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的上午,柔温才回家过年,玉洁送他到车站,拉着他的手不舍得他走。柔温笑道:“玉洁,怎么也得回去呀,家里同了意,我们就结婚。你放心,肯定会同意的。”玉洁滴泪道:“好好和爸爸,妈妈说,你们家那面,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柔温给玉洁擦泪道:“看你,哭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也成小孩子了。”玉洁仍哭道:“你快回来,去久了,我受不了的。”柔温揽住玉洁的腰,笑道:“初四,五我一定回来,小别胜新婚,没什么不好的。”玉洁闭着眼,也不怕旁人看到了,和柔温拥了拥,方无力地推他上车。直到火车开出站台,玉洁才坐车回报社。
玉蓉要去公公家过年,三十是不能聚的了。金璞自爹妈去世后,年节也常在丈人家过,今年也不例外,打电话只和玉洁问了好,说初三前都有应酬,初四来玉洁这聚。
三十下午便都可以回家的。冰清近中午时跑了来,问晚上怎么个过法。娘俩正商量着,云靖来找云雄,因不在,便找柔温,柔温也不在,便来见玉洁。玉洁听说云靖晚上没地方去,笑问道:“怎么不去云雄家?你本该去看看呀。”云靖神色黯淡,摇摇头,神不守舍地道:“我不敢去,云雄,云雄”她说不下去,低下了头。玉洁笑道:“那去我们家吧,我和冰清正商量着找地方呢,多了你,我们就哪也不去了,就在自己家过年,好不好?”云靖不知说什么好。
云雄一会儿到了,听了玉洁的话,道:“云靖,你要真没地方去,就去玉洁那吧,下半夜我去接你。第一个团圆节,我不能不在家,我们家你又不肯去。”云靖只好允了,冰清上前拉着手先走了。玉洁笑问云雄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听了不少了,怎么总没个结果,恋爱也得有个头啊。”云雄不敢多说,只是道:“云靖的性子个别,我总也弄不懂她,现今我也不知她爱不爱我呢。”玉洁笑道:“你爱她吗?”云雄窘道:“我也不知道。”又叹了口气。玉洁见了道:“今天晚上我真得好好问问云靖,看看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觉都睡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云雄更窘,道:“玉洁,你别听柔温浑说,我和云靖,现今仍清清白白的,尤其云靖,我们在一起,她总是哭的,我都不知怎么办好,你们再这么说,她更怪我了。”
云雄到了家,钱玉萍正在厨房忙着。云雄见炸了那么多麻花,便问:“妈,怎么弄这么多?”钱玉萍道:“今年人多,大家都爱吃这个,再者彩芳说她也爱吃,今年她们家人也多,宝宝也不善做这个,我多做些,把他们家的份也带出来。”云雄下手帮钱玉萍干活,道:“晚上也给我些,后半夜我去玉洁家,带了让她们尝尝。”钱玉萍奇道:“哪有大半夜远远跑去拜年的。”云雄只好道:“还有旁人,聚了玩。”钱玉萍方不再问。
齐战无事,也帮钱玉萍来干。云雄见爸爸来了,便让开了,去干别的,忽听有人咣咣咣地敲门,忙开了看。彩芳一头撞进来,喊着让快搭搭手。云雄接过她手里一堆的东西,问:“彩芳,这是干吗?今年就在我们家过吗?”彩芳抖手道:“美的你吧,是妈妈让我送的,说我总吃你们家的,平常也没机会,现今送些年货来,也补一补。那个大猪肘,二十多斤呢,都累死我了。”云雄奇道:“你走来的?”彩芳白了一眼,道:“我象你那么笨,好好的硬要乡下去,连云靖姐姐都扔了不管,我骑车来的,哼,以后再和你说,现今正是乐的时候,没工夫和你生气。我的云龙呢?”云雄道:“收拾房间呢。”彩芳跳着去了。
