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染被小厮领着穿过红木回廊，避开众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侧殿前又停下，不请苏陌染进入内厅，反倒在人迹罕至的回廊处就停了下来。
小厮转身对她说道，“姑娘在此处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来。”
苏陌染虽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便在廊下候着，不一会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苏陌染回头，却见是内阁大学士梁如是。
当下她马上就将前因后果想清楚了，想必让小厮带她过来的从来都是梁如是。
梁如是走近，见女子面上带着淡淡客气的微笑，却不见丝毫的吃惊。
他拿着白羽扇，对着苏陌染略微颔首，“苏姑娘。”
“大学士。”苏陌染也颔首道。
“想必苏姑娘定是猜到是梁某约见的姑娘。”
苏陌染还是淡淡笑着，不可置否。
梁如是接着道，“那姑娘可又能猜到梁某为何约见姑娘？”
“不难猜。”她与梁如是自来毫无交集，也没打过交道，而唯一迫使他今日约见自己的原因想必也只有一个，“大学士是为了摄政王选妃一事？”
梁如是手持白羽扇在胸前晃了晃，“姑娘当真聪慧。”他笑开，眼睑敛住眸子让人瞧不清眼神，“先前在下一直不知为何王爷偏偏就着了姑娘的道，眼下却是有些明白了。”
苏陌染可不像他一般拐弯抹角，“学士不妨有话直说。”
“姑娘开门见山，那梁某便也直说了。”他敛住笑意，手中的白羽扇也不再晃悠，正色道，“姑娘想必也知道摄政王曾允诺过姑娘会娶姑娘，但姑娘是聪明人，想必定也知道小皇帝是不可能将苏府嫡女嫁给当朝摄政王的。”
苏陌染挑眉，唇瓣上扬，“那又如何？”
“想必依姑娘如此聪明定也知道了王爷的身世，王爷一路走过来实为艰难，梁某不忍看他沉沦儿女私情，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苏陌染冷笑一声，继而开口，“那大学士可否知道，陌染从未有意阻挡王爷的大好前程，是你们的王爷不肯放弃，大学士与其在这同陌染废话，不如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的摄政王。”
语罢，她擦身而过便想离开，奈何身后的男子又开口说道，“苏姑娘是真心爱慕王爷吧，既然如此姑娘定也不希望王爷功亏一篑吧，若干年后待王爷大势已成，到时候娶姑娘为后也好，与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罢，梁某都不会理会，可现如今……”
他顿了顿，似是平复心底几欲翻腾的戾气，“王爷是做了准备抛下一切同姑娘厮守，姑娘可明白何为‘抛下一切？”
梁如是踱步至苏陌染面前，看着女子略微蹙眉的双眸道，“就是意味着放下兵权，卸下执政权，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虎视眈眈，而他终有一日会沦为口下腹欲。”
“倘若他真的为姑娘做到此，抛下仇恨，放下大志，那姑娘是否也愿意放弃血海深仇，与他亡命天涯？”
确实，听闻他一番话，苏陌染竟不能像方才一样颇有底气的回他。
“梁某看出来了，姑娘爱王爷，可终究最爱的还是自己，姑娘不会愿意为了王爷抛下手中的一切，或者说……”他忽然抬眸，眼神意味不明的盯着苏陌染，“或者说姑娘的爱从来就不纯粹。”
最后一句话却像一根倒刺一样扎进心里，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被他三两句话就定性为图谋不轨，苏陌染带着毫不掩饰的愠怒回视着他，“一派胡言！”
女子杏眸圆瞪毫不示弱的盯着梁如是，可男子却风轻云淡的笑笑，“那如若今日求御前赐婚的是姑娘，那姑娘可愿意拿手中的‘悼倬换一纸婚约？”
她嘴唇翕动，眸中似刀锋般的光芒瞬间点点熄灭，梁如是却像早已料到一般，冷笑一声，“姑娘不愿，可那笨蛋却打算堵上好不容易得来的禁军兵权，堵上整个王位来娶姑娘。”
半晌，苏陌染都没有说话，垂眸凝着地面。
“先帝的第一任皇后乃是梁某的故交好友，她生前遭难连这个皇子都惨遭毒手。”梁如是忽然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平举，深深一揖，“不只是梁某，王爷身后还有对他充满希冀的力量，一行人从来没有后路，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良久，苏陌染才重又开口，“学士可有笔墨？”
……
梁如是走后，苏陌染又在原地呆了许久，直到前厅愈发高涨的热闹喧哗声传来打断她的思绪，苏陌染才如梦初醒般一步一顿走回前厅。
江?卿一
第七十八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