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适用的。普通人们的意识中依靠的是人情,而不依靠法律,特权者运用的是强权暴力,也不依靠法律。法律只能惩办一些小民,但对强大的社会势力和道德伦理却无能为力。刑不上大夫,只要不过分,权利不倒,贪污受贿者并不总能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的贪污受贿已经是极普遍的社会现象,这是一种制度的问题,当然也是人的伦理问题,而解决特权败国和传统伦理不适应国家发展的问题,已经不是现行法律所能做到的了。比如判刑的人,如果无权无势,无人无钱,当然照章办事,但有权有势的人触犯了法律,即便逃避不开,但也总能解脱开许多罪责。现代社会,权和钱常常是可以互化的,这个也不必多说。”
停了停,律磊道:“暗的不说,公开的在执行领域就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比如抓到卖淫嫖娼的,卖淫的常常受到教养,或是送到女子自强学校,这样一关就是二,三年,跟服刑的人一样,基本上是丧失了人身自由。我几个月前去实习,就是随一个综合调查团追踪卖淫嫖娼现象,有的当场就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做了。这其实便是一种不公正,在这一领域,买方的罪责更大一些,但结果他们受到的惩罚却极小。有些外国人或是有钱人,三,五千元对他们而言是九牛一毛,简直谈不上是惩罚,这样做,甚至等于国家的法律开了个价格,实际上是承认嫖娼的合法性。”律磊低头叹了口气,忽地不说了。
野森道:“这说的好好的,叹哪门子气?”律磊道:“我接触了一些现实的事,很是困惑,也很忧心。”泛光华道:“但讲无妨。”律磊方道:“这个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你很难一时说的清。对于人的行为,什么是道德的?什么是不道德的?我想,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没有给他人和社会带来危害,而且是自发的行为,那么即便这件事不是有道德的事,但也肯定不是不道德的,而法律,社会的公理惩罚的应是不道德的事,至于其它范畴的事,那些纯粹私人的事情,社会无权干涉。一个女人在其不是被强迫,而是为了求生存出卖肉体换取金钱,或是对方愿意承担的责任,这不是不道德的,也不是违法的。说一个女人卖淫会给社会带来混乱,因此不许,可以说正是社会的不公正的一面促使女人去做这痛苦的营生。说到这样的女人卖淫会给嫖客的家庭,妻子带来耻辱和不和,这更是无稽之谈,嫖客的所有责任应由他自己承担,而不是。一个,仅仅为了生存而卖身,这并不是她的耻辱,而是社会的耻辱,尤其在她有其它才能可以为社会创造更大的财富,却因为受社会中某些恶势力的迫害而卖身,更是整个社会的耻辱,这样的女人是圣洁的,当她停止卖淫,那么她的身体也是贞洁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贞洁。什么样的卖淫是需要制止的,是被强迫的卖淫,在这里,需要清除的是黑势力,应该拯救那些无辜的女性,给她们以正常的机会和自由去重新生活。当然,也有一个社会永远不能消除的卖淫的因素,任何人都有生活得更美好的欲望,有一些人,用正常的竞争手段无法满足这种欲望,因而就要采取其它的不正当手段。女人,有的女人就是如此,她们不一定为生活所迫,只是由于懒惰和无能,使她们不能得到她们梦想的生活,尤其是物质生活,因此她会采取卖淫这一手段来取得,从某种角度说,卖淫业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社会是无法消除这些女人的,现实的社会不是完美的社会,也永远不存在完美的社会,消除人们不正当的欲求,这是不可能的。”
