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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吟赋 宋儒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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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芳和云龙说话算数,这日果真来到野森家。野森开门见是这两位,忙笑着让进去,对彩芳道:“这才刚到了一个,你们来的也早。”彩芳和云龙进屋见一个戴眼镜,穿一套黑色西服,系红领带的青年坐在那。野森忙给介绍,说是律磊,学法律的。云龙还不习惯和生人见面握手,彩芳大大方方地握了手,问声好。
      脸颊清癯,鼻高眼凹的律磊沉静严肃,没一丝嬉笑的样子,彩芳不好立即去折磨人家,只好去弄野森,在他身上拧了几把,道:“我是不会干活的。”野森道:“你找书看去吧。”彩芳高高兴兴地进了里屋,到野森桌旁坐了翻书看。
      律磊看了眼一旁的云龙,对野森道:“你比不得我们,尚有半年书读,你工作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安个家?”野森笑道:“爱我何曾不想,但功业未果,何言家室之事。”律磊笑道:“果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改一改才好。”正说着,听门外有人远远地高喊野森。彩芳趴窗一看,见一个浓眉大眼,额腮坚挺硬朗的男儿,穿着一件军大衣,踏着厚雪大步行来,到了院门口,顺手推开半人高的柴门,行路的速度没受丝毫影响。彩芳知这又来了一个,忙走出来看。
      泛光华进门跺了跺脚,将鞋上的雪振落,脱了军大衣,露出一件灰色的毛衣来,奇的是他的左臂有一道一指宽的黑色绸箍,左胸靠里的衣襟上挂着一朵一寸见方的玉石雕就的白花。野森尚未说什么,彩芳已经好奇地凑过来。野森忙与这新来的青年道:“欧阳彩芳,和这外面的世界一样清新。”彩芳伸手道:“见到你很高兴。”那青年盯了彩芳片刻,点点头,用力握了下彩芳的手,虎目灼灼地道:“胸戴白花,臂缠黑纱;每谈国事,泪如雨下;我,北大泛光华。”说完又点点头,与云龙,律磊招呼过了,方昂然就坐。
      野森,律磊皆不以为奇。野森道:“许久未见,这又精道了,那两样东西也变得精美隐秘了,不知道的着还以为是饰物呢。”泛光华道:“论疯狂,你天字第一号,我向来甘拜下风。怎么样?还是那么爱的?越来越深?越来越纯?”说完和律磊皆大笑不止。野森淡淡道:“行啦,别提了,过去老远的事了。”
      因约好的时间也到了,还有没来的,野森让他们先坐着,他出去接一下,他也未穿外衣,抬步推门出去了。
      律磊对泛光华道:“这回聚得好,等那两个活宝来了,我等着看热闹。”泛光华道:“这大半年的没见了,不知都出息成什么样的物儿了,不过谁也变不了多少,我是一点没变。”正说着,又听到院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先进来的是个胖头大耳的青年,一脸的满不在乎,一脸的调侃,他说他叫韶醒,彩芳握手时怕他象泛光华一样,自己先使了力。韶醒叫道:“好女孩,够了,不要再过多地给我以温暖,我会承受不起的。轻轻地握,虽然这是一只充满了自信的男人骄傲的手,但他现在很软弱,因为他受过伤。”一旁的泛光华笑道:“这半年又不知折了几阵,刚进门就和人家女孩子弄起聪明来了。”韶醒道:“行啦,我这双慧眼从不看错人,这个主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彩芳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又去看另一个,和野森几乎同时进来的。这个青年高挑的身材,极为清秀,脸上总有一股似笑非笑的静穆劲,气质上,却有三分与野森神似,冷冷落落,不拘言笑的。他穿一条米色长裤,上着一件白色褐边的厚毛衣,纽扣是一种椭圆形木质大扣,长处有两寸光景。他白面无须,线条柔和,那眼中象是浸着一股淡淡的悲哀。他也握了彩芳的手,道:“我叫东方夜寒,学的是国际金融。我没泛光华那么激烈,自报姓名还能口占一绝,也没韶大官人那样的才气,见了异性便一片的温柔。”大家皆笑起来。彩芳感到这些人个个怪而好玩,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主。
