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芳和彩云在家等云龙他们来。一会儿,小李子,小乐天,长歌,强汉,绵绵结伴进了屋。小李子,小乐天都没精打采的,小李子摇着头道:“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稀里胡涂地年便没了,还没得到什么大乐呢。”小乐天应和道:“是啊,活着没意思,死又没勇气,你说一天弄点啥好呢?”长歌最看不得两个人这样,斥道:“去给外国佬当奴隶呗,一天总说外国好,一群没出息的。”小李子道:“真能出得去,活得好的才算好汉呢。当奴隶怎么了?就是当奴隶我也要到外国去,我们在这个国家就是主人吗?”长歌气道:“我不稀得理你们,一帮没水平的。”小乐天道:“你水平高,攀个高枝儿我们望望?自己不也和我们一样,小工人一个,都是出苦力的,谁瞧谁?”文雄出来也帮小李子,小乐天,道:“长歌,你别挤兑他们了,正月没过半钱都光了,都不好受着呐。”长歌道:“活该,成天日就认一个死赌。”绵绵听了冲强汉道:“你也是一个,没心肝也罢了,还没头脑。”强汉知在彩芳家争不得,弄不好还挨涮。
程慧,冰清,凄芳陆续地来了。一会儿,云龙和小意也到了,小意穿了一身新衣服,更加爽利可爱了,冰清,彩芳见了她自是欢喜。
到了野森的篱笆院,东方夜寒,泛光华,韶醒,夏雪涛正等着呢,野森也正抱了一捆木柴自房后转过来。彩芳见了便喜,非要去烧炕不可。野森道:“都穿了一身新衣,别弄脏了,还是我干吧。”看见凄芳也来了,便奇道:“咦,不是说好我给你赔礼吗?怎么今个儿你反来道歉了?”凄芳抿着唇儿,当着众人也发作不得,暗地里死拧了两下,只野森木头一样,也没呼疼,脸上也没变色。
韶醒见程慧也来了,心下便喜,有一搭没一搭地弄些话说。程慧虽不讨厌他,但也不太理他,望他也只拿眼斜了去,正脸都不给一个。泛光华见彩芳,冰清只顾了玩,其它众人也冷落了小意,便和她说话。东方夜寒也喜欢小意小小年纪那个稳重劲,也陪了她聊天。
彩芳转脸间不知怎么又把文雄惹了,逃到彩云身后跳着脚喊救命。文雄咬牙切齿地诅咒发誓,说不把彩芳的屁股打得和二郎山一样高就不罢休,仗着整天抻铁板钢的身子骨,老虎爪一伸,分开了几个挡路的儒家子弟,恶狠狠地奔了过来。彩芳早吓傻了,跑也跑不动了,于是闭上眼,一个劲儿地嚷,乱喊道:“妈妈呀,杀人啦,没有王法啦。”完了又咯咯咯地笑,显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彩云皱着眉,冷不丁地道:“文雄,你是哥哥,还是弟弟?”文雄吼道:“你别说,是哥哥得让着妹妹,是弟弟不能打姐姐,全便宜她了。今天没门。”绵绵上前道:“文雄,我们女性总受坏男人欺负,遇到好男人,说不得便讨些便宜,你就不能受些委屈?你也这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呀。”文雄听了这话气势自低了些,程慧也忙道:“三言两语的事便对自己的妹妹动这么大的肝火,你还怎么跟你那帮哥们儿称兄道弟,说侠言义,你再不自重,我第一个便看低了你。”文雄上不得前,彩云忙让彩芳说了几句服软的话,给文雄个台阶下了。
酒席宴间,推杯换盏,不亦乐呼。喝至酣处,几个人猜拳行令,手舞足蹈起来。男儿们这桌,早有韶醒昂然而起,深满一杯,尽灌半斗,呼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接了又呼道:“韶醒从来不爱酒,修身养性人群中。而今席间逢知己”大伙应声道:“怎么样?”韶醒道:“罢,罢,罢,一醉方休!”众人喊了声好,韶醒将酒喝尽。强汉,文雄,小李子,小乐天陪着干了一杯,知野森,东方夜寒都不沾酒的,也不强求,只见泛光华不饮,便催了喝,泛光华道:“我喝不得急酒的。”强汉道:“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哥几个,你能喝了这杯,我以后便当你做朋友。”夏雪涛说代泛光华饮一半,泛光华心下也正欢喜,说不用,站起来口占一绝道:“自古神州多儿男,光华从不受人怜。今朝舍命陪君子”众人又道:“怎么样?”泛光华一举杯,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干!”“好!”文雄,强汉几个便鼓了通掌。
