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五章 辛勤务农人 粒粒皆辛苦[1/2页]

石头村的齐天大圣 语滔天下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1
      土猴儿辍学回家后,开始帮着父亲和两个哥哥务农,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家里的经济景况好了很多:花钱的地方少了,偶尔还有一些副业带来的收入,比如去牧区做零工,搂地毛,一家人省吃俭用,日子宽松不少,田七小也稍稍缓了一口气,不再为生计愁眉苦脸。
      这一天晚上,田七小一家人正在屋里说话,议论着各项琐事和今后的发展。忽然,外面来了一个人,走在院子里便向屋里喊道:“七小在家吗?”
      土猴儿赶紧起身开门:“我爸在家呢!”
      这时,只见队长李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三大爷来了,快进屋吧。”土猴儿热情地迎了出来,招呼李三回家。
      家里的田七小听李三来了,便将脸转了过去,叼着烟袋对着墙角,兀自抽烟,不去理会。原来,今天上午,田七小去队里找李三,想让他安排土猴儿给社员们放羊,李三没有答应。原因很简单,他担心土猴儿因为放羊而耽误前程,希望田七小能够另外给土猴儿找一个营生,起码要有一些前途。
      而田七小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快一点给土猴儿找个活干,生怕放羊的营生被别人抢去了,所以就去找李三,却不想碰了钉子。
      李三进屋后便坐在了炕沿上,接过了土猴地过来的旱烟袋,土猴儿的妈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赶紧下地,一边招呼,一边从暖壶了倒了水放在李三面前的油布上。
      “他三大爷快喝口水吧。”
      李三转身看了一眼田七小说道:“你今天上午说让土猴儿放羊?放羊能有什么出息?那都是没办法的人做的事,你也不想想?还怪我不答应,我是怕把土猴儿的前程耽误了,你知道吗?一旦放了样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再有发展!”
      田七小依然对着墙角沉闷着,不搭理李三。土猴儿的妈妈听李三说田七小去找他安排土猴儿放羊的事,也不禁吃了一惊,便顺着李三说道:“我怎么一大也不知道呀?真是没出息,咋能想起这个办法?他三大爷说的对,千万不能放羊,再穷也得考虑孩子的前途。”
      田七小却觉得农村人实在是没有出路,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跟土地打交道,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心里不禁有些怨恨:“这世道,除了放羊还能有什么办法?村里的营生除了种地放羊还能有什么?田苗马上也要结婚了,需要钱,我能不着急?”
      李三马上反驳道:“这世道怎么了?比没解放前好多了!你忘了咱们在清河时两个人穿一条裤子了?你穿上下地干活,他就得在炕上捂个被子等着,夜里睡觉一家七八口盖一床被子,下面连铺的东西都没有。顿顿饭吃糠咽菜,还吃不饱,那个时候多穷多苦?还常年遭灾,土匪流寇还欺负,什么时候太平过?现在多好,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也不用担惊受怕,又不受气,有什么好抱怨的?”
      田七小低着头使劲儿地抽着烟,好像从一口口的烟雾中找着自己抱怨的理由,可他却无法反驳李三的说辞,这几年的确变化很大,包产到户后人们有了积极性,日子宽松多了,只是他想早早给孩子们找一份营生去做。
      李三瞅了瞅他,把手中烟杆在炕沿上磕了磕,又从烟口袋里装了一袋烟,抽了起来。农村人喜欢这样一边抽烟一边聊天,甚至有的人会去别人家趁烟抽。
      李三长长地吐了一口烟,说道:“我觉得土猴儿可以去城里学开车,你三嫂有个姑舅哥在运输公司开汽车,工资很高,在城里还有房子。你们要是愿意,我就给他写封信,让土猴儿拿上去找他,一定能帮忙。”
      听说能去城里,土猴儿自然十分高兴,马上走过来揪着三大爷的衣襟,央求三大爷把他介绍到去城里学开车。要知道那个年代,农村与城市有天壤之别,农民的天地就是农村,从来不敢奢望城里的生活,若是真的能够走出去,自是求之不得。
      可是,田七小和妻子却没有明确表示态度,土猴的妈妈说道:“孩子还小,我们商议一下再说吧,要是去学就让土猴儿去找您。”李三也不好多说,便说道:“那你们商议一下,我先走了,商议好了告诉我。”说完,下地出门走了。
      队长走后,土猴儿望着三大爷远去的背影,疑惑地看着沉默不语的爸妈:“爸、妈,你们怎么不答应三大爷?去城里多好,我喜欢城市,农村能有什么出路,你们要让我当一辈子农民吗?我念那么多的书就是为种地?”语气有些抱怨。
      这时,土猴儿的妈妈说道:“农村是没有出路,可跑车也不是什么好行当,辛苦不说还危险,还不如在家种地,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咋办?”