钱玉萍见了那一大堆的东西,道:“这宝宝,发了财是怎么的。”云雄笑道:“这是给他们家彩芳在我们家先交的饭伙,让你别委屈她的乖女儿呢,母女俩精灵的一对,你以为你能占到便宜。”钱玉萍气道:“我们两家好了几十年,占什么便宜,瞎说。”齐战见当中有不少自己喜欢吃的,笑道:“宝宝也真是,为了女儿,什么都舍得,大概还记着以前的事呢。”钱玉萍道:“待会儿也给他们送些吧。”便给宝宝打电话,宝宝听了笑道:“我们家今年年货特多,吃都吃不了,你别费事往这送了,过几天,喜欢哪样,彩芳去你那,我再让她带,别的家她不肯,你们家,她一点也不心疼,刚才还嚷着说拿少了呢。”钱玉萍笑道:“齐战还说呢,你为了女儿,怎么的都肯。”宝宝道:“云龙我也一样喜欢,转天放他来,我做好东西给他吃,还有云雄,云海,也别丢了,让他们一起来,只是你们别乱给乳乳压岁钱,这几天,她的小脑袋里,净算这些呢。”钱玉萍笑道:“这个你就别管了。”知宝宝不要旁的,也不再强求,互问了好,便放下电话。
彩芳抓住了云龙,先捶了几拳,欢喜道:“云龙,你准备过年弄多少钱?”云龙奇道:“弄什么钱?”彩芳道:“压岁钱呀,贺礼钱呀,拜年钱呀,还能白给他们拜年呀,这过年了我不可劲搂一把,开学还不得紧巴呀。现今着,你就得想法多弄,我要不弄个一,两千的,我是不会罢休的。云龙,你放心,你弄不着,咱俩一起花我的。”云龙道:“乳乳,你多大了?还没有志气呀,还这么着?不怕人家笑话。”彩芳道:“傻吧你呀,还这么死脑筋,跟你爸爸似的,我怎么就爱上你了。”云龙道:“我没本事,你不爱好了。”彩芳忙笑着拥了道:“我的云龙啊,你要不傻傻的,我还不爱了呢,你这样,我才真喜欢呢。”云龙没法,任由她胡缠了通。彩芳出来又和钱玉萍,齐战告了别,道:“我大哥,大姐今儿也回来,我还得回家等他们呢。唉呀,一过年,全都是喜事呀,我都不知道怎么乐好了。”欢天喜地地出了门去。云龙送下楼,道:“乳乳,这几天怎么个安排法?”彩芳听了道:“过了今晚,明天开始,我在哪,你在哪,好不好?就我一个人乐,没有你,总也是没趣的。”云龙道:“乳乳,你别一有了钱就乱花。”彩芳见四周无人,上来亲了一口,娇笑道:“我听你的。”
云龙回家接着忙,又问云雄云靖姐姐来不来,云雄淡淡地道:“她有地方去。”云龙惋惜地道:“她要来了就好了,晚上打扑克也够人了,我爸,我妈过了午夜便睡的,从不熬到天亮。”云雄道:“你和云海也早睡吧,节目完了,别再多玩,明天还不出去拜年吗。”云海听了道:“我也和彩芳姐一块玩,她一点也不小气,给我的钱,比爸爸给的还多。今年,我非跟着她不可,准吃不了亏。”云雄气道:“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彩芳又不挣钱,你和她讨什么钱?”云海道:“她愿意给吗,又不是我要的。”云雄道:“你就皮子紧吧,等我爸知道了,看揍你不。”云海道:“我不承认,他也没法。”他正说着,恰巧被齐战听到了,过来问明白了,给训了一通,要不是钱玉萍过来打圆场,云海真说不得大年节里便要少层皮了,末了云海气得的:“死云雄,死云龙,只顾自己乐,也不管我,还挑拨小意不和我好,再有事,我再也不帮你们了。”云龙听了气道:“谁让你自己不争气,不好好学习,一天里只知道玩,谁能喜欢你!”云海仍咕哝了会儿,方去找妈妈讨欢喜。
彩芳到了家,韦刚,彩莲已到家好一会儿了,正和欧阳国难和宝宝坐着说话,文雄,彩云一旁陪着正乐呢。彩芳见了韦刚上去便打,道:“欧阳韦刚,我们一家人全都想死你们了,听说你们今年能回来,我妈高兴得都直哭。”韦刚笑道:“就你一张巧嘴会说?谁不知道,用你告诉。”彩莲清秀帅气,腰肢宛转,殊异于两个妹妹,她也未着军装,只随便穿了件米色西装。韦刚下着军裤,上面是件套头灰色毛衣。彩芳讨枪看,韦刚道:“我们探亲,枪都交上去了。你喜欢,我下回带来给你看。”彩芳道:“我还要放两枪。”韦刚道:“这可不行,军纪是不允许的。”彩芳气道:“那我用大姐的枪,你给我弄子弹。”彩莲拥着她圆滚滚的身体道:“还这么不安生,枪是随便玩的东西吗?你要钱,姐姐和你大哥都给你,我们一人给你二百,我们都准备好了。”彩芳一听,什么都忘了,惊道:“哇,这么多呀!”