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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吟赋 宋儒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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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靖,云雄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农业县,县城里只有三,四万人,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城市有的一切也都有,只是规模小些,大城市没有的,这也是有的,当然以落后的居多。春归大地,万物复苏。早春的气息浸染着整座山城,因没什么重工业,这里空气新鲜,尤其到了晚上,各种车辆都蜗居已巢,街市更清静的如同乡村,除了几条繁华的主干道,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寂静。云雄和云靖住在县报社在县郊的一处平房,是十几年前盖的砖瓦房。云雄一般骑自行车上下班,而云靖,自生了一对双胞胎,安琪儿和风儿之后,托人在离家不远的大田里承包了一块地,用来种水稻,以便家用。自家院的四周,她又用来种菜,还养了些小家禽,因养猪等大物太拖累人,云雄也不让她养,反正有工资,可以买了吃。云靖因照顾孩子和忙家务,一时也没找什么工作,但照顾好一家人,已忙得她不亦乐乎,一天到晚总不得闲的。报社里,人手少,云雄身兼着二,三职的,采访,审稿,编排印刷,反正是报社的工作就得干。报社的总编商芜倒喜欢云雄,还来他们家做客几次,和云靖也熟,安琪儿和风儿更是乖巧招人爱,赶着商芜爷爷长,爷爷短的,惹得这老人开心至极,来云雄家,一大半是为了两个孩子。
      云雄近中午自报社回来,见家里没人,名叫大黑,小黑的两条家犬也不在,想是云靖在地里做播种的准备,他才出院,邻居王大娘见他道:“云靖和孩子在地里呢,她干什么总喜欢赶早,伺弄地,过几天也不迟的。”云雄笑道:“她闲不下。”王大娘道:“你可娶了房好媳妇,又能干又美貌,性子也好。”云雄道:“我不也很好吗,忠心耿耿的。”王大娘道:“倒是知识人,说话总是词。你们家云靖手巧,下午我还想求她帮我干些活呢。”云雄道:“等我告诉她。”
      乡间的土地变软了,走在上面,飘乎乎的。山中林间,已经见青,有几处,碧翠碧翠的,风景旖旎,这洋溢在天地间的早春风光打动了云雄的心,他越来越喜欢这块土地,他和云靖的爱更多的是在这里体现的,一双儿女也降生在这,山清水秀的乡间。
      云雄踏着广柔的田野,心中舒畅万分,迎着和煦的清风和旷野湿润的草木之香,沿着沟渠边的土埂,向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奔去。远远的,他便听到大黑,小黑的吠叫声,接着两道黑色的闪电从地下直窜了上来,它们黑油油如绸缎般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幽红的光泽,摇头摆脑地奔云雄跑来。上了一个慢坡,云雄远远望见云靖娘仨正在地里忙活。安琪儿光头穿件小棉袄,拿个小水壶在地间撒水,风儿咯咯笑着,歪戴一顶小帽,拿些树枝在安琪儿后面乱搅。两个孩子才两岁多,都是在玩闹。云靖离孩子不远,她着光洁的小臂,手中拿一铁锹,正平整着地块,时不时撒一些地头的农家肥。云靖头上云鬓高卷,脖上系着一束黄丝巾,只这一处没有乡间味道,风采翩翩中挥洒着现代女性的青春气息,她的裤腿也半挽着,上衣的前襟束在腹前,身肢展动间,她美妙的身姿仪容便显现无余,优雅自如,健美妩媚,柔的,力的,她都拥有了。
      云雄看到云靖绝美的外貌,自是喜欢,可她勤劳朴实的样儿,更让他感动,泪水在眼里萦绕,神光闪处轻声吟了首诗来,诗曰:
      农妇春乐曲
      蛙声融融雪,农家事事忙。
      若要秋出禾,赤足高田上。
