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仿佛一切都应熟睡才是道理。今夜月色明亮,将婆娑的树影映照在墙面上,微风吹过时隐隐的浮动如梦似幻,嶙峋又吊诡。
然而,秦楼楚馆却正是做的这夜晚的营生,与城中一片沉寂不同,东晋京城内风月之处往往彻夜灯火通明,人声不绝于耳,浮动的脂粉暗香不时随风送去,让城中街上那偶尔路过的夜行者不由得抽动鼻子,浮想联翩。
而城中较大的一家群玉楼,此刻也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
群玉楼在京城众多秦楼楚馆中算不得最出众的一家,装饰与规模却已算上乘。令众多达官权贵称道的不仅是群玉楼推陈出新的点心饭食,更不时有新鲜的美人儿进门,环肥燕瘦,样样皆有,甚至还曾有过北狄与西燕的异域女子。若是要听曲儿观舞,有乐姬相陪,若是要看书画谈风月,亦有才女执笔,若是要消受一夜美人恩,自然也有卖身的姑娘百般缱绻服侍。故此,群玉楼的生意向来不错。
“主子。”
此时,群玉楼最顶层的雅间中端坐着两个男人,皆是锦衣玉袍的富贵装扮,桌上满是珍馐玉宴,美酒鲜果,粗粗看去,宛如哪家的大家公子在此寻欢作乐。可屋内既无舞姬乐姬表演,亦无姑娘陪酒卖笑,只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低声唤道。
其中有一个男子回过头来,他生了张英挺俊朗的面孔,虽是五官轮廓皆硬朗坚毅,却总带着几分稚气在里头,如同个生机勃勃的少年郎一般,眼神清澈得足以映出天上的月亮。男子咧嘴笑起来,推了推另一人的肩膀示意他回头:“找你的,快点,该办正事了。”
另一人也回身过来,却是沈长渊。他今夜披着发,只将一束以玉冠固在发顶,如同那放浪不羁的文人狂客一般,纤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道:“行了,有什么消息?”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得了他的手势,迅速起身,站在沈长渊面前低声道:“主子,王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任何表征透露出王成失踪一事……王靖贤这几日也是照常上朝。”
沈长渊有些疲倦得微合双目,举起杯来将那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道:“意料之中。他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找,那才是摆明了要跟林邦彦开战呢。你们再去盯着……另外,多打探一些王宸的消息。”
那一日林弦歌说,王宸身上应当藏着一个大秘密,否则也不会让王成宁愿赴死也不开口招供。王靖贤是个足以与林邦彦一拼的老狐狸,在王成睡了林邦彦的爱妾这一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自然不会大摇大摆地上门要人,即便是要找……也是在暗地中寻人才是。
他话音刚落,身边那颇有几分少年英朗气的男子就哈哈笑了起来,他毫不见外地拍了拍沈长渊的肩头,笑嘻嘻道:“沈大哥,我来之前听那几个哥们儿说,你这回是栽在美人关上了,本来以为他们是信口胡说,没成想,竟然真的那么上心那姑娘的事儿!”
说罢,他仿佛看不见沈长渊骤然一暗的眸光,继续笑着道:“王家那些人也真是不长眼,谁不好惹,竟然惹咱们沈大哥的心上人,这一回,保管他们血本无归。”
沈长渊拂开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微微眯着桃花眼注视着那人道:“燕思齐,让你过来是帮忙照看生意的,可不是来传我闲话的——要是这么有闲心,不如我再多给你点事做?”
被称作燕思齐的男子撇了撇嘴,沈长渊可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惹人物,说要给他活儿干,那必然又是一大堆没有半个月处理不完的杂务。他可是听说沈长渊定了亲事,特意来瞧热闹的,没成想刚刚在京城落脚,就被拉到了群玉楼替沈长渊处理账目和生意往来,一整个白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才见着沈长渊的人。
“要不是为了帮我未来的沈大嫂报杀母之仇,你犯得着派人去帮着抓王成,现在又想把整个王家一锅端么?”燕思齐显然也不是被人恐吓就乖乖闭嘴的人,他很快又眉飞色舞起来,托着下巴兴致冲冲地望着沈长渊紧紧抿着的唇线。
沈长渊任由他看了去,一面在心中计算着如何一次将王靖贤等人一网打尽,一边道:“王靖贤是皇帝的人,我早就想除去他,与林家那丫头无关。”
这也是沈长渊一直以来给自己的理由。他并不希望自己钟情于谁,林弦歌……很有趣,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他能够在她的眼中看到被温润包裹不住的展露的锋
第六十四章 与子同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