宝宝一旁听了道:“她小孩子一个,平时不少吃不少穿,愿意给,三十,五十也就够了。”韦刚听了笑道:“妈,我们现今的待遇好,除了吃的花些,住的,穿的,行的,一般是不花钱的,我又没其它的人了,就这一个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给她给谁。”文雄听了道:“行,你们也不用谦让,我和彩云一年里也都得搭她个三头五百的,你们不常回来,加一起给四百,也不算多。”彩云听了笑道:“文雄又小心眼了,自己一个月开了近一千,仅比爸爸少些,还攀别人家。”文雄道:“谁攀了,只是公平吗。”
彩莲拉着彩芳的手道:“乳乳,功课好吗?”彩芳皱了眉,道:“当然好。”韦刚听了笑道:“你别总问她这些,好容易过节了,让她休息清闲一下吧,又不是战争时期。”彩芳听了高了兴,道:“还是大哥知道疼人。”又问道:“哥,你们部队都有什么趣事?”韦刚笑道:“趣事不多,累事不少,我是野战团的参谋,一年到头总在部队,训练,比赛什么的,一时也不得闲。彩莲在军医院,离我们师不远。去年就给了房子,闲时我们都能在一起,我们都挺满足的。”彩芳听了道:“快要个小孩吧,再回来,又多个逗趣的人了,爸爸,妈妈会更喜欢。”韦刚道:“这事问你姐吧,我们家,这事她说了算,我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宝宝插言道:“也真是,她不说这个我还忘了,这家也有了,准备好了就要一个吧,一家一个,也累不了哪去。”彩莲听了道:“妈,现在工作学习还很忙,再过一,二年,都适应了,我们再要,再者,两个人的世界我们还没过够呢,要小孩还不急。”宝宝听了道:“现今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妈妈可真不懂,结婚不要孩子干吗?还有的一辈子也不准备要孩子,你说说,都这么着,人还不绝了种啊。”彩莲笑道:“妈,一人一个想法吗,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犯法的事。”宝宝仍是摇头。
张罗了阵儿,天渐黑了,便一齐去包饺子。欧阳国难也没闲着,和彩芳一起,爷俩负责擀皮那道工序。彩芳的小手虽鼓鼓的,擀的倒快,一个也能供上两个。韦刚见了女孩的欢快劲,问道:“乳乳,你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我们也一年没回来了,你也讲讲。”彩芳听了这话哎呦了一声,扬声道:“你不提我还忘了,这一年可真出了件天大的事呢。”彩莲奇道:“天大的事!你就是爱弄玄虚。”文雄听了笑道:“这回不是玄虚,这回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没半分的虚头在里面。”彩芳斥道:“臭文雄,快闭嘴,我说给我姐和我哥听。”韦刚,彩莲忙压服文雄道:“你先让她,回头我们再听你的。”文雄笑道:“只她自己当稀奇罢了,谁在乎她那些玩意。”逐不再理彩芳。
彩芳也不生文雄的气,娇声道:“大大小小的事,总归是不少,最大的一件就是,我得了我的云龙了!我的云龙可好了,可爱我了,我说什么他都听,他说什么我也听,我们天天在一起玩,唉呀,真是美死我了!”彩莲听了叹道:“你能听回人,可也真不容易,赶快带家里来让我们看看,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子。”彩芳听了道:“不行,我妈说不许小孩子谈恋爱,我们就是好,怎么能乱往家里带。”宝宝气道:“这是说给我听呢,其实谁能管得了她,你能天天在她眼前!”彩云听了也笑道:“天天在眼前也没用,她鬼古灵精那么一个,什么巧妙没有,你还看得住她。”宝宝听了却又护彩芳道:“云龙那孩子不错,就是你们齐伯伯家的老二,你们也知道的。”彩莲听了笑道:“记不大真切了,上回见时,还都是小孩子呢。”