      田七小嘴里叼着旱烟袋,若有所思地拧着眉头,手里举着旱烟杆,坐在油灯前,烟雾围绕在烟杆的周围,抬起头看了看窗外说道:“不去就不去吧,咱们世辈种地惯了,也没去过城市,不习惯,就安心在家吧。”
      “爸,我想去城里看看,多好的机会。”土猴儿遗憾地埋怨道。
      妈妈见土猴儿不甘心的样子便让田七小说说他当年跟车的经历。
      “说啥呢,都过去的事了,早就忘了。”田七小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但是架不住土猴儿一再追问。
      “那就当故事听听,不要学这个行当,就像你三大爷说的,人要有志气。”
      旱烟杆儿的尽头闪现着农村人的喜怒哀乐,一袋烟,一段回忆,一声叹息……都被这长长的一吐给吹散了,心事舒了出去,忧愁烟消云散。
      2
      田七小回忆起了十几年前自己跟马车跑长途的情景……
      农民将六十年代初期称为生产队里的马车时代。马车用途之广与其在农耕中的重要地位,成为了历史符号,而这段历史过程在农耕文明中极具代表性和时代性。那个苦难年代孕育的很多职业都肩负着历史使命,然而,也是后人无法想象与理解其艰辛与困难的,有的职业几乎叫人不堪回首。田七小的妻子之所让孩子了解这段故事,便是希望后代人能够记住先辈们的生活状态,还有他们为生活付出的心血,乃至于这个职业的性质。
      一九六五年八月的一天,老队长通知田七小给生产队跟车。跟车是队里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上好差事,除了可以跟着车到处走走开开眼界,还能挣工分。而且,也要比在田里干活轻松很多,由于田七小平时为人厚道、勤劳朴实,队长便让他给队里马车队牛三青当助手。其实,就是随车装卸工,夫妻俩自然喜不自胜,不甚感激。
      晚间,田七小家里,炕中央的一个木头灯柱上,放着一盏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小小的灯头发出微弱昏暗的光线。妻子为了省油,便将灯捻调到最小,勉强照亮了家里。那个年代,一个月几毛钱的照明开销,也让很多人家无力负担,晚上早早熄灯睡觉了。即使要点也必须是必要的时候。两人一边准备明天跟车需要的物品,一边聊天……
      “人们都说赶车的人到了外面就忘了家,花天酒地沾花惹草,变成了魔头,你也不会跟上学坏吧?”社会上对于跑车人的传闻,让田七小的妻子很是担心,但她又舍不得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忽然,她好像又想起什么,就说:“要不咱们和队长说说,换个营生吧,哪怕放羊也行,起码安生。”
      田七小妻子这种矛盾的心情实在无法掩饰,也无法释怀,就漫无目的言不由衷地说着,她担心眼前这个安安稳稳的男人会忽然变成另一个模样。
      “你还不放心我呀?自己的男人是个啥样还不清楚?咱们是地垄沟里出来的庄稼人,咋能变坏?”田七小生怕妻子反悔去找队长推掉这份工作,就温情体贴地安慰妻子道。要知道,他也实在是难以忍受庄稼地里的那份苦楚,对于队长这样的安排简直如雪中送炭,感激不尽。
      妻子娇嗔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哪个不是从地垄沟里出去的庄稼人?哪个没学坏?你们男人就是花心,离开家就忘了老婆。”
      对于深谙男人本性的女人来说,似乎永远不会相信男人的辩解和花言巧语:“你看看村里的那几个车倌儿,都不是臭名远扬?谁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连孩子们的脸面也不顾……咱们芳芳也长大了,你可不要给别人留下说道,让我们母子抬不起头来。”
      “哪能那样!你多心了,没事,我出去注意就是了,保证不沾上那些坏毛病。”田七小想方设法打消妻子的忧虑,让她心甘情愿地支持自己,就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地把自己保证的神一般不凡。田七小的妻子是个极其聪慧之人,知道自己的担心是杞人忧天,至于这个有男人本性的丈夫会不会像其他车花子那样,就只能看造化了。于是,只好从这个无聊的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无聊的话题上:土城在哪?远不远?走几天?路上有吃饭的地方吗?等等自己心中的疑虑。
      田七小如释重负,看来妻子已然解除了戒备心理,就指了指自家的东南方说:“就在这个方向,二百多里远,走五六天。前几年我和吕贵卖羊皮去过,挺大的城市。”接着反倒有些兴奋地讲起来自己上次和吕贵去土城卖羊皮的经历,忽然觉得胳膊上好像被什么钳了一下,生疼。
      “嗯,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还住旅店了?是不是也和那些车花子一样?我说你这么急着想跟车。”没想到妻子翻出了旧账,田七小才明白自己被什么钳了。
      “没有没有!哪能呢,别瞎说,哪有钱。”田七小极力推脱,生怕说不清楚自己的清白。
      但是,心里还是泛起了酸溜溜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从土城回来后,就总是想起旅店那个丰乳肥臀、风姿绰约的女服务员……
      妻子忽然笑了起来,田七小被吓了一跳,马上回到现实中。
      “我听人们说,车花子们出去用马料换.....”
