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扼杀[1/2页]
作妖纪
何老师的何老师
世上至亲,不过父母;
世上至恶,不过鬼魅。
诚如是乎?
自老家回来,年关将近,生意惨淡。不过这也算喜事,至少证明,左邻右舍,方圆之内的人都活得挺好。大过年的,找我看阴宅、阳宅风水的也不多,毕竟没人愿意在这年关讨晦气。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善恶,好坏,美丑,谁又讲得清呢?
既然是闲来无事,不如去鱼市转转,给家里填几个新成员也不错,从我店里到市场,要经过一所学校。入冬了,我挑了中午头儿出门,本寻思着暖和点儿,但是我忘了妻子对我的忠告。
老婆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辰时,午时和申时不要去学校。我用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算了几天也没算出门道,只当她是一句玩笑。谁知,不是。辰时、午时、申时真的要远离学校——因为堵车。
我被堵在一个小巷子里,寸步难行。正是学校中午放学的时候,孩子们的叫声,小贩的吵嚷声,汽车的喇叭声……各种噪音蹂躏着我的耳朵。人群之中,一对母女出现在我的车前。
那女孩更像个刑徒,三步两步被她妈妈推搡一下,女孩一脸委屈,低头噙着泪花。妈妈则像一头暴躁的兽。
“你说说你是不是闲的?这首《将进酒》老师讲了多少遍了?你以前不是会翻译吗?为什么这回写错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觉得老师讲的不对,烹羊宰牛且为乐,老师说读快乐的乐,是作乐的意思。我认为读乐器的乐,是当做音乐的意思。因为历史书上说古代贵族,宴必有乐。”
“这给你厉害的,老师说的还能有错?你当老师去得了!”
我听得只言片语,不禁为孩子心疼。文言文确实难学,何况古诗词是文言韵文,讲究多着呢。没点底子真下不来。不过我这一行人,认字开始看的就是《易经》、《奇门》。等上了初中,文言文简直就是小儿科了。不过这对母女争论的内容谁对谁错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不光有文学的知识,还有历史的知识。这事得问我老婆。但是我能看出来的是,这个孩子身上不干净。我说的不是个人卫生。
我们常人与人辩理时,瞳仁是定住的,而这孩子的一双眼睛乱转,且左右二目方向不同。孩子背对着母亲,她妈妈看不出来,但我看得真切。这孩子是让什么东西给附了身。虽说我们这一行儿有行规,人家不请,不能主动。但见小姑娘十二、三岁,豆蔻年华,又生得水灵。现在这鬼魅还没附牢靠,所以这宿主的一双瞳仁受到刺激就会乱动,正是施法救人的好时机。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救人,于是我下了车。
“大姐,不至于,不至于,消消气儿,这么多人呢。回家再训呗。”我说。
孩子见了生人,猛一扭头看我,眉头一屈,又展开。一错神儿的功夫,脸上闪出几个异样的表情,该是那鬼知道我不是凡人。
“你谁啊?吃多了撑的?我的闺女,我怎么训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家长的通病,认为孩子是自己生的,除了不打死,咋的都行。可以随意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培养孩子的喜好,按照自己的性格塑造孩子的性格。就不知道,孩子虽然是你生的,但他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一个随意写入的程序啊。当初我也一样,父亲非得要我学习驱魔术,说是什么继承祖传手艺。如果能让我自由选择,我更愿意当一个老师或记者。动动笔,动动嘴都行,怎么也比现在光动手强。没办法,中国人嘛,你可以和法院讲自由,和政府讲自由,和警察讲自由,但就是不能和父母讲自由。人大的权利也没有他们大。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干涉你管自己闺女,只是……”我定了定,心想着不露一手这个妇女是不会听我说话的。揣在兜里的手占了一卦说:“大姐,你昨天丢钱了吧?”
“哦!”那妇女脸色顿时一变,看看自己又看看我说:“你咋知道的?”
“我会点儿相术,小把戏,小把戏。”
“不行,你别想骗我,你能看出我丢了钱,那你能看出我的钱丢哪儿了吗?你说得出来,咱俩算完,说不出来,我就报警!”
“你报警有个卵用,警察也不抓算命的,你这钱……”我心说:妈的,这大姐还真不好唬,丢钱是我诈出来的。我看她羽绒服右侧兜上有一个摩擦掉色的痕迹,一个女人,这个位置有磨痕多半是斜挎包磨的。而她如果背的是平日里常背的包,这个磨痕应该被挡住看不见。这就证明她今天是换了新包。虽然一路上妇女情绪激动,一直推搡着孩子。但是右手却一直捂着包,还时不时看看周围的人。她离左边的人近,离右边的人远,放学时,分明是人潮拥挤,她却能有意的和右边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狗屁相术,相术就是细心加上推理。
综上所述,我猜她是丢了钱,今天换了新包,所以格外小心。不过这个大姐让我帮她找钱,这可难为我了。老话说隔行如隔山,说得真好。外行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总是认为心理医生都会算命,学播音主持的一定会演节目,美术专业毕业就一定是画家,学声乐的必须当歌手。其实不然。我固然会点法术,这些法术是用来降妖驱魔的,什么找钱啊,算命啊,招魂啊,我一个萨满都认为它是封建迷信。
“大姐,你昨天什么时候发现钱丢了?”
