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你的个子还在长。”白楠示意姚子书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杯,“你说呢?”
“也许是吧。”姚子书苦笑着摸了摸头,“我从没在意过,不知不觉就这么高了。”
小时候的公羊子身上看不出半点高大的迹象来。也许是在被公羊辰收养之前吃了太多苦头,他不仅清瘦,个子也比同龄人矮上不少,在公羊府养了一段时间,总算养出些肉来,结果又被迫离开,过上了和从前一样四处漂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然而随着年纪渐长,个子却如同雨后的春笋般疯长起来,任谁也无法第一眼就把他和当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联系起来,他脸上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显眼的特征,就算是公羊家的人,也难以将他辨认出来。
白楠坐在这么一个大个子旁边,显得她格外娇小,然而武功的高低和个头的大小不总是有关的,这两个人如果认真地打起来,白楠能够在两招之内轻松地撂倒姚子书。
在外漂泊的那段日子里,姚子书无缘再继续学习卦术。卦师们从不讲他们是如何窥破天机的奥秘对外传授,就算姚子书想学,学到的也只会是一些骗人用的江湖把戏,无法和公羊家的卦术传承相比。
但江湖遍地都是可学的武功。粗浅的也好,高深的也好,多年闯荡下来,总能学得那么三招两式,有些人甚至还能从这三招两式里摸到武学的核心,自己开宗立派,不必仰赖他人。姚子书并不属于后者,他觉得后者八成都是白楠那样的人,生来就注定能做出一番事业,不是常人单凭着努力就能匹敌的。
不过他确实发现,自己在武学方面的天赋,或许要远远胜过在卦术方面的。
但公羊子还是不愿意将他在公羊家得到的这个名字公之于众,他用了“姚子书”这个名字来闯出一番名堂,结交了不少朋友,去了大梁朝西南方某个据说以卦术立国的国度,以及认识了“南木”。
在南木的所有江湖好友之中,姚子书应该是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时最高兴的那个了。
“你卜算的结果如何?”白楠问他。
“我那点卦术,能够算出来什么?”姚子书摇了摇头,“太子倒不如直接去承天宫问她。”
“那么,你究竟算了没有?”
“算是算了的。以太子之命相,得天卜则必成凶星,成凶星则必将祸乱大梁……”
“好了!你干脆直接说,还是老样子。”
姚子书顿了一下:“是的,太子殿下,还是老样子。天不容二日争辉,大梁亦不容二日争辉。”
“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就是这套说辞,现在还是这套说辞,不是说卦术所算,都会随世事人心而变动吗?”白楠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到我这里,命盘就纹丝不动了?”
“殿下,这并非是你一人的命盘。牵扯其中的人太多了,就像是一大局棋,像我这种半桶水都不到的卦师,就算看了几步棋,也料想不到最后的胜负。这样的命盘,这样的定数,犹如钢铁的樊笼,并非是一人之力就可以撼动的——即使是您也不成。”
白楠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手上的酒杯捏碎。
“我非以我一人之力搅乱这命盘,非以此凡躯跳出这樊笼不可。”
“非如此不可?”
“非如此不可。不,还不仅是跳出。我若能打碎这樊笼,若能推翻这棋盘……”
白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她天纵之才,一生尚未遇到过令她无能为力之事,而这一件却实实在在地难住了她,她也身在此局中,如何能破此局?
白楠想起白十二对她说过的,无论手中是弓箭是弩还是火铳,只要拿稳它,看准靶子,就没有打偏的道理,然而眼下她身为局中人,环顾四周却又茫然无措,别说看准靶子了,就连靶子在何处都毫无头绪。
“公羊子。”被喊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姚子书险些没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你算到我姑姑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
“这就真的要去承天宫,或者去公羊府问了。”
“按日子来算,她应该才刚出凌昌。要是路上稍微耽搁一下,就可能还没出凌昌。”
白楠像是在和姚子书讨论,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片刻之后,她扔下酒杯站了起来,只丢给姚子书一句话:“我去一趟承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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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局中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