      律磊笑道:“欧阳彩芳,社会虽然还很不美好,但正在不断地变得美好,其中的原因就是一些高尚的人们在不懈地带动着世界前进。”说完看着几个人便笑。彩芳不解其意,自道:“人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多好,总有人把世界说的那么糟,我怎么不知道?”韶醒看着彩芳叹道:“漂亮的人一定聪明,可聪明的人不一定漂亮,今天见了彩芳,再想想我,我才知世上这么一说是对的。”野森道:“聪明的人一定漂亮,可漂亮的人不一定聪明。”律磊点头道:“对,聪明便是漂亮,可漂亮不是聪明。”泛光华道:“没有无聪明的漂亮,也没有无漂亮的聪明。我喜欢聪明的漂亮,也喜欢漂亮的聪明。”东方夜寒笑道:“我爱漂亮,可我更爱聪明。”彩芳听得头都大了,嚷道:“你们说的人家都不懂,反正人家又聪明又漂亮,谁管你们胡说些什么,云龙,你说对吗?”云龙道:“对。”彩芳妩媚开心地笑了。众人见女孩如此可爱,七嘴八舌夸了一番。彩芳见了此景,开心至极,不禁拍手大声嚷道:“只有傻瓜笨蛋才只用脑而不用心呢,云龙,你说对吗?”云龙道:“对。”彩芳更喜,拉着云龙的手道:“云龙,你最好了。”云龙道:“对。”彩芳笑道:“怎么你什么都说对?”云龙还是道:“对。”彩芳更笑,花枝乱颤的。
      众人又夸了彩芳一阵儿,哄得她自告奋勇去厨房烧火,帮着野森抱木头,好把炕烧热,让屋里更暖一些。云龙也去帮着干。
      谈到女性,回转来的野森笑道:“与女性有十谈十不谈,诸位可曾知晓?”大家说你说来看。野森:“十不谈是,不与女人谈政治,谈艺术,尤其是诗,不谈历史,不谈哲学,不谈战争,不谈禅,不谈男人的苦闷与彷徨,不谈成功不是最后的结局,不谈男人的责任和女人的权利,一句话,不谈她们不知道和知道了反而更糟的一切东西。要谈家庭,谈爱情,谈音乐,谈电影,谈友谊,谈儿童,谈化妆与服饰,谈她的优雅与美丽,谈今天不等于过去,明天我会更爱你,谈我挣了钱肯定都给你,一句话,谈她的智力所能理悟,她的虚荣心所能喜爱的东西。”听到这,韶醒跳了起来。道:“这是诬蔑,前阵儿我在学校见过一个女孩,那个修养,没比的,更印证了我素日里信奉的一个观点了,那女孩夜寒也看上眼了,也动了凡心了。”泛光华道:“先别说夜寒,先说你的。”韶醒道:“我从来就认为,人类世界最美丽的事物只有两个,人脑和人体。”大家道:“这谁不知道 。”韶醒道:“我还没说完呢。”大家道:“你说吧,说不好待会席间罚酒。”韶醒道:“美丽者何也!男人的大脑和女人的身体也,因为一切艺术和思想中最伟大美好的部分都产生于男人的大脑和女人的身体。它们互相匹配,互相温柔,永无极致。男人的眼中发出的是智慧与理性之光,女人的眼中射出的是灵与肉,情与魂之采。”
      东方夜寒和律磊不想听,知道肯定又是一通奇谈怪论,便到外间让云龙,彩芳进屋歇着,他们烧火做饭,他们宁干这个,也不去听那个。
      彩芳,云龙进屋时,野森正问道:“这何以为证?”韶醒道:“信不信就是了,确切的证据我是没有,但男人和女人总是不同的。比如接吻吧,吻心爱的人和被心爱的人吻,感受是有相当大差别的,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当爱人在怀你抱着她肆意痛吻,辗转反侧,无休无止时,这是一种热情的疯狂给予,你心中压抑的爱得到宣泄,她洋洋地通过你的唇,奔流不息地流到她的身体里,你会感到香,会感到甜,你激动,狂喜,热情洋溢,兴奋不已;可当一个人被爱人抱在怀里,被他的温柔和热吻包融时,你的最大的感觉便是什么感觉也没有,那是一种迷醉,吻的继续会使你处于一种生理上半昏迷的状态,你神志可能是清醒的,可你的手和脚却不听使唤,也不愿使唤,只是一味地接受,那是真正纯粹的接受,没有香甜的感觉,因为迷醉使你的这些感觉器官的功能暂时失灵了,最高潮时,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朦胧中只是一个朦胧的物体在朦胧的世界中飘浮,这样,两个人才能体验到真正和谐美满的幸福,才能达到心理和生理上的交融默契。