韦刚也没了印象,可却挡不住他夸彩芳,道:“乳乳喜欢的人,准错不了的。”文雄听了道:“错了也不怕,按她那个性,今个儿错了,明个儿就换了。”彩芳唾道:“全家里就你说话不中听,快滚一边去吧。”文雄道:“欸,乳乳,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云龙就永远是你的云龙?我们怎么打,怎么闹,总是兄妹,总也不远。你们闹了几回,没转好那阵儿,个个乌眼鸡似的,大仇敌相仿,真远了,只怕再也近不得了。”彩芳听了气道:“死文雄,大过年的你咒我和云龙,我打死你。”说了过去打了几下,文雄道:“我其实是说你,别看你是我妹妹,我仍向着云龙。他我是不会看走眼的,认准一个理,也是永不会变的一个,只你让人弄不准,一时一个主意,一时一个心眼,将来呀,我敢说,只有你背他的时候,没他负你的结果。”彩芳听了这话,虽气尤喜,向韦刚,彩莲道:“明天就让我的云龙来,人家真不知怎么喜欢才好,想想他心里就暖得不行。”彩莲听了笑道:“好个乳乳呀,真快成个小仙女了。”
欧阳国难一旁听了道:“你们还都当了真,他们才十几?再过个五,六年,真到了婚嫁的时候不变心,我才真的祝愿呢。现在,我只把他们当孩子看,真成熟的,算是大人的,只韦刚和彩莲两个。”彩芳听了不服气道:“我怎么不成熟了?我什么都懂,什么能难了我?噢,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就不是成熟啊?只一天板着脸,木傻,木傻的一些个才算成熟呀!要那样,我永远也不要什么成熟。”彩莲听了道:“你也不用强嘴,早晚你有安静的那一天,操心的事一多,你就变了。”彩芳道:“不,我就不,我永远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劲儿,别人不喜欢就让他不喜欢去好了,反正人家过得自然潇洒。人生,还不求的就是个美吗,苟苟且且的,虽生尤死。”宝宝听了奇道:“她从哪又得了这番理论,还真有些章法了。”彩云听了笑道:“还不是和他们那些个昏天黑地的主学的,再者,她自己也就是一个,齐伯伯一家也都捧着她,她还能没些得意之辞。”彩莲,韦刚听了叹息道:“这一年光景真是变了一个人,到底大了许多。”说话间电视上的晚会开始了,一家人都留了心,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电视上,只看到不喜欢的节目,才又说些自己的话。彩芳自是评论个不休,大家只是笑,由她自由笑闹,缺了这个宝贝儿,欧阳家过节也没节气儿,过年也没年味儿的。到了一个不喜欢看的,彩芳硬拉了几个出去放鞭炮,说半夜再放时天地一片的,也听不清个个数,自己放,又耽误了看,现在先自放自看,另有一番风味。彩莲,韦刚,文雄,彩云都强不过她,兄妹几个身上满挂着鞭炮出了门。欧阳国难和宝宝只在阳台上看。
乒乒乓乓地一通,焰火满天,巨响震地,微雪中,彩芳喊叫着满地里乱跑,高兴的手都拍不到一块了。自己不敢放大炮仗,只挑些散花射艳的在那里哧溜儿个没完。文雄在放一个冲天两响的炮仗,彩芳吓得拦腰抱住文雄,让快扔。文雄悠悠地看那火尽道:“扔了才崩人呢,谁放也伤不着,只要你冷静,万无一失。”放完了拉了彩芳让她放。彩芳鼓足勇气,真手里掐了一个,文雄点上,才冒烟,早吓得扔得远远的,又躲到文雄后面。韦刚笑着捡了,才拿稳,炮仗已冲天而起,在空中高高地炸响,彩莲见了道:“你也小心点。”韦刚笑道:“不碍事,我顺着它的理呢。”
放完了炮仗,彩芳又第一个冲回家,挑了她最喜欢的位置坐了。电视里正演个小品,看得她乐了个前仰后合,手又拍不到一块了,喊着叫文雄给捶捶背,彩云给揉揉肚子。彩莲心里喜欢,把自己的小妹妹怀里抱了去,揉搓了番,才缓过彩芳的气来。
转眼到了零时,钟声响过,一片沸腾,举国上下莫不如此。彩芳又是
三十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