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先前带了一只,呈给御前了。那玩意儿本是禁物,冒昧带回,徒惹圣上猜疑。”
言至此处,曲副使的神色一敛,难得显出几分凝重。
“皇后心中郁结,与皇上有了隔阂,故而一直未召太医。皇后的脉相,是常醒叫我去诊的。”
“她不打算告诉皇帝?”
“本是要说……只是如今宫闱之中,云波诡谲,我离京之后,说不定又生出了什么变化。”
云渐轻轻敲了敲桌子,思量片刻。
“皇后的二位兄长,我曾见过两次,确实不堪大用。”
“何止是不堪大用,皇城司都跟在后头擦过不少屁股。如今一朝得志,只怕越发猖狂。”曲九撇了撇嘴,只差没翻个白眼,“皇上任用此二人,不知是做给谁看的。”
此次相位更迭,朝堂变幻,偏偏皇帝初掌大权,手中无人竟至于斯,自然会有更多人,跃跃欲试。
至于这副千金买来的马骨,若是臭了碍事,扔掉便是。
临幸贤妃,也不过是个网开一面的表态,安抚世家众人,也免得高沛嫡系心中慌乱,纷纷投奔秦风。
大战在即,皇帝权衡各方,稳坐高堂。
“对了,十一,我先前交战,受了些伤。”曲九忽又站起了身,后知后觉地捂住了手臂,龇牙咧嘴,“虽然你对我漠不关心不闻不问,去帮我上个药不过分吧?”
孟十一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师兄的身上,分明没有血气,内力流转也是如常,只是面有菜色,应当是饿的。
云渐倒是了然,推了他一把:“你快把你师兄带走,青蛙一般聒噪,吵得人头疼。”
孟十一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
帐外,潇潇细雨,终于歇了片刻。
士兵们被将领驱使,各自奔忙,疾行的脚步溅起了泥水,沾上了曲九的衣角。
他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面露挣扎。
“师兄寻我,所为何事?”
“我进京后,是被常醒敲晕了,带进宫内的。”
曲九带着自家师弟走远了数百步,寻了个僻静无人处,方才停下。他微微眯着眼,望着江流滔滔,敛尽了嘴角笑意。
“皇城司内,有人查到了你与燕承通信一事,并且奏呈御前。皇上因此大怒,质问于我。”
“此事……”
“事关生身父母,换做是我,我也会问的。”曲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告诉你,如今的老三,不比从前了。”
孟十一低了低头,并不接话。
他的性子执著,有时并不太懂,为何这世上会有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你这厮也是好运,若非长公主心悦于你,说不得你也早成了午门之外的亡魂了。”曲大少爷沉着了不过片刻,又开始挤眉弄眼,“你把铜钱给她,是做定情信物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大婚啊?哟哟哟,瞧瞧你这刀,身价倍增啊师弟!”
方才匆匆起身,孟十一顺手便将那玉佩挂在了刀上。
曲九眼巴巴地伸手,还待细看,被他啪地打了一巴掌。
“干什么?不让摸就不让摸啊你!动手作甚?不就是个定情信物吗?稀罕什么啊你!我也……”
曲大少爷话比脑子快,言至此处,生生一顿。
“算了算了,我确实没有。”
孟十一等他闹腾完了,方才开口问道:“那神武弩,你可细看过了?”
“嗯,拆开看过了。虽说是十五连射,上弦迅捷,但为将箭矢收纳盒中,箭身均为铁制,长度偏短,且无羽,因此准星较差,飞不长远。”
曲九爱好机巧,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神武弩若要用的好,大约须得二百步之内,多人配合,方才能兼得弩机之强力,连射之迅捷。当年长公主单枪匹马,箭定乾坤,实在是万中无一的本事。”
提及此事,孟十一的眸光又是一黯。
“上次河畔夜战,我回去瞧过,发现了一柄断弦的弩机,被人仓促损坏。我带回来了。”
“你想修好?”
“差不多了。”
“哎哟,这玩意儿可是禁物,当年一战成名,皇帝可是亲眼瞧见了的,你藏在手里又……你想给媳妇儿用?”
曲九猛地回过了神。
三年前的云渐,弓马娴熟,百步穿杨,所谓神武弩,不过是个引弦更快,节省气力的辅助而已,甚至因为射程偏短,准星难辨,折耗了她的超绝箭法。
但是,如今的云渐,手有旧伤,常年颤抖,早已拉不开弓。而神武弩,只需以人手推拉,借由木臂上弦,引弓之力便可节省数倍——
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
“我说殿下怎么这么轻易就定了亲,原来是你投其所好啊!殿下是不是高兴得以身相许?”曲九也不知激动些什么,竟搓了搓手,“这神武弩,你若是整不明白,就来找师兄,我定……”
“我没有告诉她。”
孟十一垂着眉眼,看不清喜怒。
“神武弩对敌,须亲临阵前,我有些担心。她既已有了水云甲,不如身处后方……”
说到此处,言语又是一顿。
他知道,若是云渐自己来选,她是宁愿要这弩机,上阵搏命,也不愿穿着甲胄,躲在众军之后。
她有十数年的苦功,不曾放下。
也有血火的仇恨,不可退却。
她本是帝王之女。
兵锋所向,不可阻挡。
曲九假作受伤,将十一拖出来,本是想借着云泽之事提醒他,皇家无情,莫要痴心太过。
见此情景,偏偏说不出口了。
云渐,大约是不同的吧。
他怔了片刻,竟又扬起笑容,故作老成地劝慰道:
“十一啊,你喜欢一个人,当然是要成就她。”
刀山火海,你陪她便是。
第 25 章 一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