男人的伟大在于给予,女性的伟大在于能够容纳,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才是幸福的。男人的生命力在于创造,女人的生命力在于保护,支持,鼓励这种创造。女人也会有创造,但总与她的生物天性有矛盾之处,女人有时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去懂。”野森道:“话是不少,但我只欣赏一句,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才是幸福的!”
      彩芳听得似懂非懂,想到自己素日里和云龙的遭遇,也觉得他的话里有几句真言,也好奇,便认真去听。
      韶醒又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常常是痛苦的?因为爱便是一种煎熬。一个女人,面对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爱但不爱她的,一个是爱她但她不爱的。一个男人,面对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爱他但他不爱的,一个是不爱他但他爱的。爱时一定很复杂,但论及婚嫁,又极简单。这个女人和男人的取舍正好是相反的,也只有这样,婚姻才能是美满的。女人要嫁她爱的,男人要娶爱他的。女人若嫁了她不爱的,那么婚后的生活必将是无法协调的,她不会给他以温柔态度,她会挑剔,斥责,是无穷无尽的怨愤和不满足,他怎样的卑躬屈膝都无济于事,因为她不爱他,而他同样地粗暴无礼,婚姻便将瓦解。女人对爱的幻想不因感情之外的任何因素,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理性而有丝毫改变,她心中永远向往着,那个她哪怕得不到的爱的偶像,她只对他才会付与她全部的温情和热爱。一个男人即便娶了一个他狂热眷爱的对象,但仍然不会幸福。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仅仅是为了使她能爱他,但这不可能,而让他以理性服从感情,让他处处迁就她,承受她的冷言冷语,那将是痛苦的,他的自尊是无法容忍的,最终会使他对她的爱冰释雪化,而且可能也消融掉许多男儿的豪情和责任。沉湎在感情的漩涡中,常常会毁了一个男人,因为好男人是理性的,充满责任心和义务感的。仅用感情的温柔,男人是融化不了女人的心的。聪明的女人和男人,都会采取与他们本质相应的选择。即便他不爱她,她仍会幸福,他便是她的一切一切,他的不满,冷漠,只会调动起她更炽热的温情,她得到了美满便会去适应,如果他尊重婚姻的契约,不背叛她,哪怕是多么残酷的苦难她都会忍受,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消融他心底的冰结,用她女性无尽的温存抚平他心头的创伤,她会迁就他,体贴他,原谅他,皆因为她不爱旁人,这女性巨大的耐性和持久的忠诚至少会使婚姻永远不会瓦解。被爱是幸福的,他的心虽然仍是落寂的,郁郁寡欢的,那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他的痛苦是卓智的痛苦,他会用理智压制这种痛楚,使之不能够影响他其它的工作和生活,虽然他不爱她,但她给予了他即便得到了他爱的也得不到的许多美满和幸福,虽然存在着苦楚,但他的身心仍将是满足的。好男人不会伤害任何女性,何况是他的妻子,他会彬彬有礼地待她,不让她受到委屈,男性宏大的胸怀和品性便在此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点点,这表面上的和谐常常就幻化为真正的美满,甚至会产生真正的爱情,虽然他心中仍存在隐痛,但理性会战胜感情,他全身心便会慢慢全属于她了。我想,如果我遇到这样的尴尬事,我宁要爱我的,也不娶我爱的。”
