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大概是说到一半又后悔,不想在女儿跟前抱怨太多,公羊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公羊未正是在这个时候问他:“姐姐生来就是天卜。她生来便知道命不由己么?”
“是啊,她生来便知。”公羊辰眯起了眼睛,望向公羊已房间的方向,“我们这样的凡人,再学上几十年,也及不上她所知的多。”
“那么,她放下了没?”
“早着呢!”公羊辰笑了起来,“有人到死都想不通、放不下。或者说,想不通放不下才是应该的。她的路,她要自己去找,你的路,你也要自己去找。未儿,你该往何处去?”
我该往何处去?
秋风吹进了承天宫,提醒公羊未这个秋天就快结束了,之后就是冬天,冬天之后就又是一年,她还是没有想清楚她该往何处去。
那么公羊已呢?
信递出去之后,公羊已和白十二就准备离开凌昌城了。
公羊已走向停在客栈后院里的马车,踏上驭座,掀开了帘子——然后她就愣在了那里。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耍白十二耍得太过分,让这个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闷葫芦也想到要报复她了,不然马车里怎么会凭空多出来这么多东西?
公羊已无法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麻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但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除了这些鼓鼓囊囊的麻袋之外,马车里还摆了不少蔬菜,地上还有油壶和盐罐,甚至还有腌过的肉,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窗户边上。
麻袋和其他东西都放得规规整整,挤占了车厢内所有的空间,别说是坐下来了,就是要挤进去都有些困难。
但这些都可以忍受,真正让公羊已觉得忍无可忍的是,忽然有一样东西从杂物堆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她脚边,发出当啷一声响,公羊已低头看看那东西,只见它通体漆黑,样子浑圆,颇有大巧不工之感,正是一口大锅。
她把刚踏上驭座的脚收回来,把地上的那口锅捡起来,然后站在马车边上,看看手里的锅,再看看白十二。
白十二也站在那里,看看车厢里的东西,看看公羊已手里的锅,最后才看着公羊已:“啊呀,我一时间忘了你还要坐进去……”
出了京城,只觉得家还在身后,出了凌昌,才觉得天地之间浩大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十二不得不暂且停下了马车,再次和公羊已讨论,下一步先去哪里?
有些决定是容易做的,比如她们轻易地决定了往南走,但有些事情不知为何总那么艰难,比如……先去哪个城市?
白十二几乎没有出过宫门,仅有的几次外出,目的地都是公羊府,而几乎没出过公羊府大门的公羊已,仅有的几次外出,目的地都是皇宫。
这可不是白十二光凭用脑子想就能想出来的事情了。她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先看清靶子再作出决定,可这事儿根本就没有靶子,她们的这场旅行其实没有终点,只有一个模糊的时限,让她感觉好像去哪里都对,同时又觉得去哪里都不对。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白十二问公羊已。
公羊已坐在白十二旁边,怀里还抱着那口总是会从车厢里滑出来的锅,想了一会儿,把锅放在膝盖上,用一只手压好,这才腾出一只手在白十二手上写:“江南抚阳州。”
“公羊家是那里的,是吧?”
公羊已点点头,接着写:“不过,我生在京城。想去那里看看。”
“好,先去抚阳州,到了抚阳州之后再看看接下来要去哪儿。一路看风景一路走,随遇而安吧。”
公羊已摇头。
“哪句不对?去抚阳州?到了抚阳州再从长计议?随遇而安?”
她说到随遇而安的时候公羊已点头了,拉过她的手写:“应该是听天由命。”
白十二急得直叫:“抓好抓好!别让锅掉下去!”
28.羊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