彩芳早就不再去听,要去帮厨房的东方夜寒忙活,拉云龙去,云龙却不去,彩芳气道:“瞎听啥?她们都是坏女人,他们还净替她们说话,嘴馋叉叉受苦,活该!”云龙道:“叉叉?什么叉叉?”彩芳白了一眼,气道:“叉叉就是叉叉,傻子。”大家听了都愣怔在那。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闲谈些各自的事。律磊自是说去当律师,但他说他专心研究经济方面的事,想做经济纠纷方面的律师。泛光华道:“别的行当我是不知的,计算机电脑业却在将来是个大发展的势头,如果可能,留校任教也行,我们学校的设备还可以,现在正在搞这方面的实业开发。不留校的话,毕业后我想去私营或是合营的公司,先当一名职员,将来有机会开自己的公司,当老板。”东方夜寒道:“现在有十个青年,会有七,八十个人希望他们能开公司,当老板。”彩芳接道:“这可说玄了。”东方夜寒笑道:“这可不玄,他们的上下左右,不都希望着?”彩芳问道:“那你将来想干什么?”东方夜寒道:“我希望能成为一个经纪人,做金融生意。说到我这行,也挺有发展的,我的专业是国际金融,将来也干这个。我们国家的信誉还行,筹个资什么的国际信誉度还很高,不象有些国家,他们的政府就是自己国家最大的犯罪集团,谁去和你周转资金,谁敢贷给你钱,肉包子打狗一样的。”韶醒叹道:“看来这几位将来定都是款爷了,我这个中文系的有什么大发展?当老师一类的我不想干,光靠工资,实在是仅能维持个温饱,将来我想当个自由撰稿人,或是办个报纸,杂志什么的,反正得自由一点的,我可坐不惯办公室的冷板凳。”泛光华笑道:“冷板凳是人人要坐的,越不想坐的人,只怕坐的越久。”问到野森,他睒睒眼睛,笑道:“我能干什么?当个司机就是了。”律磊笑道:“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固执得象块铁,你除了不敢拿着颗原子弹到处乱扔外,还有什么你不敢说,不敢做的。”众人皆笑。
彩芳不信,道:“野三木,真有那么大本事,哪天使出来大伙瞧瞧,瞧好了,我先给你赏。”野森道:“赏什么?”彩芳掰着手指道:“才买了一本书,挺好看的,还有二姐要织完的一个白围脖,还有我的枕头大笨狗,还有前儿个上街买的一个胸针,可漂亮了,我还有个钢笔,可不能给你,那是云龙送我的,还有,还有”彩芳想不起这两天在她生命中最新鲜,最好玩的东西了,便眯着大眼,嘟着嘴儿想。几个男儿便笑,心里都道,这才真是个宝儿呢!
泛光华笑着道:“彩芳,我讲两句?”彩芳吹了吹额际的发丝,娇声道:“泪如雨下,你说呗。”泛光华道:“怎么叫我泪如雨下?”彩芳奇道:“你自己介绍的,叫泪如雨下怪好记的。”云龙道:“她就会给别人起外号,得谁给谁起,野森她不叫野森,非叫野三木,她二哥她都乱叫,什么钢头,铁块的,文雄哥和她打了好几仗,还是我帮着劝的,她才不叫了。”大家又笑,彩芳打了云龙一拳,道:“你懂什么?我从不乱起外号的。”泛光华道:“帮我给韶醒起个外号?”彩芳道:“你不要说两句吗?”泛光华道:“先给韶醒起完了再说。”彩芳道:“那他有什么特长和爱好,你介绍介绍。”泛光华道:“他最愿意说女人,一说到女性他眼就亮,魂就飘。”彩芳不在意地道:“那就暂定叫花心太岁吧。”泛光华,野森,东方夜寒,律磊皆笑,律磊拍手道:“好,名不虚传,两个皆是名不虚传。”韶醒气道:“这不冤枉人吗?彩芳,叫护花使者还差不多,还有谁能比我更崇拜你们。”彩芳摆摆小手道:“我先记着了,等下回有了好表现,再改个适当的,现今儿就叫这个吧,还要听泛光华的呢。”韶醒苦道:“太感谢了。”大家心里憋着笑,平日也是个利嘴儿,今个儿却被一个小女孩轻轻拿下了,连个不好都不得说。
泛光华笑罢对彩芳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要看到希望,要感到太阳的温暖,要有外来的一种人格力量和思想的支持和鼓舞,才感到有勇气去战胜一切,另一种人天生便有一种奋斗不息的品性,他们有着无穷的创造欲和创造力,他们不需要太阳给予他们以力量,而是他们给予自己以力量,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太阳。岁月的苦难,人生的艰辛,黑暗的重压,孤独,寂寞都不会使他勃勃的锐气,那种追求幸福和人生真谛的进取心有一丝一毫的消减,相反的是,外部环境的恶劣却恰恰锻造了他们的毅力,使他们的生命力得到激发,使他们在不断成熟中创造一个我们感到惊讶的新世界。”彩芳听了惊叹道:“这是说谁呀?说你自己!”泛光华摇头。彩芳“噢”了一声,道:“是说野三木。”泛光华道:“等他死以后再下结论吧,现在太早。其实在我们周围这样的人有许多,只是我们不注意罢了。”
