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诗人崔京华仍来学校,叶若新也把他当好朋友看,热情周到。孩子们见的大诗人次数多了,也不以为奇了,看到他对自己的老师殷殷勤勤的样,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喜不敬,而大诗人见的场面多了,自然更不把孩子们放在眼里,慢怠了几次,双方渐渐着互相都失去了魅力。
孩子们的语言当然尖酸刻薄,自己的老师无论怎样都十全十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就送了大诗人不少,什么失去天真的人永远不会成熟,自顾自地骄傲永远不是一种好品质,诗好不见得人好,腿勤不见得心诚,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只是私下谈论,还未入叶若新的耳。孩子们不大不小的,不干涉人家的私事的道理也懂,便没当面给大诗人难堪,不主动和他搭话也就是了。崔京华来去匆匆,匆匆来去,更未留心这些。
新年渐到,几天里又收到了两次稿费,崔京华便买了一束玫瑰花和一张精美的贺年卡,这天送到学校来。叶若新见了羞道:“这上百元的,你破费这些干什么?送个卡也就是了。”当面打开了看,当然是表达衷肠的一通话语。崔京华道:“过些天文友们聚会,我想请你去,可再别推托了。”叶若新笑道:“晚上有一阵儿还行,整天的我可没有时间。”崔京华道:“通融一下吗,再这样下去,你可成植物人了。”叶若新道:“这期末了,事反多,我断不能分心的。”崔京华见请不动,只好约春节期间去参加他的聚会。叶若新便答应了,只是告诉他以后别再买玫瑰花了,影响怪不好的,还没到那个份上呢。崔京华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收了便好,说了些闲话,便自去了。
后面有一会儿,彩芳和曲冠南来了,两个见人家事完了,才和叶若新道:“有几套复习题还没邮来。”叶若新问是哪个,两个人回答说是我们班自己买的,不是学校统一买的那些个。叶若新道:“去邮局了吗?”彩芳道:“他们几个男生去了,还没到呢。”叶若新心道:“这要不到可误了事了。”正想着,彩芳好奇,便拿那花看,还闻了几下,眼神瞟处,看到了贺年卡上的几行字迹,唉呀呀,什么呀,净是些肉麻的话,心里便不喜。
叶若新还有事,便打发两个人去了,走时对曲冠南道:“和你一桌的晋魏光语文不好,多帮些。”曲冠南自是点头。回到班里,彩芳便把这事和同学们说了,几个男孩子,女孩子一寻思,正巧着送贺年卡呢,便选最大,最好的送老师,多写上几句话,暗里劝讽一下。男学生自是不敢,彩芳 ,任蓓,傅蕾几个却写了。等叶若新接了一看,恭贺新春快乐之类的话自是不少,有的还明写上了孩子们对大诗人的不满,她也没往心里去,笑一笑也都收起来了。
曲冠南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写些什么好,平平淡淡的话不如不写,可喜欢,敬慕的话也写不上去,到底写了一个又撕了,便再也不写了。
满天满地的贺年卡早惊动了教导主任赵君启。孩子们什么话都有他固然不喜,更不喜的是传闻有两个学生在学校里就手拉手地走,弄明白了才知道是彩芳,云龙他不熟,也没印象,也不大理会。这天课间正巧遇见彩芳到处分发贺年卡,和云龙拉着手在教室里看,赵君启便内里动了气,心道:“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真没人敢向自己挑战。男孩,女孩子们有些私情,但在学校里从不露分毫,今天这两个小祖宗胆子可真大,眉挨眉,脸贴脸的,真是无法无天了。”他哪知拉个手什么的,对彩芳和云龙来说,实在是太普通,太自然的事了。
赵君启赶了个全校广播会议时,便点了这事,人名虽没说出,可谁都知道是彩芳了。赵君启有一句话用了个拉拉扯扯的词,他虽自觉用得妙,可彩芳入了耳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自认是受到了污辱,本还有些愧,这回可再不羞了,气愤之余,大庭广众之下不但拉云龙的手,其它男孩有不厌的也拉了手说过几回话。赵君启自是听了去,去和校长说这事,那校长因和宝宝熟,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也未在意。赵君启内里不痛快,便让学生会的干部把彩芳找了来。