强汉连喝了几杯,便现了些丑态,迭声唱道:“我,但我不好色;我爱喝酒,但我不喝过;男儿好赌,我不是嗜赌者;争强斗勇,我亦非莽撞客”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听了,便合着又唱了一遍,唱完了哈哈大笑。
女儿们这桌,彩芳好胜,早和长歌,冰清对干了几杯,又呼野森开电视调了个台听音乐歌曲。云龙见彩芳要使性了,便说了她几句。彩芳甜笑道:“不碍事,屋里暖暖的,炕也热,醉倒了也有地儿歇,再者我酒量大着呐,醉不了的。”文雄听了忙倒了一杯过来,对其他女儿们道:“彩芳的酒量,一般比我还强些,长这么大了,我醉的时候多,她却一次没醉过呢。”说完便敬彩芳,也不等人家回话,便干了自己这杯,又杯底朝天地给众人看。云龙吓得忙夺,抱着彩芳抢她手里的杯子。
彩芳本已有了三分醉,音乐悠扬,华彩飘荡,紧偎着云龙暖洋洋的实在受用,便借着四,五分的酒劲,现了六,七分的醉态,八分的蛮性,九分的女儿趣,十分的萦怀已久的爱,倚着云龙,又哭又笑地说东道西起来。她的脸腮潮红迭起,韵彩浮漫,丰腴的玉石般的手儿左拥右揽,斜着眼尽望着云龙媚笑,柔情荡漾中,泪儿微溢,心儿自迷,真个宠辱皆忘。云龙见了这景心中也止不住地溢彩流芳,幸福无限。两个人春光无限地对视着,不知不觉中相互着傻笑起来。彩芳望着云龙的唇儿,心驰神往中不禁就有些心烦技痒了。
落水流花,鸾翔凤聚。萧萧风雨,春光
得意。万仙阵里,有女中立。洞府顿开,离
离进袭。高歌娇美,挥洒艳丽。祥云瑞气,
幕天席地。动似脱兔,静若处子。紫衣鹤氅,
墨云黛绿。皓腕明眸,腰多柳趣。夕阳拂袖,
暮霭沉集。连翩风雅,扶摇千里。篱笆杖下,
瓜蒂难落。伶仃洋里,几度玄虚。
彩芳如漂泊在碧波浪中,荡漾着她青春的万般娇美,万般的柔情蜜意。
程慧一旁拉了云龙一只手,笑道:“好云龙,这个小家伙也只有你才禁受得起,你要好好待她,她的美还在后头呢。”彩芳听了朦胧了大眼道:“你这个小蹄子,在编排我什么?”程慧气道:“我说好话呢,这真是喝醉了。”
这边席上的韶醒听了这边的话,为了讨好程慧,即席便作了一赋,不过是些趣话,其曰:
云侍郎殷勤曲
彩芳仙子至,云龙侍郎忙。近前问寒暖,
殷勤不得闲。仙子指划论天地,侍郎谦恭立
一旁。屏息禁气不敢语,惟偷提鼻吸幽香。
樱口慢启曰品茶,现身茶房影彷徨。上面双
手持茶壶,下面双脚踩风箱。一杯香茗含深
意,仙子笑言大家尝。心酸不禁怨仙子,仙
瞪眼说大胆。为吾效忠是宠幸,不许不服
瞎哼哼
尚未作完,已笑倒了众人,这彩芳半梦半醒的,也没生气,让韶醒破天荒地卖弄得意了一回。韶醒望着程慧,见人家也笑了,暗里胆子就壮上来了,只人多眼杂,也逮不着机会下手。
闹够了席,撤下来,文雄,长歌,绵绵,强汉,小李子,小乐天先告退了,野森也没太留,送了出去。旁人只打声招呼,大多都未起身,只凄芳跟了出来,等没了人,瞪着野森道:“今儿到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野森道:“说什么?说你今天来了,省了我再去给你赔礼了。”凄芳气道:“你好好想想,是这么说的吗?”野森想了想,笑道:“对了,赔礼,赔礼,原来是追着要彩礼了,只不知是要四彩的还是八彩的。”凄芳再气不过,上来死打了几下,道:“叫你再混说。”野森躲道:“我知错了才跟你开玩笑,你真让我给你磕头啊!”凄芳道:“再不许你和我嬉皮笑脸,我是那种让人胡混的人吗?”野森笑道:“再不敢了。”