      两个小家伙先发现了爸爸,扔了手中的东西,喊叫着撒欢似地跑过来,直缠到云雄的身上,云雄把他们挤抱在一处,一人香了一下,道:“想爸爸了吗?”两个小家伙娇嫩嫩地都答:“好想,好想。”云雄开心地笑道:“能帮妈妈干活了,真是好宝。”安琪儿,风儿都咯咯地笑,拿小手在云雄身上,腰上扯捏拿弄。云靖停下来,送给云雄一个美艳艳的媚笑,道:“你呆着吧,别搭手了,我再干干就妥了。”又招招手,道:“安琪儿,风儿,好好跟爸爸一起玩,再别往地里钻,弄了一身脏,妈妈还得给洗。”云雄果见风儿的鞋和裤脚都脏,忙蹲下身给她扑打,嘴里和云靖道:“云靖,今年听说有新稻种,你不试试?”云靖道:“我和周围的人商量过了,新稻种抗旱抗虫灾能力差,这样就得多施肥和多打农药,产量或许会高,但里里外外一算,还是种原先的。别的乡也有种新稻种的,年底若收成好,明年咱们再接种不迟。”云雄笑道:“云靖,王大妈还有事让你帮呢。”云靖道:“知道了,她儿子,儿媳闹矛盾,总找我调和。”云雄道:“这事你也管?”云靖道:“邻里邻居的,怎么能不管,再说我说一次他们服一次,那小两口,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正和我和你一样。”云雄道:“哪一样?”云靖道:“原先是我性急的,现在正相反,你现在总操心工作,遇事反比我性急了。”云雄道:“车破还用牛拉,我能不急?这报社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我们市里报社的水平?得,我又急了,这报社现今也是我的家的,我还分里外。”云靖道:“等有空我也写篇文章,看够发表不。”说了看干的差不多了,收工过来,让云雄抱着自己接了个吻,她两手举着,怕弄脏云雄的衣服。云雄不管,拉下她的手,把她整个抱紧了,又重重吻了一口,笑道:“想了一上午了,现今可算是得了。”云靖幸福地道:“快回家吧,做好吃的给你。”云雄道:“我也帮你。”云靖道:“你用心工作吧,我知你心里思考问题,最怕打扰的。”
      云雄回家,拿出一个大信封,里面是许多资料和采访记录,看着看着,他的眉宇间又罩上了一层浓重的忧色。两个孩子仍在院里玩,不时地和家犬,家禽说话,就象这些小动物真懂似的。不过大黑,小黑却通人性的,安琪儿,风儿有了命令,要求,它们执行不误的。
      云靖焖了饭,又将一锅菜炖下,到院里看孩子们没事,嘱咐他们几句,便到王大娘的正房来了。王大娘的老伴王大爷正在院里修梨耙,以备翻地时用,还有许多其它农家用具,散了一地,他见云靖来,笑道:“你有破损的赶着拿来,我一遭给拾掇了。”云靖笑了说好,挑帘进了外间地儿,见王大娘也正在灶间烧火做饭,她见了云靖喜道:“小翠还气呢,志远说不过她,跑朋友家吃午饭去了。”云靖进屋见这农家媳妇小翠大马金刀地坐在炕上,正在剪指甲,见云靖来,她抬头道:“云嫂子坐吧。”云靖道:“又怎么的了?”小翠道:“志远他表哥,去南面打工两年,挣了一万多,回来自盖了新房。我们呢,和老人住在一处,多不方便。我让他今年跟他表哥一同去,他却说舍不得我,舍不得能怎样?这穷日子我是过够了。”云靖听了笑道:“那你呢?你跟他去不?”小翠道:“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好到外面去抛头露面的,挣钱是他们男人的事。”云靖道:“小翠,嫂子跟你说,我跟你们云雄哥,算是从大地方到了这小地方,可我们一点不觉了委屈,夫妻间,感情是第一位的。再一个,想往外走,挣钱长见识,这都好,而你不能把这担子只让志远一个人担着。要我说,你们一同去,一起去成功,失败了也有个可以互相安慰的人。人要别人关心自己,首先也要去关心别人。”小翠道:“云嫂子,你看我行吗?”云靖道:“不行就学,你们比我还年轻,而且没孩子,你家大爷大娘身子骨也硬朗,不会拖累你们。”小翠听了道:“没有多少文化也能找到好工作?”云靖道:“这个不太容易,我是城里人,若你家里没有什么背景,那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没本领谁能白送你钱。”小翠道:“志远就是死性,一条道跑到黑,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说去乡里采石场干,学门手艺,将来自己也开采石场。”云靖道:“这个也好啊,你们呀,遇事商量着来,父母都老了,别指望他们了。”小翠道:“我反正不主动找他去。”说了噗嗤又笑,道:“我就是激他,只种地,一辈子也不得出息。”云靖道:“可地也总得有人种,否则我们吃什么去。”