“上午八点十分。”
“你打开手机壳看看吧。”
妇女打开手机壳一看,里面果然有几张现金“天呐,小伙儿,你真是神了!”
“运气,运气而已,大姐,你信我吗?”
“你是高人,我信你。”
“那借一步说话吧!”我怕那孩子身上的东西听见我们的谈话,但又一想,他是鬼啊,要是他想听,借几步也是没用,便无所顾忌地说:“大姐,你闺女身上有东西。”
“去你的!”
我好像挨了一个耳光,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本想转身上车走了,但有气不过,不证明给她看看,这一下子就白挨了。
我冲上去,从怀里掏出一只葫芦,拔了塞子,往那小孩囟门上一罩,孩子顿时不动了,一双眼仁翻上去。
这葫芦是我们驱魔人装鬼魂用的,但这鬼魂必须离开宿主方能进去。鬼魂好不容易找到宿主,不是那么随便下来的。葫芦有一定吸附鬼魂的能力,前提是游荡的野鬼,如果仍在宿主身上,也会因为葫芦的吸力向葫芦口聚集,但只要那鬼抓住宿主便不会突破头顶囟门。所以说现在操控孩子的这只鬼是被我葫芦吸住而已,但由于被葫芦吸住,我虽不能把他吸出来,只要我葫芦在这,他也动不了。
“哪人?”我问孩子。
“浙江台州府。”孩子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家里干什么的,都有什么人?”
“世代务农,有家严,家慈,三个兄长和嫂嫂。”
“怎么死的?”
“自杀。”
“为什么啊?”
“落第。”
落第秀才,小意思了,这种人死成鬼的东西最好对付了,又不是冤死屈死,自杀身亡,心甘情愿,没什么戾气。而且本壳是个书生,动起手来,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当然我不能在大街上就收了他,收个鬼可不是叫狗回笼子那么简单的事。我便先收了葫芦,让他先在宿主体内待一会儿。孩子晃了晃神儿,恢复了正常。
妇女忙握住我的手,头点的像吃了烟袋油子的歇了虎子“大师啊,大师!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吧!”
“那你让我扇个嘴巴子行不?我这人记仇儿。”我说。
“行!行!怎么扇都行。”那妇女眼含泪水。
“不至于,玩笑而已。上车吧。去你家里弄吧,我店里不方便。我是个干白活的,店里纸人纸马的邪性。别这鬼从你闺女这儿出来在招到纸人纸马上,我还得费二遍事。”
到了那对母女家,妈妈又是茶水,又是点心地拿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我上供呢。
那小丫头一直不说话,只是活尸一般坐在我对面,我知道这个落第秀才法力尚浅。刚才被我用葫芦一扣,有些恍惚,七分在体内为魄,三分在外头为魂。所以,这宿主看上去无神。
这世间万物皆由无极生太极,太极分阴阳,是为两仪,阴阳又分太阴(老阴)、少阴、太阳(老阳)、少阳。是为四象的一种解释。至于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亦或东南西北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解法不同而已。这太阴、少阴、太阳、少阳又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为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为八卦,这种纵向解的就是人皇伏羲先天八卦是以时间为轴的。而以空间为轴,横向解的就是文王姬昌后天八卦。说了这么多,和正题无关,就是深入浅出做一个扫盲。我想说的是万物合阴阳之道。男为阳,女为阴,童子为太阳,处女为太阴。而人为阳,鬼为阴,阴阳两道轮转相生。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鬼魅附人身,则是阴盛阳衰所致。何时阳衰?心虚、作恶、大病。因为人身为躯壳,精气为元神,鬼魅很难进得去。那是因为人的精气占用了躯壳。而要是这个人大奸大恶,大悲大恸,抑郁苦闷,相思忧愤,瞒心昧己,多行不义,或病入膏肓等等就两说了。精气不足,心旌动摇,自然给了鬼魅可乘之机。所以与其说是鬼魅附身,不如换一个主动的说法叫招鬼上身。我们这一行叫招鬼,心理学家讲叫心理疾病,医学上叫免疫力低下,中医叫中气不足,老百姓叫缺德活该。一般来说,孩子少有大奸大恶,身体也比老人要健康些,理论上讲招鬼很难。上次王家大少爷就是心病引发的体病,才成功招鬼的。虽说那个生桩子入了王大少的壳,但是也只能暂时和元神共用一躯。鬼魅只能慢慢腐蚀元神,直到元神殆尽。这就像白细胞吞噬病毒一码事。但是可没有元神打败鬼魅的,要是元神那么强的话,鬼也不附他了。这就是俗话说的苍蝇不叮无缝蛋。您看上次理发店的绿巨人,身高六丈,不死之身,但是也只能自己找塑料脑袋玩儿,不能附到店主身上,那是因为店主勤劳致富,心地坦荡,身体健康,所以人家不招那玩意儿。说一千道一万,心理健康、身体健康,不作恶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什么鬼都怕你。
不过这回我倒是没明白,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她究竟做了什么恶?或是生了什么病?总之我知道这个落第秀才根基未稳,应该是入壳时间不长。但是要是这样的话,游离之时,这女孩应该是由自己的元神控制啊。可是她却如此呆滞,难道是没有元神了吗?那这可就是借尸还魂,这要讲起来就是另一门法术了。
借尸还魂,鬼用的是人尸,具体的门道以后再说,列位只需要知道,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我驱了鬼,这女孩体内可没有元神,立时化为一具尸首。
还是先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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