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
秦王府的登高队伍,在整个皇族里面,怕是除了燕王府,便没有比他们更冷清的了。
燕王妃的孩子还是顺利诞下了,只是母子体弱,这次重阳便和郑国夫人一起对秦王府的邀约婉言谢绝了。而延庆的邀约,也同样吃了闭门羹。
反倒是竹青和延庆都爱去的西郊延圣寺,这一天两人终是碰面了。
竹青看着一个牵着两岁孩童的明艳妇人朝自己走了来,还是那张让整个朝野都称道的脸,她秋褐色的大袖衫像是染上了整个西山的红叶,里面是素白的里衣和褶裙。竹青今儿又是一身翠色的窄袖对襟长衫,里子也是素白的交领长裙。两人美得如同两个季节:延庆是灿若朝霞,竹青便是轻灵毓秀。也或许是这两个季节,才只有那么短暂的交汇,然后便是长长的隔阂。
两人都停下了步子,反倒是竹青身侧的惟吉,给延庆施了礼:“见过延庆姑姑~”
惟吉自打燕王离世以后,便不再撒娇顽劣了,整个人性子静了很多。青风教他习武,他比谁都努力,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磕伤。
这个皇室,没有人因为你年幼,便对你仁慈……
这是燕王生前对惟吉说的话,惟吉顽劣时他老是重复着拿这句话作家训,可惟吉从未往耳朵里进一句。反倒是燕王的溘然离去,生母陈氏身体的每况愈下,整个燕王府的日渐衰微。让这个攸然成了燕王府顶梁柱的小小男子汉,性子变得沉寂寡言又坚强勇敢。
延庆对竹青,已是心里五味杂陈,本来开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倒是惟吉的这一声招呼,让自己不再拘谨。
“惟吉陪焦伯母来登高祈福么?”修易手里拿着比身子还长的纸鸢,差点没上面的竹篾戳到了眼睛,竹青眼疾手快,将修易的小手往旁边一抬,才阻止了一场小小的流血事件。
延庆话还没落音,就被这一幕给吓着了,而相逢了的秦王和石右之,还在客套闲话。
修易被吓得哇哇大哭,而延庆一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孩子也没来得及哄,只是背着身子小小的嗫嚅了一声‘谢谢~。
“惟吉,我们走吧,今天你叔父说要考你棋艺,延圣寺的弘清大师可最喜欢博弈了……”既然延庆背过了身子,竹青脸上僵化的笑也不需要维持下去。她眉目淡淡,拍了拍惟吉的肩膀,却还是在心里替修易这小小的一幕松了一口气。
“伯母!你的手——”惟吉穿着鸭青灰的罩衫,这肩头和袖口上醒目的血迹,刺到了惟吉的眼睛也刺到了他的神经。他反扭过竹青的手,看见了掌心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若不是惟吉这一喊,连竹青都没觉察到。自己的惊慌全都在孩子身上,刚刚那竹篾划到了自己竟一点都没发觉到疼。
也便是惟吉这一喊,秦王就拔脚跑到了自己眼跟前,石右之也紧着跟了过来,延庆还没从这一声惊呼和惟吉身上骇人的血迹里回过神呢。
“青儿~”这一唤,秦王是柔肠百转的心疼,而延庆是紧张担忧的踌躇。
“我没事……”今日登高,秦王只带了竹青,山上风大,两个孩子也没有带过来。柳儿本来生了孩子身体便虚弱的紧,青风就得了秦王的假。今日出府,一兵一卒一个丫头都没带,此时的秦王,只得自己给竹青笨拙的包着伤口。
“我来吧……”看竹青疼得倒吸一口气,秦王关心则乱的粗手粗脚,让延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后,便接过了秦王手中的方帕。
不过那方帕已经给浸染得绯红了,延庆掏出一个小瓷瓶,准备倒出药沫儿的时候突然一个停顿,看着竹青的眸子淡淡的解释道:“这是因为修易顽劣,总是摔跤擦伤,便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止血很快,也不落疤痕的……”
虽然只是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可说的人心痛,听的人也心里堵得慌。
竹青对自己关心在意的人,总是藏不住话,她那凛着的眸子,攸然变得荒凉了起来:“姐姐,我们何至于此,竟还要这样生分的给我解释一番?……”
一席话连惟吉都听出了悲凉,秦王和石右之都沉默了。
只有修易在一旁抽噎,刚刚的惊吓劲儿还没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棋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