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流产?这是哪里来的消息?你们如何知晓?”
“这……”
侍卫看着云渐,又转头望向燕承,不敢答话。
“说吧,无妨。”
“是。”
昨夜,电闪雷鸣了整整一宿,终于在天明之前,嘀嘀嗒嗒地停下了雨声。
天边泛起的白光,映亮了飘散云朵,青黛的颜色。
微山湖的水满,轻柔漾起了圈圈涟漪。
呜咽风声,穿林而过。
燕承仰头,遥望天色,一时有些出神。
快日出了,秦淮河的水,大约也该涨潮了。
“沐景流产,云泽大怒,先后毒杀贤妃,杖毙宫中仆从数百人,声势浩大,在魏京已传得沸沸扬扬。”
“贤妃?那高家如何?”
“回乡途中,偶遇马匪,阖府丧命于官道之上。”
偶遇,马匪,官道……
这侍卫倒是真会说话。
云渐皱了眉。
燕承见状,反倒温声开解:
“如若是我,大约也会气昏了头,大开杀戒的。”
“杀不杀的,无关紧要。”
云渐摆摆手,显然全不介意。
“此事,对高家、对贤妃毫无益处,他们为何要自寻死路?又或者说,到底是谁,非要激怒云泽?有何后手?”
她略一思索,也不纠缠因由,转而又问道:
“可还有其他消息?”
“皇城司曲副使领了禁军南下,不知是来江北解围,还是接应长公主。”
不知?
云渐扬眉一笑。
“哦?曲大爷既如此余暇,看来夺取襄阳一事,已尘埃落定。”
话音一落,她又冲燕承抱了抱拳:
“无意冒犯。”
白衣渡江,一夜夺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此事,在齐国疆域,本是封锁消息,严禁外传的。
而她,却可窥斑见豹,轻易猜个通透。
好在端王确是个温和脾气,依旧笑意吟吟:
“各凭本事,无妨无妨。”
两人嘴上客套,心里却不知转过了几个弯弯绕,一来一往间,又将那微末的刺探之意,稳稳推了回去。
云渐心里很清楚,既是调动禁军,势必人数不多,曲九又不善行军,更长于隐匿形迹、探听消息,此来,必定是为了接应她北归的。
不如,再从潇湘馆内,联系一二。
她主意一定,又转头问道:
“夜里一番混战,境况如何了?”
侍卫又看了眼燕承,见他点头,方才恭谨答道:
“宫中戒严,四处加强巡卫,非圣旨不许进出。苏?龇钫偃牍??蛩巡恫涣Γ?皇ド显鹇睿?芰苏仍稹U饧溉眨???崤挪槌侵写笮〗窒铮?檠槿硕∩矸荩?蜒暗肚埂酢酢!
“燕瑾还能下诏?病情究竟如何了?”
此言,问的却不是侍卫了。
燕承挥了挥广袖。
“你辛苦了,先退下吧。”
“王爷……”
“下去。”
“是。”
侍卫们也都极有眼色,转瞬,便退出了十余丈远,长刀却仍紧握手中,隐隐露出锋芒。
燕承无奈摇头。
孟十一在此,便是万千警备,又有何用。
只不过……
十一觉察他的目光,回以冷眼。
腥红的光芒,仿佛某种尖锐戾气,掠人鼻息。
“咳,那个……父皇的病情,近来有了些许好转,神志清明,尚可言事。但据太医院所言,此番若是再昏迷过去,往后……不大好说了。”
“所以崔家急着立储?”
“正是。”
“此事,燕夕可知晓?”
“崔皇后手段了得,把持极严,应未走漏风声。”
云渐默了默,只觉得哪里不对。
“那燕夕,为何要抓我?”
燕承不解其意:
“若捉得丹阳长公主,堪称本朝首功。”
“但,若是以言下情形,急于盛名,又有何用?燕夕向来谋定后动,此时竟不急于夺嫡一事,必有后招在手……”
云渐三言两语,直将燕承说得背后发凉。
“崔家或者大内,必定是有燕夕的人马,宜尽早筛查。苏?霭殉纸???缫烟??嘞Γ?藜业母??俺欠溃?哺米急敢欢?!
“为防万一,你也该绸缪后路,谋划出京一事。”
“竟至于此……”
燕承长于宫廷,从未真正与燕夕交手,自然不知厉害。
云渐却只是微微一笑,风轻云淡。
“燕夕,可是坑杀屠城,还要念佛超度之人。”
“王爷莫不是,还指望他的慈悲?”
怕是会要命。
燕承摇了摇头,半晌没再吭声。
诸事纷杂,皆需审度,云渐自有立场所在,也不见得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但如今,既是要争一争,许多谋划,自是宜早不宜迟。
他也该早做决断。
见他闷头盘算,早已神游天外,长公主也不打扰,先等了片刻,忽地冷不丁发问:
“听闻燕夕座下七大护法,有一位从未露面?”
“是,在下也不曾见过……”
“那青莲的武艺,倒不像个豆蔻少女。”
“是……”
“本宫身边那奸细,果真是埋藏极深。”
“那是……咳咳,咳……”
燕承话已到了嘴边,好在回过了神,险些没咬断舌头。
而云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独狼般的眸光,甄别着他的每一分表情。
哪里还有半点笑意。
第 65 章 愧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