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上更是疑惑了,上前,仔细地瞧了瞧,“这不是阿檎吗?你……你……”
“你不是做皇后了么?怎么……怎么……怎么在这儿?”阿玫连忙放下手中的簸箕,上前拉过她,“瞧瞧,你这穿得这么好,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快快快,随我进屋!”
“我来……”奚鸢说话迟疑,缓缓地低下了头,“想去看看苍梧……”
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与内疚。
说道苍梧,苍玫的神色也黯然了下来。
不过瞧见了奚鸢的神情,只是顿了片刻,便恢复了笑脸,“就是来看苍梧,也要喝了水再去嘛!不着急,你先随我进屋,歇歇!”
苍玫带暖的声音,不仅没有叫她心头好受,而是更沉重了许多。
“大娘在么?”奚鸢问。
“在呢!在的。方才阿娘才在的,应该是喂鸡去了。”苍玫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瞧见,笑道,“等她喂好了鸡,就会回屋的!”
“你可能不知道,这冬天,也没有什么庄家做,所以我们就是打打柴什么的,没有太多的事。多数就养养鸡鸭的,靠着卖卖蛋,这个冬天就不用愁了哩!”
苍玫说得眉飞色舞的,才瞧见那一直在院子外的男人,“那位是……?”
男人身后,还有人牵着马匹,后面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奚鸢回头,瞧见翟睿霖一直站立在门口,伸手拍了拍苍玫的手,“我们一同回来的。”
她转身走到门口,问翟睿霖:“你在马车里歇会儿?还是……”
奚鸢知道,翟睿霖是有些比较爱干净的,从前在将军府的厨房,他都不爱去的。
这简陋的地方,自然是会嫌弃的。
不等奚鸢说完,翟睿霖抬脚跨进院子,朝着苍玫点了点头,“打扰了。”
看到苏奚鸢对男人的态度,思及奚鸢的身份,苍玫打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她连忙上前,跪在了地上,“草民苍玫,拜见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翟睿霖微微诧异,虚抬了一下手臂,“免礼,起身吧。倒是没想到,你们苍家,不止苍梧勇猛,妹妹也是如此聪慧。”
“皇上谬赞了。”苍玫又深深地一鞠躬。
“阿玫啊,有谁来啦?是收鸡蛋的吗?”屋内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几人闻声望过去,瞧见一个佝偻的老夫人,拄着一根树枝跨出门槛,走出来。
她头发已经有了花白,走了好一截,虚着眼,指着苏奚鸢好一会儿,“你……这姑娘相貌倒是好熟悉……”
随即,有些苦恼的神情,“就是……就是我这老婆子的脑子不好使咯,记不太清……”
奚鸢眼底一阵酸涩。
人老了,加上大娘曾经腿受过伤,腿脚不是很稳当,阿娘险些一个趔趄。
奚鸢连忙上前扶住她,然后……缓缓地跪下了地,喉咙沙哑,“阿娘……是我……我是阿檎……”
“阿檎啊!你都长变模样了,阿娘都快认不得了!”阿娘捧着苏奚鸢的脸,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是了,是了,是你这丫头!倒是几年没见,长得越漂亮了!”
“哎!你跪着做什么?地上脏,快起来,小心弄脏了你这好衣裳!”说着阿娘便是要将奚鸢扶起来。
确实见奚鸢笔直地跪着,“对不起阿娘……我带他走,却没能带他回来……对不起……对不起……您骂我,您打我吧……”
闻言,阿娘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眼泪涌了出来。
阿娘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也是哽咽不已,确实抬手拍了拍奚鸢的肩,“傻孩子,这是他的命数!哪里是你的错!你能够带他到这般地步,他也算是争气,对得起我们老苍家了!我这个老婆子,虽说没法子叫他给苍家留后,但他光耀门楣,也算是有交代的。”
“你呀!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当初也不是你拿到架着他跟你走的,是他自己要去闯天地的。这……闯得很好,没有丢老苍家的脸!”
“你能千里迢迢的过来,来看阿娘,来看他,就够了……”阿娘伸手想将苏奚鸢扶起来,却发现拉不起来她。
只好转头看向苍玫,“阿玫,你愣着做什么呀!快帮为娘将她拉起来呀!”
苍玫在一旁,听得也是满眼泪花,上前去扶苏奚鸢,“你快起来吧,如今你贵为皇后,这般,是折煞我们了!”
“是啊!你这孩子,是要老婆子少活几年才开心?”大娘瞪了苏奚鸢一眼,板脸,责备,“快起来!”
奚鸢这才起身来。
后来大娘拉着苏奚鸢嘘寒问暖,左右都是问她好不好的意思。
又说她瘦了,又说她不爱笑了,又怎么说她气色不好之类的。
若不是苏奚鸢拉着,她硬是要去杀一只鸡给奚鸢补身子。
陪大娘在屋里说了半日的话,跟她讲了许多苍梧的趣事与风光无限的场面。当然那些受伤受苦受累的事,全部都埋在奚鸢的肚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将近黄昏的时候,是苍玫带着她去的苍梧的坟前。
还有一个可爱的孩童,是苍玫的孩子。白日里去村里教书先生那儿识字去了。
奚鸢从马车中,拿出她在路途折的腊梅花枝,她知道,宫里的腊梅他应当是不喜的。
她将腊梅枝放在了坟前。
小男孩也跪在她的旁边,歪着脑袋看了苏奚鸢好一会儿,然后疑惑地问:“你真的是教舅舅成为将军的人么?”
奚鸢一怔,神色微僵,“怎么了?”
“我以后也想要做将军,你也教我好不好?”小男孩问。
那双眼睛干净又纯粹,像极了天上的明月。
“做将军有什么好的?”
不管是苏京墨,还是苍梧,谁有个好落处的?
“做将军,可以保家卫国,可以很厉害很厉害,就不会再被人欺负,还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啦!”小家伙如是说。
奚鸢失笑,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凝望着苍梧的墓碑,心中不禁问到:“你呢?你会想让你的小外甥长大以后也做一个将军么?”
她突然也有些明白,为何她爹,虽然由着她在军营里玩耍,但是没回说她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变回揪着她一顿揍。
自己曾经走过的血路,怎么舍得叫在乎的人再去走一遍?
怕是只愿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去经历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的。
“你呀!要做大将军,必须要先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不让他们受伤,不让他们难过哦。做到了这些,你才能够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大将军的。”
“是吗?”小家伙歪着脑袋,眼里竟是光芒,握着小拳头在胸前,“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姥姥,娘亲还有爹爹的,也绝对不叫他们受伤担心和难过的!”
“好孩子!”
“那等我做到了,就来找你,你教我好不好?”
望着孩子殷切的眼神,奚鸢微微颔首,嗓音有两分沙哑,“好……”
等你做到了,你就会发现,做不做大将军,一点也没有一家团聚来得重要的。
另一侧。
翟睿霖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老树下。
苍玫在一旁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对于走过来的女人,翟睿霖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
第399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