彩芳道:“你说的多好,你比我的云龙还会说些。”云龙窘道:“我怎么能和人家相比,你别糟践我了。”彩芳道:“不如咱们就加把劲呗。”东方夜寒,韶醒,律磊也笑。泛光华道:“彩芳,其实你才是这样的人,你才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我服你。”彩芳见人家夸她,便也回报道:“泪如雨下,你肯定也行的,你不要谦虚了,我认不错人的。”泛光华摇头道:“曾几何时,我也激情满怀,幻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现在我才知道,那时的情感,从本质上讲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受别人,受历史中英雄们的豪言壮语和辉煌业绩的影响,我本质上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承担不了巨大的责任感和荣誉感下艰苦卓绝的大量学习,思考,工作。崇高感让人付出更大的精力和体力,在这方面我败下阵来,我无力承受青春的激情要求我做到的,我的才智已经到了头,再努力只会使我的精神崩溃,我经历过太累,太乏的过程,我决定放弃我的理想,成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而适时适力地生活,我从幻想走向现实,这就是现在的我,但我的渴望并没有消竭,只不过我作为一个衡常意义上的公民去渴望,而不是以伟人自居,当有那么一种伟大的思想,或是一个伟大的人领导了一个伟大的事业,我将服从他,跟随他,在这伟大的事业中找到我应有的职位,并去尽责,同时得到我应得的荣誉和地位。责任心和义务感是两刃剑,缺乏了不足以称伟大,过多了又使人太疲乏。”
彩芳笑道:“瞧你们这劲,可真够骇人的,我们班有个叫夏雪涛的,一肚子古怪,肯定能和你们说一块去。”泛光华道:“那有时间请来见见吧。”彩芳说好。
律磊来的早,第一个告了辞,哥几个都没动地方,说你自去吧,反倒是彩芳,云龙送了出来,律磊笑道:“你们屋里暖着吧,别受了寒,都没穿外衣,再者我们这些人惯常了,不拘这些小节。”彩芳道:“赶明个儿有时间去我们家玩吧。”律磊道:“那敢情好。”说完便走去了。
韶醒和野森旁边下围棋,云龙过去看。东方夜寒没事了,和泛光华一起哄彩芳说话。东方夜寒对彩芳道:“你们现在的同学都想些什么?爱不爱学习?”彩芳想了想道:“想什么的都有,有想当政治家的,有想当军事家的,有想当导演的,还有想当老板的,想当科学家的好象还没有,想当老师的也少,总归是想当有权,有钱的人多,当然,想有个好爱人的更多,我也不知我想干什么,能当歌星也挺好,台上一站,小歌那么一唱,大家一鼓掌,可真棒!”东方夜寒笑道:“彩芳,你这么美,这么聪明,光是当歌星,影星什么的我看都屈材料。”彩芳奇道:“那还能干什么?”东方夜寒道:“不管干什么,只是得先静了心,慌慌张张的总成不得大事。”彩芳道:“这个我懂,我什么也不怕的,我有妈妈,我还有云龙呢,再说大家都喜欢我,我一天到晚快活死了呢。”泛光华笑道:“你大概是天上星宿中的快活神,无悲仙下了凡的,这个让夜寒帮你观摩观摩,他这方面小有心得。”夜寒道:“别听他说,打坐什么的也常有,其实我仍不信这些东西的。”彩芳非让给个说法。东方夜寒没法,只好道:“你的阳气冲天,柔气普地,再没人能比的,太公在此,诸神退位,姜子牙死后,我看也就属你了。”泛光华道:“错不了的,夜寒的天眼慧目难得一开,今儿个法语一出,仙佛榜上定会高高列下你的大名。”彩芳听了撇嘴道:“做人好好的,当神仙有什么意思?真成了神仙,只怕屁也不敢放一个,最后耶儿还不都得憋死啦,我才不希罕呢。”泛光华和东方夜寒哈哈大笑,都道:“这彩芳,佛也没奈何的人啊!”
