽然认可了儿子所说的话,却也没有要把矛头指向白十二和公羊已的意思,“要证明卦师的身份,单靠一件卦袍确实是不够的。”
      陶启文见父亲的态度有些动摇,公羊已和白十二又不说话,赶紧趁热打铁:“爹,要是些寻常小事的卦象也就算了,这可是件大事,万不可轻举妄动,这两个人的身份,还需核实一番才是。”
      “你以为爹老糊涂了吗?”陶掌柜好像不满于儿子说话的语气,瞪了他一眼,“她们当初是先到布庄去的,一进店里就说我们家中有异,还报出了中午之前会有几个客人。整整七个,不多不少。”
      难道还能有六个半或者七个半客人吗?
      陶启文不见得是真的怀疑白十二和公羊已的身份。
      可能恰恰相反,他就是相信白十二和公羊已真的是有几分本事的卦师,才要这样极力劝阻父亲,不让父亲信任她们两人,因为他看见了弟弟陶轩和她们显得十分熟络,所以断定了她们是和陶轩事先约好,要帮陶轩在这个家里翻身——如果她们两个只是招摇撞骗的,等她们走了,每几天他又可以把根基不稳的陶轩给踩下去,根本不必如此惊慌。
      但她们要是真卦师,情况就大大不同了,信封里写的东西可能就像当年那个卦师让槐树镇改名的指示一样,一锤定音,扭转乾坤。
      他绝不让这种事发生。
      “家里的生意如何,我也清楚,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平常日子里的客人,多不过是那么多,少也不过是那么少,都在一个范围之内,只要知道了这个范围,按照自己到店里的时间,大概猜一个数,猜中的机会不说六七成,起码也有四五成吧。猜中便罢,要是没猜中……只要结果相差不大,她们必然准备好了另一套说辞。”
      这一点他居然也说对了。公羊已接着想道。要是那天刚好撞见了天卜之眼看不准的那两成,她也准备好了另外一套说辞来取得陶掌柜的信任,虽然要费一番波折,但她相信最后还是能做到。
      别说能看见八成,就是能看见一成两成,也足以取信于人。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她们要如何知道布庄平时的客人有多少?怀树镇就这么大,镇上来了生人,不可能全无痕迹,我让人去查问一番,自然就知道她们是不是第一天来怀树镇了。”
      “她们当然是第一天来怀树镇,不过,陶轩可就不是第一天住在怀树镇,更不是第一天在陶家的布庄里帮忙了。”陶启文一边说一边瞪着她们两个,“前天我出门去收账的时候,正巧在街上撞见了她们,爹,您让陶轩带她们来家里,是吧?可我看陶轩和她们有说有笑,丝毫不像刚刚认识的样子,我看,可能是陶轩从外头找来的说客,装成卦师的样子,想给自己谋点好处吧。”
      居然还有后招。白十二和公羊已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她们不是觉得陶启文的这些个“招数”有多难对付,而是实在觉得不耐烦,只希望这场谈话能够赶紧结束,但她们不能操之过急,戏既然演了,就要演到底。
      她们倒是不用担心陶启文的劝说会对她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毕竟,只要陶启文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就会万分后悔自己冲出来阻挠了——他会巴不得白十二和公羊已是真正的卦师,并且殷切希望父亲完全按照她们的指示来做。
      “陶掌柜,陶大少爷。”白十二不慌不忙地开口了,完全没表露出陶启文预想之中的气急败坏,“我们之前确实见到过陶轩少爷。就在我们距离怀树镇不远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他,他和我们说起了怀树镇的情况,说去那里,应该有不少人想要问卦,所以我们就来了,没想到刚到镇上,就看见贵府生了异状,这才去了布庄,要找陶掌柜说一说此事。至于说我们是陶二少爷的说客,那就是无稽之谈了,之前见过他一事,我们也没有故意隐瞒,只是也无人问起啊。而且那不过是一面之缘,寒暄了几句,我看小少爷平时日子过得寂寞,大概也是许久无人谈天说地,便忍不住和我们聊上了吧。”
      见陶掌柜点头不止,陶启文哑口无言,白十二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至于我们是否真的是卦师,懂卦术,那就很难验证了。要知道人算卜的是将来,今日算的事情,要到以后才有结果,可能十天八天,也有可能十年八年,即使陶大少爷要出个题来考考我们,大概也没那个耐性等到卦象灵验之日吧。”
      “怎么没有那个耐性?”陶启文终于抓住了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赶紧追击,“十年八年不说,十天八天怎么就等不起了?你现在就算上一卦,等十天之后看结果便是!”
      陶启文进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定然能戳破白十二和公羊已的“阴谋”,因此还算胸有成竹,这会儿他见自己动摇不了父亲的态度,不由得恼羞成怒,反而衬出白十二的不急不忙,毫不心虚。
      “还请陶大少爷让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要验证,远没有那么麻烦。我看陶家与卦师颇有渊源,应该也知道,卦师的生意都是在茶馆里开张的,昨天早上,我们就在镇上的茶馆里设了摊子,供人问卦。客人问的多是一些小事,可小事也是事,也有卦象,这些卦象之中,有不少今日便要应验,陶大少爷怀疑我们与陶轩是串通一气,我无法空口自证清白,不过,我总不能与怀树镇上的这么多人都串通一气吧?还请派人去问上一问,就知道我们是真懂得卦术,还是招摇撞骗了。”
      陶掌柜见儿子激动的样子,也知道劝不动他,干脆就照白十二所说的去做,也好让他信服,省了些口舌。于是叫了下人进来,问清是哪间茶馆,遣人去问了。
      没想到那个家丁才出门没多久就跑了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看到那位客人的长相时,白十二笑了起来,迎上前去行礼:“刘掌柜,尊夫人的首饰找到了吗?”
      刘掌柜笑呵呵地点头:“找到啦!还要多谢二位卦师了,不然我这会儿还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呢。”
      刘掌柜也算是陶家的旧相识了,他看见陶家的家丁慌慌张张地跑在街上,还以为是陶家出了什么事情,赶忙上前问了一句,听说是这件事,他安下心来,正好闲着无事,就亲自到了陶家,来为昨天帮了自己大忙的两位卦师作证。
      “而且,昨天给的那点卦资,实在是不成敬意。”刘掌柜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出银子来,“这些就算是……”
      “好意我们心领了,刘掌柜。”白十二婉拒道,“我们卦师只收卦资,不收赏钱。”
      编得好,连我都快信了。公羊已心说。
      送走了老朋友刘掌柜之后,陶掌柜转向了陶启文:“如何?这下你总算肯信了吧?”
      陶启文低头不语,算是默认,白十二这才把信交到了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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