      彩芳听完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可累死我了,不管对错,说清一个问题可真难,我这辈子也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韶醒道:“我或许说的不对,这只是我的一种信仰,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信仰,而信仰对我来说,常常是难以改变的。未来的男女如果不异化,我想这将是持久的真理。”泛光华这时过来道:“爱情我是不懂的,我既不是理论家,也不是实践家,但婚姻前人早有定论,男人娶的是美貌,女人嫁的是权势,这也是持久的真理。”野森笑道:“女人放纵的是情感,因为她富有,爱的却是理性,因为她缺乏。”
      彩芳听了道:“老弄那么复杂干什么?去爱就是了。”逐不再去听,找她爱干的事去做。云龙虽插不上言,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泛光华闲了劝野森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何必纠缠在过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呢,现在对我们每个人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野森道:“‘危邦不入,乱帮不局,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唉,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天性如此,如何逃避得开呢,古语虽善,然无用于吾哉!”彩芳正好从旁边走过去取东西,听了道:“什么?”野森笑道:“没什么,我是说爱情微妙难以言喻,但该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彩芳听了道:“那当然,我的云龙就是我的吗!”野森道:“你都怎么去爱呀?”彩芳取了东西,听东方夜寒喊她,忙道:“怎么说呢,可说了你也不懂,野森,你还没爱过吧?得了,我也不跟你说,都这么大了,你自己慢慢会明白的。”说完忙出去了。
      野森心道:“世有可教可用者,可教不可用者,不可教可用者,不可教不可用者。这个小乳乳算哪一种?可真说不明白。”
      韶醒忽在里屋里道:“这又写了首什么诗?我怎么看不懂?”泛光华忙过去看,也看不明白。诗曰:
      愆阳绕东城,伏阴暗藏生。
      凄风芭蕉树,苦雨做龙声。
      野森过来道:“因画题的诗,没什么实在意义。”俩个人让他取了画来,果见画面破烂不堪。画上是一段城垣,一面在暗红的太阳照耀下,尚有一丝生机,另一面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二,却是一个小人昂立一株树下,抬首远望,天有雨下,地上绿茵遍野。两人看了皆不懂,野森也未说什么。
      东方夜寒过来看了说:“好象是要表现一种心境,可马致远的《天净沙》在前,再没人能超过了,这样的体裁,不必再做了。”知野森不会画画,问哪来的,野森说是从旧书摊上买的,因大家都觉得无趣,再不看了。
      因律磊的学习一直很好,谈到学业方面的事,便让他说。律磊道:“这法律学的,弄得我干什么都想着是不是法律所允许的,也想着就是法律不允许,我怎么能变着法让它找不到我的毛病。将来当律师,最优秀的大概就是那些将有罪的人辩成无罪,那样你才能红,才能挣大钱,但我们国家又没必要,律师几乎是多余的。”大家问:“这倒怪了,报纸说过些年最热门的职业就有你们这些人。”律磊笑道:“其实说律师,不如谈法律。”大家说你讲吧,我们长长见识。
      律磊因大家都是同学,说也无事的,便道:“法律是由人来制定,由人来解释,由人来执行的,而在中国,法律从来没有成为一种神圣的制度,它在总体上是残缺不全的,每部法律又是漏洞百出的,解释起来更是面目全非,一时一调,朝三暮四,至于到了执行这一领域,法律已经不知为何物了。其实在中国,还存在着两种势力更强打的不定之规,不法之律,一是政治特权,二是传统的封建伦理。如果法律只做些惩办鸡鸣狗盗,欺三骗五的勾当,它永远只能是特权的助手和腐朽的中华伦理的附庸。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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