      田七小自然知道村里流传的对车倌儿们不利的流言,就马上辩解道:“没有的事,都是讹传,哪有那么多马料,再说了,也没那么玄乎。”说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许,农村人更多的快乐就是建立在这样苦中作乐的精神上,当然,还有遥想未来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田七小收拾好衣物,兴冲冲地来到饲养院。
      3
      饲养院是生产队里停车和集中喂养大型牲畜的地方。在村子的西南方向,有一个独立的方方正正的大院子,院子的北边是两间破旧低矮的土房,靠东边一间存放着一些草料,大多是草麦和麻生,还有打场时剩下的部分劣质粮食,都要由饲养员定期添加在牲畜的草料中补给营养。另一间是饲养员的住处,屋子里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一个暖壶、一个大水缸,水缸上面的隔板上还有几副碗筷。靠东墙有一铺很大的土炕,土炕南侧的尽头是锅台,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风箱,拉起来呼呼的响,可以生火做饭。有时候人们从地里挖几颗山药拿回来,也在这里烧熟了吃。
      到了冬天,土炕烧的烫热,屋子里暖洋洋的,反倒显的很温馨。晚上,村里的人想要消遣,便聚到这里,炕上地下挤满了人,围着灯光微弱的油灯,抽旱烟、喝水聊天、押宝、听三老舅说书……争辩声、吵嚷声、嬉笑声……声声不绝于耳。也有的人来了只是缩在墙角,抽着旱烟,翘着腿,看别人热闹,听大家谈论,默不作声,享受着这份快乐。屋子里乌烟瘴气,脏乱不堪,还夹杂着和院子里一样的牲畜及其排泄物混杂的气味儿,刺鼻难闻,但是,大家被这种氛围吸引着,毫不在乎,热衷沉迷于此,追求着乌托邦式的幸福。
      有时候,队长也会带大家在这里学习,看书、识字、背诵毛主席语录、讲政治形势……气氛极其浓烈。村里的孤寡老人、单身汉或路过旅客也可以暂居在这里,无人过问。仿佛如古时的驿站,只是它不为政事,只赡苍生。但是,也有很多村民,由于无法忍受饲养院里的气味,而疏于前来“同流合污”。
      院子的西边是一排南北走向空间很大的棚圈,里面结构很特别,每间都要从中间用一溜长长窄窄的土坯槽东西隔开,土坯槽是专供牲畜吃草使用的,一米多高,两尺多宽,土坯垒成,中间凹陷成槽,外表很光滑。有了槽子的拦截,牲畜便不能随处乱走,吃草时站在东边,添草人则于西边行走,互不影响,井然有序,也安全,更方便进出。但这些棚圈为了分辨各类牲畜,又在大棚圈中分割了数个小单间,每间安置一类,或牛或马,按类拴喂。这样,结构如一座迷宫一样,也很容易让走进里面的人因为找不见出口而迷路。村里的孩子们好奇,就经常偷偷跑来玩捉迷藏。
      院子南边有几间库房,存放一些草料和杂物,社员们经常铡一些秸秆储备到里面。东边是一排矮矮的土墙,由北至南,靠南边留一个很宽阔的大门。
      生产队里的牛、马、驴、骡等大型牲畜,都在这里统一管理,统一喂养。饲养院在六十年代期间,颐养着民生,也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历史符号。院子的中央停着几辆马车,最东边并排的两辆是牛三青和明小子的车。
      马车是生产队里唯一的运输工具,人们常说的三套马车是马车中的代表形式。一辆马车要用三匹马拉:一匹马驾辕,两匹马拉套。如果是短途或者运输一些轻型货物,就用两匹马,或者一匹马。拉车的马都要经过专门训练,能够听懂车倌儿的口令,比如:吁(停下)、驾(出发)、逮逮(左转)、号(右转),配合的特别默契。一辆车需要两个人,一名车倌儿,一名跟车的助手。那时的车倌儿也像九十年代的司机一样,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业,令人羡慕,生产队里还要发一些补助,收入较高。所以,大多人趋附、青睐此职业。