野森和凄芳进屋,见云龙,彩芳,冰清,夏雪涛没在外屋,便进了自己的卧室,果见四个人在自己床上玩扑克呢。彩芳仍和云龙一帮,但却离得远了,她歪歪斜斜地,只仍娇笑涟涟。野森呆呆地望着彩芳,神思彷徨,半迷惑半伤感地不知想些什么,心里叹息着想表达些,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地皆静中他拉过了女孩柔软温润的小手审视起来,神情凝重而专注。
彩芳被野森拉起手儿摸弄也没感到惊讶,因为她现今不烦他了,再者她已入了女孩家天下第一流的境界,一心地构思斗巧,一味地用精使慧,下意识中正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周转躯身,使力发劲儿的所在。
云龙出错了张牌,彩芳喊了一声“真笨”,又长叹了一声,手儿不自觉地在野森手臂上抓了一把,侧头在野森肩上撞了撞,道:“完啦,完啦,又让他们赢了,气死我了。夏雪涛,快洗牌,下回我抓俩王。”
野森拥着这么个精灵宝贝儿在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也不知怎么温存女孩才好,千万般的爱抚里也不知使用哪一招。彩芳的可爱他今儿才亲身消受,一时他的孤傲,冰冷都没了踪影,寂静无拘的心神也流溢出一丝暖意,一许声息。忽地,怀中女孩温香弥漫的娇躯媚体一跃而起,扑过去抓了一张牌回来,死握在手中,举在眼前方才放开,睁开美睛去看,“噢”地惊叹了一声,于是接二连三地又抓了几张,每每都高声地叹息一番。野森已经昏头昏脑的了,今个儿才明白云龙为何素日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没一点火气,原来女孩的美妙可爱是如此地难以言喻。
彩芳又摸了几张,还不得意,气得便将牌塞到野森手中,娇声央道:“三木哥哥,你替我抓俩吧。”野森拒绝不得,便接手过来,他怀里的彩芳闭着眼睛乱蹦着嚷道:“谢天谢地,抓几张好牌吧。”抓完了牌,野森先自看了,心下挺满意。彩芳想从野森脸上看出个所以然,可他仍是那个冷清萧索的样,反安慰他道:“没事,我不怨你。”野森张手给她,女孩乐坏了,转身打了野森一拳,嗔道:“你坏,你哄人家吗。”野森道:“我怎么哄你了?”彩芳道:“你还装啊,这么好的牌,还那么悲凄悲凄的。”不等野森说什么,先将几张好牌塞到野森怀里,拉起野森的衣领又藏起自己,出牌后她便让野森当瞭望哨,告诉她战场上是个什么态势,然后才拿牌让野森替她出。野森被东支西使地象个木偶。末了,彩芳和云龙才算赢了一回,升了一级。彩芳美坏了,兴致盎然中便拥了野森打了几下,嘴里尖声地大喊大叫。
夏雪涛和冰清气了个半死,尤其是夏雪涛,心中不忿,恼急了也顾不得后果了,伸手就拧了彩芳一把。彩芳疼得大喊道:“杀人啊,杀人啊。”仍是手舞足蹈,死去活来。野森心下感叹,不禁叹吟道:
我知道我的心灵
可为你我却愈加迷蒙
你这个小魔女
莫非是个不可知的全能
你让我冷漠的灵魂苏醒
不再眷恋英雄的壮志豪情
只将幸福的清流涌动
只将旷远的博爱升腾
登堤越畔,无止无休
再不飘起忧怨的浮萍
再不思想梦幻的天庭
任波载流,不知西东
啊,你这个小爱人
是个真正的宝贝儿
恰似千百年中等待的爱人
让我在清风徐徐中沉醉
野森默默地注视着激昂澎湃的少男少女,他们振动了他那宇宙间不朽的灵神——正直,卓智而富有同情心。他的眼愈发深邃,像是穿透了现实和历史的迷雾,射向天穹,去追寻宇宙那不朽的旋律,探究旷古豪迈的精魂。青春,谁能和她相匹配?谁能与她共欢欣?没有了,没有了,她就是宇宙浩渺的主宰,她就是天地无畏的神魂。
