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叶长臻才弄清楚，弄雪是几天前在通州城郊的山里被季若彤救回来的。
“当时我还以为弄雪已经死了，但靠近过去的时候，发现她还有呼吸。”季若彤道，“她那会儿浑身都是血，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从城外带回来。”
听到此处，叶长臻忽然有种和弄雪同病相怜的感慨，道：“她实在幸运。”
季若彤却不置可否，继续道：“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救她，但她求生的意志很强烈，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加上还毁了容，不能说话，连字也认不得几个，几乎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否则，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弄雪有这样的遭遇，叶长臻更为自己方才见到弄雪整张脸都裹着纱布而失礼的行为而懊恼。
季若彤趁机对李洵道：“师兄既然回来了，就帮弄雪看看吧。”
这完全在李洵的计划之外，他更不愿意留下等外出的医馆馆主回来，道：“我与公子还要去别处。”
叶长臻却道：“原是因为没有明确计划才决定四方游走，如今既遇见了这样的事，李兄何不帮一帮那位弄雪小娘子？”
季若彤附和道：“是啊师兄，我医术不精，现在弄雪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师父外出采药不知几时才回来，万一弄雪的情况突变，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李洵有心事，但眼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需要他的帮助，医者仁心是他从小就被教导的观点，如今早在心里根深蒂固，真要他见死不救，他确实下不了这个狠心。
看出李洵迟疑，季若彤继续恳求道：“师兄，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医治弄雪好不好？”
叶长臻还想在通州探一探情况，便和季若彤一块儿劝说李洵。
李洵念在人命关天，虽然心中并不愿意，但还是答应留下帮季若彤。
三人终于达成共识，而此时弄雪房中，她在小药童的陪伴下已基本稳定了情绪。
“弄雪姐姐。”小药童觉得两人都不说话实在太闷，于是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你一定要听师姐的话，好好待在屋里，不要吹冷风。”
弄雪点头，却依旧不安地看着早已关上的房门。
小药童知道她还在忌惮刚刚闯入的叶长臻，解释道：“那位小郎是我师兄带回来的朋友，我师兄医术很好的，他回来了就一定有办法把你彻底治好。而且，等我师父采完药回来……”
说话间，叩门声响起，弄雪因为先前的意外又突然紧张起来。
“是师姐，我去开门。”小药童遂将季若彤等三人迎了进来。
起初弄雪对这两个陌生人还是颇有抵触，但在季若彤的劝说下慢慢放下了防备，也愿意让叶长臻给自己查看伤势。
叶长臻细心，发现弄雪虽然不再有明显的反抗情绪，但身体始终紧绷着，目光里也处处透着紧张。
他将小药童带了出去，关上房门后才道：“屋里人多会让小娘子不自在，暂时没你的事了，去玩吧。”
“那小郎哥哥你呢？”
“我？”叶长臻双手交叠垂在身前，道，“我还等着给小娘子道歉呢。”
小药童走前还叮嘱叶长臻道：“弄雪姐姐胆子小，你可千万不能吓着她。”
叶长臻笑吟吟地点头道：“晓得了。”
治病救人的事，叶长臻不懂，也就没在李洵和季若彤之间掺和，他只老老实实地在房外等着，但房外太冷，他到底还是进屋，在外间等着。
等李、季二人帮弄雪看完诊出来，叶长臻简单询问过弄雪的情况后，问道：“我现在能跟她说话吗？”
季若彤想了想，先进去和弄雪说通安抚，叶长臻也只站在帘子外头，方便跟弄雪说话就好。
有季若彤引见，叶长臻又把握好了两人之间的分寸，弄雪没拒绝这陌生少年的要求，答应听听他要说什么。
“方才是我冒犯小娘子，我给小娘子道歉。”叶长臻没听见帘子后头有任何动静，又想弄雪不能说话还受着伤，于是道，“小娘子若是愿意原谅我，就叩一下床板。”
很轻的一记床板被叩响的声音传来，叶长臻放了心，继续道：“小娘子的遭遇，季大夫已经同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只是与小娘子有些相似的经历，所以感触颇深，才多说这些。”
又是一记声音，代表弄雪并不排斥他说的话。
“我就是想跟小娘子说，李兄是个好大夫，小娘子只管留下安心养病。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既然大难不死，就好好活下去。”
第三记声音。
“相遇也是缘分，我或许会在此处多住些日子，疗伤养病上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解个闷说些闲话的本是还是有的。小娘子若是不介意，可以找我说些有趣的事儿，心情好，利于养病。”
这一次，房中没有回应叶长臻的声音。
“小娘子？”叶长臻见依旧没有声音，道，“你是觉得不舒服？我去找李兄过来。”
连着两下拍床的声音传来，叶长臻知道是弄雪急了，在阻止自己。
他仍立在帘下，想起弄雪先前要出门的那一幕，道：“外头的雪有些大，风吹着雪花乱飞，并不好看。小娘子不必急着看雪，这西北的风雪其实等过了年才真让人又爱又恨的。”
时间稍长的等待之后，传来一记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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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