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诚精明强干,做生意,干事业的内里愿望比林之平还大些,不用林之平督促,他自己便努力扩大公司的业务。年后京都里有个供货的大主顾,虽然表面是外方独资,实为国内个人自己的买卖,因为公司实力雄厚,信誉好,艾诚便与人家联系上了。林之平知他要和禾禾进京,就让他带车去,到了京都办起事来方便。艾诚只带助手,司机陪禾禾去。
禾禾一些日来还真象个董事长了,天天上班从不去晚,业余时间还参加了几个学习班,连林之平的应酬都少参加了。这日回来和林之平道:“我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你还是回你爸那边,自己也从不做饭,早饭总糊弄也不是长久之计。回家去,有凄芳,保姆照顾着,顿顿能吃上饱饭,要不时间长了人也会萎靡不振的。”林之平听了道:“你出去应酬,少喝些酒。”禾禾道:“这个我早改了,谈判桌上,酒断不会喝的,再者有艾诚,他带的人也精壮,误不了的。”林之平道:“我不在乎这个,是怕你吃亏,那地方大,人才多,俊男雅士云集,一个不好你还不掉进去。”禾禾气道:“还小心眼起来了,怎么的,就只准你胡来,我便不许越雷池一步?有了好的,我是放不过的。你若娶我,还有丁点权利,现今这样,我是个自由的人 ,你凭什么限制我?”林之平道:“你看,还说起我来了,我还不是全为你好吗。”禾禾道:“你自检点才好,用不着管旁人。”林之平笑道:“一时半时是改不了的。”禾禾瞪眼道:“你试试看,我回来扒你的皮不。”林之平道:“我们都自由自在吧,谁也不用管谁,我天生最烦有人管我。”
走时艾诚来了,林之平对他道:“事完了玩几天,陪禾禾上几趟街,给她和凄芳买些东西,钱我已经给她了。”艾诚道:“她是董事长,到了那她说了算,不怕耽误了挣钱,能玩一个月才好呢。”林之平道:“宾馆要挑好的住,舒服些,人工作时才有精神。”艾诚笑道:“之平,你怎么在小事上反罗嗦起来了。”禾禾一旁听了道:“这是在家伺候我习惯了,这乍一分开,他怎么能不心焦,一心焦还不就罗嗦了吗。”大家听了都笑。林之平道:“关心你还成了罪状了。”禾禾道:“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林之平却笑,再不回答。
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艾诚笑与禾禾道:“这世界,一年一个样,总象有股子无形的力量在催逼你。前面能看到的我是不惧的,只后面的人和事,实是你难以把握的。”禾禾道:“别说这些深奥的,说些明白的。”艾诚笑道:“之平对你这个劲真是怪,和平常的他不是一个人似的。”禾禾道:“他呀,坏自也是坏,但对女人还有些礼法,怕不怕的不说,骑士风度还有点,我便是爱他这个,这个世界上不想强迫女人的男人不多。”艾诚笑道:“你们在一起也是缘分,这东西是极怪的。我和妻子,本都有恋人,也都到了快结婚的份上,可我们一见了,便又觉了投缘,慢慢便在一起了。那阵子,我们都够痛苦的,不知怎么办好,只最后还是按自己的心愿选择了。婚姻,感情总该是第一位的。”禾禾笑道:“艾诚,不许骗我,你有没有情人?”艾诚笑道:“这个不能回答你,这属于个人的私隐。”禾禾拍手笑道:“那就是有了,或是准备有了。”艾诚道:“我没那么说,别人这些事我们是不该去知道的,懂吗?禾禾,尊重别人的私隐权也是尊重自己的私隐权。”禾禾道:“好,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艾诚道:“我说禾禾,咱们私下这样逗笑行,到生意场上可要按我们商量好的去说,去做,可千万别这样,一高兴了就哈哈大笑,整个小女孩一个。”禾禾道:“这个我懂。”