彩芳来了便气昂昂地一站,小脖一扬,道:“赵主任,你叫我什么事呀?”赵君启不知来者不善,当着好几个老师和学生道:“欧阳彩芳,学校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学校里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校规,你知道吗?”彩芳气道:“哪条规定了来着?再者谁说我谈恋爱了?我就是和同学们好吗,好又怎么啦?得不到的便嫉妒啦!”赵君启听了气道:“不管你怎么说,谈恋爱在学校就是不允许,你要收敛自己不检点的言行。”旁边也有老师劝了彩芳几句。彩芳见说不过,气哭了,道:“我多咱谈恋爱了?我和谁谈恋爱啦?我就是没谈恋爱。”赵君启道:“和男同学总在一起也不好,这是有关校风的事,满院子拉着手,我们市还没见一个呢。”彩芳见又有其它老师劝,又那么多人,发不出火来,心里全是委屈,听着连和云龙在一起都限制了,不禁哭道:“我可以不和云龙谈恋爱,可你们不能不让我喜欢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赵君启险些气昏过去,道:“欧阳彩芳,你的问题我也不和你说了,让你爸爸,妈妈来学校一下,我和他们讲。”彩芳哭着被人劝走了,自是哭了一大场。全校沸沸扬扬,全都知道了。云龙吓得缩起了头,心道:“话也不能那么说呀,自个儿还承认了。”不敢去见彩芳,可孙凯,张猛,曲冠英的一通埋汰,便觉对不起彩芳了,遇事还能让一个女孩扛着?自己怎么就没胆量?云龙虽是安分听话的孩子,骨子里的胆量到底有多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呢,越想越是心急,怎么也得赶去安慰安慰呀。
放学的铃声响过,云龙神不外掠,匆匆忙打点好行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疾风快雨般地闪进文科班的府门,迎头和任蓓撞了个满怀,女孩子哎呦了一声。不假思索地,云龙伸手托住任蓓的腰肢,当地转了个半圈,然后退步腾挪间,一式流星赶月,扑到彩芳的桌旁。彩芳神色黯淡,凄凄惨惨地咬着唇儿在那发呆,见云龙来了,抬头望了望,忽闪了一下大眼,又低头自去撇了小嘴受委屈。云龙也不吭声,利落地收拾好彩芳的家什,然后连同自己的书包一遭甩上肩头,探手拉起他的乳乳。
彩芳偎着云龙,脚步踉跄地走出教室,她的下唇仍紧紧咬着,大眼睛中隐隐闪着泪光。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彩芳忽然望了一眼对面的教导处,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云龙心痛之余,也不知怎么安慰他的乳乳,便低头在彩芳脸蛋上贴了贴。哪知彩芳好象找到了救星,抬头便接了个吻,云龙便感到自己的眼前也朦胧一片了。走走停停,既开了戒,这彩芳便再不怕了,吻个不休,两个人早忘了身旁不息的人流和那许多惊讶而又难以相信的目光了。
两个人千辛万苦般地终于移到了教学楼和学校大门间那一块黄金宝地,彩芳再也迈不开步,身体哆嗦 成了一团,委屈得心里全是女孩的狂烈和娇柔妩媚。
渐落的夕阳从未有过地美丽!恰在此时,无数行连绵不尽的流云彻地而起,掠向霞灿的西方,十几种深浅不同的辉光一同映照在了天地之间,这说不尽的灿艳便打动了云龙的心神,一时他好象想到许多,可又什么也未想,他整个地被迷醉了,他的胸中满满的,浩渺难言,平静中,他听到了自己心房的跳动声,而略一留神倾听,伴着自己的尚有一颗美妙的心儿在噗通着。
忘记的天,忘记了地,忘记了对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们该不该做,忘记了他们还在校园里,两个人相拥如平常在家中一样长吻起来
老教条赵君启被人拉出门,他看到这一切,差一点昏了过去。学生们隐隐藏藏,指指点点已够惊世骇俗,学校门口已有过路的人探头探脑,品头品足,这简直让他感到恐惧,他不知怎么办好。那校长也站到他身边,却一句话也没说。
彩芳吻罢多时,痛快够了,便抱着云龙的脖子哭道:“云龙,人家受委屈了”云龙“嗯”了一声,彩芳仍哭道:“我们没有做坏事,他们说我和你谈恋爱,我多咱在学校里和你谈恋爱了?他们随便冤枉人,我受委屈了他们干吗不让人家和你在一起?人家不能没有你,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又拥了拥云龙,还觉得有话没说完,还有苦闷未发泄尽,她柔声问道:“云龙,你爱我吗?”云龙道:“我爱你,乳乳,我永远只爱你,只爱你一个。”彩芳听了大为感动,哭着大喊道:“云龙,我要和你”云龙吓得赶忙抱紧,可彩芳仍嚷道:“我要天天和你我要生一百个小孩我全要男孩!”