      马车负责运输工作,春种时拉种子送肥料。夏季去牧区做泥工时,用马车拉水,到了秋收期间最忙,所有地里的庄稼都要拉回到场面里:麦子、莜麦、菜籽……一车一车地拉上半个多月。农忙结束后,偶尔也会去外地跑一些运输,拉碳、送饲料等。冬天则大多时候停车码工,养精蓄锐,期待次年开春。
      有时候马车也会被人们当做“婚车”使用,到了每年正月,有嫁娶的人家便会向队里借一辆或两辆马车,在车厢里搭一个拱形帐篷,外边包一床红被子,车辕、马鞍等各处都拴上几条红绸子,特别喜庆。迎亲时几辆车排成一队,走起路来气势磅礴、浩浩荡荡,赶往新娘家,这样的阵势在当时便是一道风景,亦是家族名望、身价的象征。
      这时,车倌儿牛三青和另一辆马车的车倌儿明小子,还有跟车的龙祥也来到了饲养院。几个人见面后热情地打了招呼,便开始装车。那时没有专职装卸工,车上的一切装卸工作,都是由车倌儿和跟车的完成的。
      每年到了春秋两季,生产队都要抽时间去外地跑几趟运输,有时候去两辆车,有时候四五辆。今天是要去二百里外右旗的土城,给一家肥料厂送羊粪。那个年代,跑车虽然辛苦,但是比起农田里的活,不知要惬意多少倍。
      几个人不多时便将车装好了,车厢中间紧靠边缘立着一个用织笈编成的围栏。围栏高约一米五六左右,十多米长,围在车厢中央,中间用绳子绑着,以防倒下来,里面装着羊粪,整个车箱都被占满了,车走开时还有些摇晃。
      收拾完毕后,大家围着马车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准备启程。牛三青来到车辕的左侧,伸手将刹车磨杆的绳子放开,抓起缰绳在手中一抖,嘴里熟练地喊着口令:“驾!驾!逮逮.吁”马车刚走几步就停下了,原来,田七小还没上车呢。
      “我坐到哪儿?车顶上?”田七小看着眼前装的满满的车,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里。
      牛三青笑道:“车顶上危险,坐到外首(右面)的车辕上,坐好扶稳,小心掉下去。”
      4
      车辕的右侧与车厢交接处,有一快很小的地方,田七小扶着车辕坐了上去。后背紧靠着围栏,两腿悬空着,像坐在凳子上一样,也没有太大的活动空间,左边是驾车的辕马,右边无遮无拦,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顿时觉得心里怪怪的,暗暗琢磨:难道一路上就是这样坐着?
      “驾!”牛三青将鞭子一挥,“啪!”的一声,鞭梢在空中清脆地打了个响。登时,三匹马奋颈扬蹄拉起马车上路了,只听銮铃声声,马蹄?N?N,意气风发地向东南方向奔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首尾相接,颇为壮观,一路上引的马路两边地里秋收的人们驻足观看。马车走走停停,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临近中午,大约走出了三十多里,来到一个叫小乌苏的村子附近。牛三青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后面明小子和龙祥的车也跟了上来。
      “休息一会儿吧,就在这儿做饭吃。”“好的,正好马也走累了。”几个人招呼一声,卸了马车,绊好马,放马在路边吃草。然后,从车上取下家里带来的白面和炊具,开始做饭。跑长途都是这样,为了省钱,中午大多在外野炊。午饭极其简单——煮面条拌酱,所谓酱只是盐和猪油混在一起,炒熟了,吃多了会恶心。今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不用搭帐篷,就在路边的一块平地上,用铁锹挖一个小坑,拿几块石头将锅在坑上支起来。牛三青捡了一些地里的秸秆和树枝,放在锅下的坑里点着了,火苗很旺,噌噌地往上窜。龙祥提过来装水的塑料壶往锅里倒了一些水,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便烧开了。几个人分别拿了自己的茶缸舀

第五章 辛勤务农人 粒粒皆辛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