到了京都,宾馆住下后,艾诚便与客户联系,对方的董事长叫费伦,小名叫公明,他也自称公明,说都是年轻人,当朋友处吧。禾禾及见他来了,大吃一惊,她本以为有着上亿资产的老板不七老八十,也得是个不惑的主,哪知却是个温文尔雅不让林之平的青年。一套黑色高级西装整洁合体,散发着一股高级男士香水味,费伦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介绍方知他已三十五岁了,生意场上也闯荡十年了。这费伦对禾禾道:“你说我奇,我还奇你呢,一个你这样的女孩有自己的公司,我们这也少呢。”艾诚本对禾禾的话有些尴尬,及见费伦也是个随和的人,才放了心。禾禾端庄妩媚地和费伦道:“这公司是我男朋友的,我帮他料理。”费伦道:“不论怎样,你全担下,他不操心,也是旁人难及的。我的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有股在里面的不下七,八伙呢。”禾禾听艾诚的话,生意上不懂的便少说。
改天正式谈生意,费伦也知艾诚是个厉害的角色了。因是互利的买卖,谁也离不开谁,只要诚心合作,大家都有好处,因此几百万的买卖,只价钱上互争了些,最后便签了合同。然后又谈以后合作的诸多事宜,费伦又安排人带他们参观他的公司。还有其它一些京都里的关系和买卖需要走动,禾禾,艾诚白天自驱车去忙。
费伦,禾禾,艾诚,还有费伦一个副总经理,名叫韬晦的,一同出去玩了三次。第一次晚上出去先是高级饭店吃罢了饭,去看了一场时装表演。费伦事先已让人预购了票,六,七个人坐了两辆车到了表演场。
禾禾问费伦道:“公明,这地方你常来吗?”费伦道:“我不常来这地方,但有客人,我喜欢选择这样的地方,总有些品味,不象些舞厅夜总会什么的,乱七八糟,怪压抑人的。我自己一个人,爱看些好电影,去听交响乐,民乐,再就是歌剧,芭蕾舞什么的。好在我们这这类节目多,只要你有钱有心,还是易得的。”禾禾道:“我还真没亲眼看过人家跳芭蕾舞呢。”费伦看了禾禾一会,道:“这两天正好有两场,一个是交响乐,一个是芭蕾舞,转天我陪你去看。”禾禾道:“好,等你去我们那,我也请你。”费伦道:“请我什么?”禾禾道:“请你到夜市去吃小吃,去唱街旁的麦克风。”众人听了憋着笑,禾禾却笑出了声,费伦道:“小声些,这是公共场合,禾禾,你真是怪可爱的。”
随着一阵儿优雅的音乐奏响,模特儿登台了。第一位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一件半圆开领的超短衣裙,裙下摆打着些花皱,胸部至腹部是黑色绒线打织的交叉环绕的纹路儿,过膝的真丝长袜闪着亮丽的幽光,脚上是双厚底高腰的黑色软皮鞋。风采飘飘,美丽异常,那股子纯情的味道,迥异一般的模特儿。禾禾便知这必是个台柱之类的角了。第二位姑娘也是长发,只是染成了金色,鼻高唇艳,真有点西洋味道。她身穿紧身连衣黑裙裤,一侧至左大腿根处开口,走动中秀腿诱人地闪耀着。最奇的是这衣裙的套头和臀处,各有两股周匝的白色锦线环绕,妖中见秀,上身外罩的是同样紧身的羊绒针织白花线衣,那线衣的前襟敞开着,端的高洁典雅,妩媚十足。这姑娘脚上同样是双厚底高腰的软皮鞋,腰肢款摆中成熟美慧的风韵不绝而出。另两位模特儿也都是柳腰修腿,都着短发,且戴满了饰物,一位是白色真丝的长衣长裤,走动中飘柔娇美,如同在远远地抚摸你一样。另一位着黑色边黄底,白色百花绸式衣裤,上衣长及过膝,但那乳,那腰,那臀却半点也遮掩不去,若起若浮中仍是撩人眼目。
禾禾赞了声精彩,不再拍手大笑,而是矜持地挺直了腰身,优雅地端正了脸面。费伦诧异地看了下禾禾的侧影,摇摇头,微笑了笑。
