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店小二用托盘送上来的,清粥小菜和鸡蛋,还有点简单的面食。
又是粥。公羊已朝着早饭伸出手去,避开了白粥和那碟糖醋蒜头,抓了一个奶黄包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昨天晚上才喝了三碗粥充饥的白十二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托盘,没有去动上面的吃食,转而去给自己倒了杯茶,解释说:“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公羊已心里觉得好笑,又不忍心戳穿她,于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里的奶黄包,开始谈一件正事儿。
之前,在等白十二睡醒的时候,公羊已写好了一封厚厚的信。
一眼望过去,信纸上铺满了公羊已那手和她的人一样清秀漂亮的蝇头小楷,然而仔细一看内容,却发现都是些古怪又冷僻的字,中间还夹杂着不少数字,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任何意思来。
“这是要寄回京城的信,等会儿就在凌昌城里找个邮驿递回去,寄到我家。”公羊已随手在旁边的空白信纸上写,字迹完全没了刚才的规整,歪歪斜斜的倒向一边,笔画更是能省则省,“你有什么要捎给舒太妃的话,就写下来,我也给译成密文,让我爹爹译出来,送进宫去。”
白十二再次拿起了信纸,细细端详着内文,她那点算学功底,在公羊家的人面前连用“粗浅”来形容都勉强,当然是看不出来这些古怪的字和数字之间有什么门道,不过相比这封信到了公羊大人府上之后,公羊辰一定能利落地把它解开。
繁杂的数字在这些卦师手里就像是玩具似的,拆拆合合,不费吹灰之力。
“不行。”白十二忽然脸色一沉,把厚厚的一摞信纸放回到了桌面上,“不成,不能就这么寄回去。”
公羊已急了,抓起笔来写:“怎么不行?这种密文,除了公羊家的人,没人能解开。”
“但京城并非没有公羊家的人。”白十二细细地向她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也算到一二了,我离开的时候公羊府已经被团团围住,太子的人马一直追我追到了城外,要不是我运气好,可能还甩不掉他们。按照楠儿的作风,现在的公羊府肯定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就这么直接递信进去,肯定会先被太子安排的人给拦下。楠儿知道了这是一封密文信,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它破译,她会拿去给朝中的算术官,算术官解不开就找公羊大人,如果公羊大人真的顶住了压力,硬是不说出密文背后隐藏的含义,她就会把这信拿去给你妹妹了。”
公羊已心里猛地揪了起来。她总是在告诉自己,小未不会有事的,她顶了自己的身份,顶了天卜的身份,白楠再怎样也不会为难她,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小未此刻正身处囚笼,身不由己,战战兢兢,全为了替她扛下命里的罪过。
她恨不能立刻回去,背下这些原本就应该由她来背的东西,可她又不能回去,这局棋必须这么走才能赢……在公羊辰的计划里,这应当是拖住白楠的权宜之计,但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牺牲公羊未的丢卒保车之计。
“白楠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她确实是小孩子的心性,正因为如此,她有时候才能更残忍,更果决。”白十二想起了白楠刚结束游历,回到皇宫中的那天,“她十五岁出去闯荡江湖,三年之后回来,染了满身的江湖气……”
白楠回来的时候,似乎比以往更洒脱更旷达了,然而她身上时不时透露出的执着又好像比以往更加沉重。
白十二不止一次地思考过,白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就连白临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想要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直到死去,等他死了,就由他最喜爱的女儿来坐这个位置。
但白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执着却又迷茫,以至于心中永远有无数的情绪无法被宣泄,想使劲儿但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可能是白楠的天性如此,也可能是因为白临帮她把路铺得太平整了,强行把这天生渴望奔驰的兽物给圈养在笼子里。
白楠或许也试图找到自己发力的方向,她放着白临为她铺好的路不走,独自跑到广大的江湖中去,换了个无人听过的新名字,盼望着能在这里活动开筋骨,不必觉得了无生趣。
结果在这茫茫江湖中,她仍旧如鱼得水,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爬到了最顶端。白楠在皇宫时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到了江湖中,却用短短三年之间爬到了万万人之上,无人凌驾于她,所以她回来时自然潇洒,所以她回来时,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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