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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一家人对于自家的出路陷入了迷茫,田七小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脱贫致富的办法。而他自己不但要承受日常生活的压力,还要忍受妻子的唠叨和抱怨,更不要说土猴儿偶尔奇离古怪的想法对自己的折磨。还有,田苗也该谈婚论嫁了,可是房子和彩礼还没有着落……操起烟袋抽的更凶了。
忽然,一天晚上,土猴儿和田苗从画匠仇荣家回来,告诉爸妈说自己想学画画。这个想法让思想落后的田七小无法接受和理解:“学画画?有什么用?能挣钱吗?”
土猴儿和二哥向父亲讲述了学习画画的种种好处,乃至于绘画艺术的前景:社会越来越先进、发达,人们的物质生活丰裕了,就要追求精神享受,画画将来就是一门手艺,完全可以养家糊口。
但是,田七小却坚信:画画是个投机取巧的活儿,不实在,都是好吃懒做的人的说辞,就凭着几支彩笔涂涂抹抹就是生计?能赶上种地实诚吗?蒙人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种地吧!别想着不劳而获、空中取水!
土猴儿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第二天一早便偷偷地和二哥来到仇荣家。仇荣是石头村的画匠,远近闻名,手艺精湛。而且,还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曾是当年同村的武术家孟六大的徒弟,孟六大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常制人于无形,功夫了得。据说他在掴人耳光时,通常看不到手形,对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仇荣随众师兄弟终日苦练,数年之后学得一身本领,本欲报效国家,却不想时易境迁迎来了和谐社会,再无用武之地。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八十年代初,在北疆的朱日和,他未曾采取任何安全措施,只身登上四十米之高的烟囱!因此,一举成名。
当年他登至顶端,站起来,在只有一块砖的宽度的烟囱壁上轻松走了一遭!逍遥自在,何等之壮举!我们现在听了都要眩晕,而他却泰然自若地说:溜达了一会!并调侃说:站在顶端俯视地面,人比蚂蚁还小。
由于形势所迫,仇荣改学了绘画和《易经》,再后来人们只知道他是画匠或粘纸货、择日算卦的……时代改写了他的命运。于是,谁家需要画墙围、画风景画,或是婚丧嫁娶选时择日,都来找他。
土猴儿和田苗好奇地端详着仇荣手中的画笔和身边的颜料,这时,他正在为村里的一位老人画像,据说人物肖像最难画,而他却将这位老人的容颜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脸上的笑容和额头的皱褶精巧传神、真假难辨。画像的旁边放着一张黑白色照片,依着临摹,眉毛、鼻子、眼睛、神情……越画难度越大,越画越需要细致入微。渐渐地手中的画像宛如扩大的照片一般,一模一样。仇荣的这般手艺早已被乡人们在乡间传颂,享誉当地,很多人家的围墙都是他一笔一划绘出来的。有《二郎神》、《八仙过海》、《三打白骨精》等等,妙趣横生。然而,农村是不会有多少绘画业务的,只能当作副业来陶冶情操。
正当几个人谈笑风生聊的酣畅淋漓之际,土猴儿的爸爸找了过来,站在窗外大声斥责土猴儿,并勒令他们回家,土猴儿无奈只好作罢。
原来,父亲准备让土猴儿学木工,他觉得木工才是实实在在可以养家糊口的行当,画画只是个“玩玩而已的营生”。
次日,土猴儿随父亲来到同村的丙戌哥家里,丙戌哥是村里的木匠,手艺精湛,为人厚道朴实,家境也比较殷实,便是源于自己的“好手艺”。父亲交代几句后,也不管土猴儿是否愿意,便径直离开了。丙戌哥特别热忱,也无需举办拜师仪式,即刻入学,并且承诺:一年后你可以自立门户、自食其力,赚钱养家!在那个年代里,这是何其优秀之职业!但是,土猴儿自幼便与“力量”无缘,甚至,恐惧这样简单枯燥又难有大成的职业。
丙戌哥兀自站在正要锯开的一截枯树前,津津乐道地讲起了木工的专业知识:一个平面,平或者不平,是用手掌去摸,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瞅”。“瞅”是外行,用手感觉才是内行,你看很多木匠的眼角皱纹特别多,都是“瞅”出来的,土猴儿听着不禁哑然失笑:岂有此理。
丙戌哥继续讲:还有,木工中最难做的是板凳,尤其是村里人用的大板凳,板凳面的四个铆子要开的标准,否则,做出来的板凳就不稳,人坐上去是会掉下来的,而且,这样的工艺也不好结账……
土猴儿心不在焉地听着
做木工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工序也很复杂,首先要将木材锯开,然后再行雕琢。木材立在院子里,捆绑好,两边各站一人,按照需要的板材厚度,开始你拉我推用大锯拉开,俗称“破板”,需要几天时间。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重复,有时候为了赶工中午还要加班,到了晚上,满身锯末,一脸疲惫。
土猴儿对此毫无兴趣,等到丙戌哥语势滔滔地“讲课”结束之后,也结束了他的学徒“生涯”。
回家后,自然被父亲和母亲狠狠地批评、教训了一顿。父亲气极,甚至说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田七小彻底感到了无奈是什么滋味,实在无奈时只能抽烟。而且,最近感到牙疼,上火了……土猴儿的妈妈也有些担心,生怕他真的是个不求上进的人。
然而,只有土猴儿知道自己等待和寻找什么。初中时,他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志愿:文学家!武术家!思想家!可是,仇荣的从武先例和自己的体能情况,让他渐渐地淡漠了尚武情怀,着重实现其他理想。
故此,至今未能找到如意职业,土猴儿何尝不曾迷茫、纠结。甚至,他像发怒的大象一样,猛打猛冲!但是,依然无法突围。只好在焦虑中等待机会。至于父亲相中的职业则与自己的理想相去甚远,不愿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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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丰收。麦垄间,田苗走在最前方,田七小第二位,母亲也来帮忙,走在土猴儿的前面。土猴儿戴着母亲特制的三只手指的手套,有气无力地拔着牢牢长在地里的麦子,落在最后,任凭怎样努力,总是无法超越。
于是,挥动双手试图追赶,结果,手指被麦秆捋了一道口子,生疼,赶紧揉揉,不慎间又被麦芒扫了眼睛,再揉眼睛,顿时,手上的土和脸上的汗水抹了一个五花脸,狼狈至极。望望如汪洋大海般浩瀚的麦田,土猴儿一筹莫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地头的那一边。
别人轻松自在的工作,土猴儿却如临大敌难以胜任,总是被家人责备:“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懒散。”
“农民就是靠勤劳,过好过坏就在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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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漫漫人生路 处处是浮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