凄芳,彩云,程慧,与东方夜寒和泛光华虽也见过面,但往日也没往深了谈,今天只剩下他们几个,便互相着说些心里话。凄芳笑着对彩云道:“你家乳乳我是服了,再没她那样的女孩了,和人争论问题,她要是赢了,不把你弄哭,至少是哭笑不得就不罢休,而要是她输了,却常常是哭一场的,还会连续好几天跟人控诉她受到了怎样的委屈,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可你在同情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对别人的失误不依不饶时,她又会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他平日趾高气扬的了。她总是有理的。”彩云听了笑道:“我们家也拿她没法,都惯坏了,也不怪文雄说,都怨我妈宠着她。”东方夜寒听了道:“这话也不全对,她现在不快活些,过些年再得不到了。”凄芳道:“倒也是,只我们在她那个年龄时没这样,现今着象彩芳,冰清一样的女孩有许多,也不知打哪来的。”彩云道:“人家小意就不,比她们还小几岁呢,可那个安静劲,我都比不上呢。”一旁的小意有些羞,大家看了却更爱,她不多言不多语的,一般人真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呢。
彩芳几个玩厌了,又到大屋去找欢喜,剩云龙和野森在里屋说话。云龙素日最服气野森独立自主的个性,一个人连孤独都不怕,自己实在难以匹及。现在屋里清净了,云龙对野森道:“野森,再有几个月便考大学了,我也想考上了便念的,可考不上呢?你说怎么办好呢?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野森听了云龙这话沉思了会,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读大学固是好,但绝大多数人都没这个机遇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的人生失败了,这只是一个小挫折,算不得什么。我高中毕业几年了,体悟了什么呢?我只知人生是残酷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我们每天不得不为了肚子而去工作,做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你的聪明才智可能就会消失在这单调乏味的工作里,你的锐气也会被混乱不堪的环境磨尽。我们现在的生活绝不是在学校时,作为一个纯粹的社会消费者,靠父母供养,无忧无虑地生活。走向社会,你首先得为生计,而不是为什么天真的理想奋斗。云龙,当你离开学校而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浪漫是错误的,如果作为一种追求和向往,作为一种精神的需要和渴求,浪漫是有益的,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但把浪漫当作生活的本身,那么你只能因实际与你想象的不同而痛苦,甚至发疯。我们都经历了理想破灭的阶段,现在的学校,一直把社会描绘得太美好了。其实我说也没有用,不经世,不长智,很多事情,我们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体会得到,仅言传是无法极尽其妙的,就如同你的乳乳好,别人再怎么也不如你感受深。”云龙听了便笑了。野森却不笑,道:“其实我们现在更崇尚理想了,不是比以前差了,而是更高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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