韶醒和泛光华一路先去了。野森送彩芳,云龙,东方夜寒出来,一直送他们到了车站,对东方夜寒道:“有事就来,没事就别来啊。”夜寒笑道:“这还有两个人,你只当我一个?”彩芳气道:“好,这是送人还是撵人?”云龙道:“你不最幽默吗?连笑话也听不出来。”野森笑道:“撵谁也舍不得撵你。”
回了家,野森自己屋一细看,被彩芳翻了个乱七八糟,枕巾下是一把围棋子,被里扣着两只碗,笔筒里插着三根葱,收拾了半个小时,又翻出了四,五处埋伏,方才干净。
彩芳和云龙到家时,彩云正在家。云龙一看,彩云果然是在织一个毛围脖。彩芳说累了,要歇歇,拉了云龙要去床上躺着,云龙说什么也不干,留下来陪彩云在客厅里说话。彩云对云龙道:“你这样学校是留定了?”云龙道:“嗯,这次又往前多考了几名。”彩云道:“可真得考上,让不你能干什么?你天生就是个书生种,连彩芳都打不过。”云龙笑笑,道:“彩云姐,你说爸爸,妈妈,或是老师有了错误怎么办?”彩云笑道:“你一般怎么办?”云龙低头道:“忍着呗。”彩云笑道:“你这不知道吗,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我比你大,我们家,孩子大了就管得少了,我们家挨管的就只彩芳一个了,可她又是最难管的一个,反过来管爹妈,管哥姐,连你爸爸也都管过了,不过也没什么,她现今到底惧了一个人,倒是让人始料不及。”云龙奇道:“她还有惧的人!”彩云道:“她天天和我一个屋里睡,我还能不知道她,梦里也喊你的名字呢。”云龙道:“反正她要是不对了,我可就不怕她了,我现今才不怕她生气呢。”彩云喜道:“那你可多影响着她点,多鼓励她好好学习。”云龙道:“不用你说,我们两个心底早就发了狠了,学校里闹到那个样,要是再不用心学习,什么也考不上,不得羞死吗。”彩云叹道:“谢天谢地,这回我们可省心了。”
云龙进屋见彩芳在那小睡,也不敢打搅,热乎乎的脸蛋儿上轻吻了一下,出来和彩云告辞回家去了。
宝宝和文雄回来了,因买来文雄平日喜欢吃的鱼,文雄撸胳膊,挽袖子地下了厨房。宝宝得空进了彩芳的房间,见她仍死挺在那做美梦,过去脸蛋上掐了一把,道:“这小肥猪又在养膘了,再养可就够刀了。”彩芳醒了,气道:“谁是小肥猪?云龙说人家和大熊猫一样可爱,我要是小肥猪,那你成了什么?”宝宝气的在她的屁股上又打了一掌,道:“晚上睡吧,黑白颠倒,脑筋非乱了不可。”彩芳只好拿了本书,因耐不得寂寞一个人,便跑到彩云身旁坐了去看。宝宝也去忙着做饭。
彩云织着织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道:“乳乳,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那有什么呀,就是天天和云龙在一起呗!”彩芳鼓起嘟嘟着的嘴儿,噗地吹开额上的几缕发丝,大眼睛不以为然地眨开来,手中摆弄着云龙送她的钢笔,在正看的书上点来点去。彩云笑道:“这也算回答?对你来说仅仅是和云龙在一起?”彩芳道:“那当然了,不和云龙在一起,还能和爸爸妈妈过一辈子啊!二姐怎么也糊涂了。”姑娘家说罢又哼了一声。彩云也笑,道:“好吧,那除了天天和云龙在一起,还做什么呢?”彩芳道:“玩呗!”彩云又问:“除了玩呢?”彩芳道:“看书呗!”彩云笑问:“再有呢?”彩芳仍毫不犹豫地道:“那,再就是生个小孩呗!”说完了,不知是幸福还是害羞,自己的脸蛋儿也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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