彩芳的喊叫声一字不漏地灌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也便巨雷般轰响在赵君启的脑际,他呆在当场,一语也无。
“云龙,你最好了,你比他们都好。”到了校外,彩芳兀自柔声地对云龙道。云龙知是没力气骑车的了,便陪着赶紧坐公汽,再不敢久留。
彩芳和云龙尚未到家,宝宝已经接到了电话。那校长倒还十分冷静,连彩芳的“全要男孩”的话都学给宝宝听了。彩云和文雄也听到一半,全都是不相信的。直把宝宝气了个半死,忙着向那校长赔不是,说回家了一定严厉管教。那校长心道:“这严厉管教了近二十年,也是这个样,只是信送到也就是了,其它的再也是不管的了。”
一通哭,一通喊的,吃饱吻足,彩芳舒服多了,回家时已经变了个样,脸蛋红扑扑的,又神采奕奕的了。云龙送他的乳乳到了家,本要开溜,宝宝却不让走,气得一时也不知从哪下口。文雄看到云龙,见那个样,信了分,拍了拍云龙的肩,道:“有你的,云龙,噢,佩服,佩服”说完便笑。彩云瞪着秀美的大眼睛,一脸的新鲜,一脸的不可思议,问云龙道:“你们吻了?”云龙低头道:“嗯。”彩云又问:“在学校?”云龙又道:“嗯。”彩云惊道:“当着上千人?”云龙红了脸,道:“嗯。”彩云抚了一下胸口,叹道:“我的天哪!就是神仙拿你们也没办法了。”宝宝这时才缓过神,问彩芳道:“你都说什么话了?啊,你都说什么话了?你还不羞死吗!”彩芳气鼓鼓地喊道:“我怎么了我,他干吗当着那么多人污辱人家,我喊什么了怎么的,都怨他,都是他给气的,他这个死教条。”宝宝上来便要打,彩云,文雄忙拉,彩芳不服不忿地挺着胸脯道:“给你打,给你打,我明天还去喊,气死他们。”宝宝打不着,气道:“等学校开除了你你就老实了,我是没脸给你们讲情了。”又气云龙道:“你也不好,就由着她的性子闹,平常都是怎么叮嘱你的,她发泼,你怎么也没了理智?”云龙自是作声不得。彩云自是帮云龙说话,到了宝宝也不再气云龙,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反央了云龙在外面要多照顾彩芳,多约束她。云龙听了忙应下,暗里拉了彩芳的小手给提醒。彩芳心疼云龙,怕他连带着挨整,也不死倔了,哼哼着没了别的动静。
因外国设备到了,全厂大干,欧阳国难总是很晚才回家,有时便连班不回来,今天虽回来了,宝宝见他疲惫的样,心疼得赶紧忙着弄吃的,也顾不上说彩芳的事了。
转天赵君启到市教委开会,遇到了另一个学校的同事,因他和自己的工作一样,便把事说了。那人笑道:“本来学校制订归制订,而且这项也从未列条款,就是列了条款,实际情况就很难说清楚了。我们校认为不许谈恋爱,只是为了使学生集中精力在学习上,也是为了保护一些女学生不被伤害,至于没什么危险的,也就不管了。老赵,这两个学生的品质学业怎么样?”赵君启道:“平时倒是好学生,就是在这件事上太不象话了。”那人笑着劝道:“得了吧,如果学生的品质没问题,我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学生,不是我们所能管得了的,再说你们那还是重点高中,一个个都鬼古灵精的,弄不好还有损自己的形象。别说拉个手,接个吻,就是坠胎的事我也帮着家长处理过呢,你还能真把他们开除了?学校虽不能变成歌舞酒楼什么的,可也不能弄成修道院,现在这时代,我们是左右不了的了。”赵君启见没得到支持,便消了几分气,回到学校,那校长又淡淡地告诉他,已经和彩芳的家长通了电话,家里会好好教育的,便又丧了几分气,过后也不再提这事了,后来听那机灵的彩芳也逢人讲过他说的不全不对之类的话,气也便消了。
一日,放学后孩子们都没有走,连云龙班的张猛,曲冠英,孙凯也都来了,加上任蓓,傅蕾,叶清淑,韩小娜,曲冠南,夏雪涛等,十几号人便发开了了议论。任蓓道:“我们主任他不认为恋爱是件美好的事,而认为是件肮脏的事情,因此他才反对,他倒不是坏,只是太愚昧无知了,他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挺可怜他呢,他净说一些可笑的话。”傅蕾因自己的好朋友受了委屈,也帮道:“可不,他不能体会我们的感情,他不配来向我们进行说教,可他还当主任,因此,我还挺恨上面那些人,怎么不换了他。”叶清淑道:“事情也不能全这么看,彩芳确实也过火了些,那么多人,我的天!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云龙,平常也没见他那个胆呀,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彩芳见夸自己的云龙,心下高兴,道:“我的云龙就是好吗,我才不愿理他们呢,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就是要和云龙在一起,唉呀,那真是美得你肝颤呐!”韩小娜道:“你悄声点,学校里到底人家说了算。”彩芳气道:“咱们自个儿说体己话,他还有脸偷听呀。”任蓓笑道:“想想也怪有趣的,本是难堪的事,可让彩芳一弄,还是弄朵花出来了,不信你们看云龙的脸,不正开着花呢吗。”大家去看云龙,果见他含羞带愧地偷着笑,不禁大笑起来。傅蕾道:“真笑死个人,美死个人了,这回你们俩可真成我们学校的新闻人物了,评个十大杰出青年什么的,肯定榜上有名,那通喊,快把夏雪涛的诗都比下去了。”叶清淑道:“我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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