第二组仍是四个女模特儿,一色的白色套装,或裙衣相连,或衣裙相衬,青春气息弥漫处,如同四个神仙妃子,头上着长发,卷发,短发,或是高束发髻,各具异彩,她们的身形仪容在走动中交相辉映,其美丽动人之处不分轩轾。下来又是一组西服式黑裙套装,模特儿都是些静雅老练的姑娘,挺乳摆胯中却不失雅倩的韵味,极具淑女风范。接下来眼花缭乱,模特儿们络绎而出,穿花交叶般地满台飞舞个不休。禾禾只挑着自己喜欢的盯了去看。有个女孩,大眼厚唇,象不极美,身穿紧身的弹力紫色内衣,下着一条百皱长裤,腰中一条海宽的皮带,上身是件敞襟的白色绒衣,脚上是双极简单的鞋儿,只脚面处掠过一道宽宽的皮带,这遭打扮,衬得女孩潇洒豪放,别有一番不让须眉的韵致。人家大方自如的样,又令禾禾叹息了一番。
一时台空,间歇中众人又轻声说些闲话。禾禾道:“真是各具风味,人人精彩。”费伦笑道:“这也不尽然。”禾禾道:“怎么?天底下的好女孩差不多都在台上了似的。”费伦道:“这越发走极端了。”禾禾道:“你待怎讲?”费伦笑道:“只第一,天底下有一千个美女,这服装模特儿里也只能占了一个。她们身材高了固然美,身材低些了便不美吗?说心里话,我并不喜欢模特儿那过分纤细的体态,女人,总还是丰满些好,太瘦削了,总带了些病态。”禾禾道:“这可是个人眼光不同,你只代表自己,我只喜欢高挑修身的女孩,这样倩味儿才足。”费伦道:“我说那是其一,其二女性的美要美在气质上,要讲究的是优雅的韵味。真正的好女人和好男人一样,都得有些深沉心的。模特儿和演员一样,过分的张扬,过分地外露表现了,若把这习惯带向内心,她们当中哪还会有真正的美女。女人,没有一种内在的文化修养,再美也只是花瓶一样的摆设,美的没有生气,还能算是真美吗?”禾禾气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内心没有修养?”费伦道:“我不是说她们当中没有好女人,我是说仅只是外表表现的这些,绝不是她们美的最重要的部分,更不是全部。”禾禾道:“你还没被迷倒吗?”费伦道:“十年前或许能,现在若还仅喜欢这些,只怕已不是喜欢,而是玩弄了。”禾禾道:“那你喜欢什么?”费伦道:“真正的艺术!有了钱,或许什么都能得到,唯有艺术,你不用心去感受,再多的钱也帮不上你的忙的。”禾禾听了自也驳不得。
韬晦一旁道:“我们老总爱听交响乐,前阵儿还计算着筹划一个呢。”此时表演又开始,打过了话头。
时装表演完了,费伦方和禾禾道:“我说办一个,或是养一个交响乐队,不为旁的,一是发展高雅的艺术,再者是为了不出国便能听到真正一流的交响乐,现今人才外流,太糟了些。”禾禾道:“你这么有钱,拿个几十万出来还不容易?”费伦笑道:“这个你不知内情,我细算过,一个像样的交响乐队,林林总总的人至少得有三百人,五脏俱全,清洁工都不能少的。这样,便是只及外国同样乐队待遇的四,五分之一,一年下来,工资,演出费,住房,医疗,各种保险等一干费用,没个三千万便下不来。一个乐队,一年也只能演出个五,六十场,除了你不惜降低质量。这样,一场的听众二,三千人,按我们公众的工资收入,一百元一张票的话,一年也不过收入一千万,就算有其它收入,仍得短一千万,我想过了,现今我是没有这个实力的,过些年再说吧。”禾禾啧啧道:“这回我也懂了,中国真正搞艺术的人,大多总要受些委屈。”费伦道:“人总要穿衣吃饭的,献身!真的献了身,还拿什么去创造,去搞艺术,这纯粹是糟践人。”
改天去听交响乐,禾禾一进那音乐厅便被那庄重优雅的气氛慑服了。一首首的世界名曲奏来,她也迷醉了,到了些激昂的乐章,她的心怦怦直跳,不自觉便拉了费伦的手了。