      云靖回家来,云雄已经把吃的东西端上炕去,安琪儿和风儿正在地下洗小手,云靖道:“安琪儿倒水,风儿洗完了把毛巾,香皂放回原处。”完了又和云雄道:“说这几天有雨,冬天间西厢房漏过雨,今早我搭梯子上去看了,有些瓦碎了,下面压的草也被吹跑了,我去买十几块瓦,你有时间帮我弄上。”云雄说好。这时安琪儿,风儿要往炕上爬,风儿自炕沿一个小凳上一磴就上了炕,云靖随手把安琪儿抱上来,脱了他的小黑皮鞋,亲了一下,道:“吃完了带妹妹睡午觉,再别打闹了,妈下午还有活干。”安琪儿道:“风儿爱闹,我说她也不听。”风儿咯咯笑了也过来找妈妈抱,云靖也吻了下她的小嘴,道:“你呀,别再总追了大公鸡拔人家的毛,妈妈不说过了,淘气的孩子不招人希罕。”风儿道:“我喂它东西它不吃,小黑就不,我一给它,它就吃,谁让它不跟我好。”云雄道:“这风儿太调皮,也不知象谁,只别象了那个小乳乳,否则,我们可都有罪受。”云靖抱了风儿道:“我们的风儿谁也不象,就象自己,欢欢乐乐,做爸爸,妈妈的好宝贝儿。”忽地又笑了和云雄道:“云雄,你知他们俩个今早起都唠什么嗑?”云雄道:“什么?”云靖道:“今早天上碧蓝的一片,月亮还没隐去,星星点点的,安琪儿和我说:‘妈妈,大海飞到天上去了。又问我那亮的是什么,我说是星星,你知他们怎样?都拍手欢呼道:‘星星掉到海里去喽。我又问,那月亮呢,你知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月亮姐姐肯定在捞星星小弟弟们的。欸,我可真想不到,孩子们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还有不少呢,而且天天都有新词,新变化,一岁时,才都刚会叫爸爸,妈妈,这才一年多,什么都能跟你说了。风儿能识二,三百个字了,安琪儿数数也能数到一百了。”两个小家伙见妈妈夸他们,高兴得直蹦,欢天喜地地去吃饭。云雄笑道:“这全是你的功劳,云靖,等晚上回来躺下我再好好酬谢你。”云靖红了脸,啐道:“我不用你谢。”
      云雄吃完了午饭,吻别妻子儿女,骑上车向报社行去。路上的人很多,各种摊贩拥挤在道两旁,有的还上了道中央,恨不得拉着行人吆喝,来了机动车,才慢慢走开。一所学校门前的一片草地上,几百个孩子乱哄哄的,男孩们推挤着,奔跑打闹,女孩们大多在跳皮筋,她们的服饰各式各样,色彩缤纷,艳丽迷人,有许多穿着紧身线裤,连衣的小短裙,丝毫不次于大城市的孩子们。云雄停下车,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阵儿,才若有所思地带着满足的微笑重新骑上车。
      报社院里静悄悄,空荡荡的。云雄走过几间办公室,人们不是在午睡,就是在懒洋洋地读着报纸,杂志,在原先的报社,这都是少见的,偶尔遇上个人跟云雄打个招呼。
      云雄站在商芜门前,下意识地捏紧口袋里的大信封,手心微微有些出汗,犹豫了一阵儿,才敲了敲门。门里有人道:“齐云雄吗?进来吧。”云雄进了门,站在那注视着正盯着他看的总编辑商芜。商芜是早些年下放到此地,结婚生子,便变成了坐地户,一直干下来了。云雄感到他在某些方面与田子明有些相似之处,又有截然不同之处,他也说不清这不同在哪里,但至少有一点一样,他们都精通自己的业务。
      “坐吧。”商芜眼光闪烁,不再看云雄,而是整理自己面前的稿件。无声地,云雄将未封口的大信封放到桌上,仍然挺立不动。
      商芜将信封里的稿件抽出一截,停了停,又给退了进去,默默地拿过桌上的胶水把封口贴上,递还给云雄。
      商芜看到云雄眼中渐渐升起的怒火反倒笑了,他从抽屉里托出一个比云雄的大信封要大五,六倍的口袋,掂了掂,从里面纸件间拿出几盒磁带,选了一盘,放到案头的录音机里。云雄听到录音机里传出一个有些走样的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云雄很熟悉,他至少听过他十几次报告了,县委书记的声音仍是那么的低沉,深厚,庄严而持重。
      “老商啊,周围有其它人妈?”里面商芜道:“没有。”那书记道:“那很好,这个,我今天是想代表县党委和你谈谈话,不过没什么,私人性质的,拉拉家常吗,你也是比我参加工作还早几年的老同志了,我们都应当开诚布公,畅所欲言吗。你们报社前些天发了些稿子,我现在刚刚看过”云雄接道:“这不可能,他说谎,这事沸沸扬扬,全县的人都知道了。”商芜摇摇头,示意云雄接着听。那书记又道:“首先,我们认为,报社发表这样的新闻而避开了县委,在组织条例上,这是不妥的,是有错误的,而且文章说的一些事情经核实并不确切吗!那个小同志出发点是好的,但工作不很认真,出了些差错,听说他是外地调来的同志,不熟悉我们县的工作,而且还很年轻。年轻吗!当然要幼稚一些,希望你们报社,不要处分这名同志,只要他能认识上去就可以了,谁也难免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吗,只要改正了,仍然是好同志。