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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以来,公羊未始终活在惊恐之中。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怕太子身边那个古怪的大个子姚子书,他似乎对算学、对公羊家都颇有了解,如果太子身边有什么人可能看破公羊未的伪装,那就一定是姚子书了。但这个姚子书并不怎么在宫中露面,久而久之,那种因为他的威胁性而带来的恐惧就渐渐淡去了,公羊未转而意识到真正的威胁所在——白楠。
      按理来说,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那么亲密无间的,在权力面前,任何争斗都有可能发生。公羊未虽不像孪生姐姐一样有天卜之能,却也是公羊家走出来的“人算”,是让公羊辰骄傲和得意的女儿,她从小到大看过无数人的命数,排过无数人的命盘,见过太多因欲望而起的棋局了。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白临和白楠不像是皇帝与太子,他们就像是民间一对普普通通的父女,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感情是真的很好,没有怨恨,没有嫌隙,更没有明里暗里的牵制和争斗。
      于是白楠又成了悬在公羊未头顶的利剑。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子可比姚子书要来得可怕多了,况且她还和姚子书不同,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承天宫周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打此处路过。
      白楠至今还不知道公羊未的名字——当然,她真正想知道的应该是公羊已的名字,是公羊家的长女,大梁天卜的名字。公羊未以为白楠迟早会为此采取些什么措施,但白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时不时到承天宫附近来绕一圈,没有来向她打听过消息,也没有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白楠的强硬手段似乎在把她从藏身处揪出来以后就用尽了,任凭她终日忐忑,也没有等来白楠的下一步动作。
      不怕姚子书了之后公羊未怕起了白楠,而在这样的等待之中,公羊未连白楠也不怎么怕了。在这个没有外人会来,寂静到可怕的承天宫里,经常出现在附近的白楠已经被公羊未当成了风景的一部分,好歹也给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几分生机。
      公羊未害怕这种沉寂。当然,她和公羊已不同,她只是假装不能说话,公羊已是真的哑了,但她可以肯定,公羊已的生活绝没有她现在所经历的这种这么痛苦。
      在公羊府的时候,公羊已身边都是她的家人,或者是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公羊辰是个顶好的卦师,同时也是个顶好的父亲,两个亲女儿公羊已和公羊未也好,收养的那些孩子们也好,他都真心地宠爱着,真心地希望他们能过上幸福且自在的生活。
      他们可是把名字——把整条性命都交托在彼此手中的。
      “爹爹,卦术学得越深,我就越觉得自己身在樊笼。”公羊未将手上的算术书翻过一页,看着正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的弟弟妹妹们,“是该如此么?”
      “确实如此。”公羊辰应答她。
      “那你为何还要交我们卦术?”
      “怎么?公羊家的卦术,你不愿意传承下去了?”
      虽然年纪尚小,公羊未心中却已经有了自觉,姐姐公羊已是天卜,自生下来起境界就与他们不同,而弟妹们在卦术和算学方面的天资都远远不及她,如无意外,她长大后将会是公羊家的下一任家主。
      “不。我是愿意的。”公羊未没有说谎,她真心喜欢卦术和算学,也真心地爱这个家,“只是……世上有那么多种谋生的手艺,那么多条可走的路,爹爹,你何必让他们也学这门能招来无数烦扰与困惑的学问呢?”
      “未儿。”公羊辰难得地叫了女儿的名字,为了养成他们的习惯,就算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也都是用约定好的暗号呼唤他们,“你学了卦术,便看见樊笼,看见枷锁,看见自己在棋盘上生不由己……你不学卦术的时候,樊笼、枷锁、棋盘,难道就不在了吗?它们一直都在的,不过是你睁眼了,看清了,才越学越痛苦,越学越烦恼,觉得种种祸端,都是这卦术带来的。人皆受制于天命,区别只在于其他人是睡着受制,而我们是醒着受制。”
      听了这话,公羊未更觉得心中郁郁,勉强应答道:“是,我明白了。”
      公羊辰拍了拍女儿的背,低声安慰她:“你也不要因此而忧虑了,卦师也不过是个行当,各行当都有各行当的愁。只是以后你长大了,要去劝劝你的弟妹,万不可去给人做什么大谋略,只会越做越愁,还不如披了长袍挂上褡裢,走街串巷地为人算些小事,算中一件,心里的烦恼就要减一分,助了一人,心里的愁绪就要散一些,总好过当什么劳什子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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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羊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