一时乐尽,众人方才出来,今天因演出早,这才去吃晚饭,自又是费伦做东。酒桌上费伦道:“明天还有芭蕾舞,申城的团。”禾禾道:“我有一个朋友原先便在那,现今不知回去了没。”费伦拿海报给她看,禾禾没看到皇甫凤的名字,叹道:“她这不定怎么伤心呢。”费伦知道了道:“人这辈子干什么都行,只要幸福快乐,什么职业无所谓,总认个死理的人,总是苦多乐少的。”
第四次出去时,便只费伦邀了禾禾一个人,艾诚自有其它的应酬,也去忙他的,
两个人去看电影,回映的老片子,演美国在二战时一个名将的片子。禾禾不喜欢,因费伦爱看,便陪他看完了。禾禾见他兴高采烈地和自己评述电影中几处精彩的片段,便道:“看来你若生在二战时,非到他手下当兵不可了,瞧你那个兴奋劲。”费伦笑道:“男人都是好战分子,只这个将军,不是我佩服那类的,世界历来的名将排起座次,他肯定一千名以里是没有位儿的。”禾禾道:“这倒奇了,看你那样我才以为他伟大的,其实我也不喜欢。”费伦道:“我喜欢那种在困境中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将军,不象二战时,那是顺水推舟,必胜无疑的将军,他的伟大和遗憾都在于此。没那个机会他无法伟大,可又因这个机会只能遗憾,无数的钢铁倾轧过去,弱者必败的。”禾禾道:“那你说说看。”费伦道:“在我眼里,真正的英雄是能开创一个时代那样的人物,必须有极不同常人的创造力。十年前许多曾让我不敢企及的人被我远远甩在后面,至少挣钱上我超过了他们,可在我之后,又有许多后起的年轻人赶上,超过了我。你看我骄傲,其实我佩服的人也多呢,只我接触到的人物中,我承认比我强的便有十多位,若说我虽不承认,但事实上实力上超过我的,更是数以千计。今人不说,古代里我欣赏太平天国里的英王陈玉成,十九岁时便独挡一面,至二十六岁战死,那极辉煌的一生,想想就令人心颤魂飞,我们在他那个年龄,有几个能达及?这样的人,我们国家历史上便有很多。现在的年轻人幼稚,浅薄,全在于内里空洞无物,什么港台明星,影视大腕,连陈玉成坐骥的马蹄也不及的。”费伦说了又笑,道:“这比喻是过分了些,只我们这时代已不知了真正的英雄是谁,这才是悲哀。老年人失了斗志,不可耻,年轻人若没了火性,没了进取心,还算什么好男儿,好女孩呢。”禾禾笑道:“你还关心起国家来了,定是痛恨什么腐败,什么贪污受贿了?”费伦道:“这个我与别人观点又不一样,国家现今是需要稳定,我是要安安稳稳做生意的,我不喜欢政治上有什么动乱。本世纪,胜胜负负的也不少了,大多数人怎么了?普通人都当了炮灰,现今的港台,甚至新加坡,发展经济的底子打哪来的?还不是历代大陆上的政治斗争失败者卷带去的财富打下的底子。贪污受贿不怕,怎么着财富都在国内流动,伤不得国力,只怕流到外面去,那才是大损失。再者,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一定是坏事,这样更容易干些大事业,且比国有的,控制在官僚体制下的效率要高,而且这也是方向,挡不住的。其实抓到些贪污受贿的,只是些小麻雀,真正的大家伙,权利不倒,他的钱你怎么动得了。合理合法地弄钱,道路很广阔,贪污受贿是蠢笨的一招,生意场上的骗子都比他们高明些。几十万,几百万的你能消费掉,但几千万,几亿,甚至几十亿,你便拥有了,只怕也消费不了的,因此,象我们这种人,其实是在替国家管理暂时记在我们名下的财富,我们精神上的荣誉多于物质享受。公德和私德都好的人,他的财产是公有的,还是私有的,你很难说清。最可恶的是创造少,消费高的那些人,他们才是这社会上真正的罪犯,他们才是真正阻碍社会向前发展的人。我们国家,不应该怕个人有钱,应该控制的是无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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