其次,不管怎样,这个,老商啊,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总追究什么责任问题了吗,这样,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吗!我们县整党整风,经济建设刚有了些起色,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要用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件来破坏一些老同志的声誉吗,这样会使一些同志工作起来不安心的。公安局已经经过科学鉴定和侦查,证据不足,案件不能成立,而且她女儿确实有流氓行径,被捕后态度恶劣,拒不认罪,教养三年是适宜和正确的。现在还有人传言什么强奸!想一想,老商,这可能吗?你们报社,是党的宣传工具,是喉舌,可不能给无稽之谈开方便之门,帮着一些人散布谣言呐!冯海楼同志工作认真负责,经济上没有问题,而且经过几十年的革命斗争考验,政治上是可靠的,这点很重要。上级党委已决定调冯海楼同志到更适合他的岗位上来,本来老冯同志到县医院当院长,只是领导同志下基层蹲点吗,并不象有些人说的那样是因为有问题而降了职。老商,我给你透露一下,老冯不仅是当原来的卫生局局长了,他将升调到地区卫生局当副局长。老商啊,你应该明白,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上面的领导同志已经关照过了,以前的事情县委就不再追究了,但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报社党支部要把好关,你不是兼任党支部书记吗,如果再出问题,你可就有责任啦。前一阵儿我去上面开会,才知道现今社会上人们的思想很乱,有些人公然不信仰共产主义,公开搞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还反对四项基本原则,存在这种思想的人应该坚决打倒。还有一些人说我们的党,我们的社会主义是被阉割了的党,被阉割了的社会主义,是不伦不类的怪物,嗯,首先说这个比喻就不恰当,怎么能把党和社会主义同畜牲相提并论,简直是岂有此理!我看该是好好整治一下的时候了,不搞运动,有些人就不老实。好吧,有什么事再谈,我还有个会,再见。”
      房间里是长时间的沉默,半天里商芜道:“冯海楼的大哥是粮食局局长,还有两个堂兄弟,号称我们县的冯家四虎,都是从下面一步步干上来的,他们的能量不见得比书记县长小,现在的李县长就给冯海楼当过十多年的副手,现今也是因为年轻,有文化,才干上去的,你能说他们会没有关系?没有感情?省里有个领导,给父母在家修了个活人坟,象宫殿一样,听说用了八十多万,冯海楼一个人就拿了二十万。齐云雄,他上面还有线拉着他,这线很长,很结实,是我们力所不及的,你应该认识到这一点。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它们只能是历史的见证,而不能成为现实的证据。一比一在法庭上并不成立,即便一比二,一比三,在法庭上可以成立,但上不了法庭,也等于不能成立,我们都是工具而已。齐云雄,你来的时间还短,不知我们这的情况,你有个幸福的家庭,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东西。噢,你不要惊讶,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些,田子明跟我几十年的交情了。做事要考虑后果,而且要知道你是否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云雄的脸色变得冷峻了,他终于探查到了商芜这个人些许端苗。商芜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我们已经老了,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将来的工作都要你们去做,要学会珍惜自己,懂吗?要爱护得之不易的一切。那些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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