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去把你做的弩机给我看看,也好让师兄我斧正一二。”
曲九是个闲不住的,赶忙推着孟十一,又绕回了中军大帐旁,一见竹棚内摊着的零碎部件,双眼直放光,蹲下身子便拼了起来。
他的手指颀长,骨肉匀停,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做起活计来,却是舒展利落,顿挫分明。
不多时,一柄稍显粗陋的神武弩,便组了起来。
曲九抬臂上弦,匣中短箭应声而落,滑入矢道,他信手一对,扣动悬刀。
咻!
铁箭迸发而出!直直穿破了十步外的重甲!
曲大少爷面色一变。
“你这是改造过了?”
“嗯,□□改做了复合弓,石力更强。”
“这神武弩虽是铜制,但弩机也已老旧,你若这般加力,不知受不受得住。”
“原是临时所做,木材也未能好生处置,并不耐用,不如增些威力。”
“以殿下的旧伤……能拉开吗?”
“嗯。”
孟十一接过□□,又把零件轻车熟路地卸开,摆回地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先前挨过打?”曲九揶揄地笑,“打哪儿了啊,师弟?”
孟十一压根不睬他,径自转身,进了大帐。
“喂,师弟啊……”
“上完药了?”
云渐斜倚在榻上,睡得半梦半醒,看见十一,先是一笑,细长的眼角,绽开淡淡媚意。
孟十一身形微顿,回手就是一掌,将曲九拍了出去。
“你干嘛!谋杀师兄啊!见色忘义啊!你还来?喂……”
曲大少爷一边躲,一边大声嚷嚷起来。
“我找殿下有要事!你拦什么拦!孟!十!一!”
“好了,让他进来吧。”
云渐坐起身,整了整衣衫,又喝了半盏热茶,眉眼之间,只剩下几分疏懒的笑意。
倒是她一开口,曲九自知失礼,也不再吵闹,在外头磨蹭了半晌,方才磨磨唧唧地走了进来。
“原来曲大人并未受伤啊,方才本宫一听,还以为你已经鼻青脸肿,等不及想看看了。”
曲大少爷原本还有些惭愧,一听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殿下有所不知,本少爷浑身上下都可受伤,唯独不能伤脸!”
“原来你还要脸,失敬失敬。”
孟十一可以寡言少语,不爱争辩,云渐却见不得他吃亏,生生噎住了曲九。
“说吧,曲大人,有何贵干?”
谈及正事,曲大少爷倒是收敛了脾气,乖乖坐下,言语也多了几分恭谨:“方才入营,瞧见了许多将士砍伐巨木,运送大石,清理护城河……可是在备战?”
“嗯,燕夕到了泰州。”
“可那些物事,均为守城所用……殿下的意思,是要退守城中?”
云渐抬眼,定定看着曲九,剔透眸光中,染上些许凉意。
曲九当然知道,这话本是军中大忌,若是传出去,割了他的脑袋也不过分,然而以他的性子,横竖也憋不住,万事总要问个缘由。
长公主却又笑了笑。
“曲大爷,果真没打过仗啊。”
曲副使老脸一红。
“如今已入初春,雨势连绵,江流水涨,而齐军水战娴熟,趁此北上,我军水师如何能敌?此乃齐军天时,并非奇兵巧计可解。”
“齐军若是登陆,我军大营与主城以犄角之势相对,又有骑兵之利,燕贼水师再盛,亦是渡江而来,后继无力,此乃我军地利,燕夕必定心中有数。”
“然而他百般筹谋,复出掌兵,定是有了全盘计划,志在必得。”
云渐又饮了口茶,沙哑的语声,一贯的风淡云轻。
“我既执掌帅位,身后便是江山百姓。此刻不能料敌机先,只好未虑胜先虑败,以策万全。”
孟十一听得一愣。
“那,昨日吴将军……”
“吴叔性情稳妥,谋定后动,我本是再放心不过的。然而与齐军对战,水师乃是重中之重,若是连他都生了退守之意……这区区淮河,便不用过了。”
云渐站起身,手指地图,话锋忽地一转。
“先前几月,你可是去过此地?”
襄阳?
她是如何知晓?
“你自戟园脱身之后,便潜入襄阳,呆了半年,亲笔写过十余封信报,至今还摆在本宫书房里,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第 26 章 襄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