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天门被百姓拦下,他们都是穿着寻常的粗布衣,口中振振有词的喊道,让皇上出兵应对前方战事。
他们站在城楼下,声音震破天,将所有官员的马车拦在距离应天门几十丈外的地方。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百姓,守城的守卫自然不敢伤了他们,所以周遭应声聚集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将承天门堵得水泄不通。
有侍卫将此事报给了皇上,唐暄和震怒,直接下令,再敢有阻挠者当即杖毙。
太监总管李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太监,走到应天门上,对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颁发旨意,起初他们不为所动,吵闹声愈发震耳欲聋,然而直到有守卫将领头的闹事者罚了十杖后,周遭的声响才逐渐减弱。
直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被从队伍中拉出来杖刑时,才终于有人急匆匆退了出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聚集在应天门前闹事的几百人才真正四下散开。
然而当天早朝,所有的大臣跪地不起,连磕三头,高呼皇上万岁,纵然这样,唐暄和都没有点头答应。
此事一了,诸位大臣也心知肚明,十六岁的小皇帝终究不似以前,而是有了逆性,虽无建树,但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者,终是难成大事。
当天傍晚,死牢中的攘边将军因绝食三日,终于被请出死牢,得见圣上一面。
御书房外的积雪消散大半,露出原本青石台阶的模样,暖阳扯破密云的一角从天边倾洒下来,照在发黑的白色囚服上。
男人的脸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像是很难消散了,他唇边已涌出密密的胡茬,长发披散在肩头。
起初,因为腿脚还带着伤跪在青石地上凹凸处,磕的生疼,然而由于体力不济,渐渐的竟连腿部的痛感也像是浑然不觉。
阳光下四周皆亮,更显得男子周身狼狈,谁人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昔日威风凛凛的攘边将军。
身体逐渐绵软,上半身像是一根残烛般摇摇欲坠,冬天刺骨的寒凉然而他的额头却渗出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低落在发黄发黑的囚服上。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功败垂成。
原本他早已在出发去西北的路上,然而因为苏陌染大闹含元殿一事导致皇城上下都在翻新洗底,因此又拖延了十日。
差不多在半月前,苏陌染来看他的时候,那食盒里放了一封信,嘱咐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皇上既然心高气傲不肯放过苏瑾念,便主动给他递一把梯子,到时民间百姓闹事,群臣力谏皇帝左右为难,便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起初并不觉得时间会这么凑巧,加之他先前的愚忠,他竟一心求死,然而如今真正跪在御书房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垂眸便是身处阳光下他高大的影子,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不甘心。
也许自从那日,那姑娘的一席话后,他便浑然觉醒。
终于身体还是支撑不住,他往前倒去,却是用手堪堪撑住自己半个身子。
此时,“嘎吱”一声,悠长的红漆木门被打开,李公公含笑走了出来,他瞧着院中的男子,高声呼道,“皇上宣苏府长子苏瑾念进殿。”
他因体力不支,脑袋也昏沉的厉害,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双手撑地挣扎起身。
腿脚竟是发软发麻,他一走一顿,几丈远的路硬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殿中烧着火炉,苏瑾念方才走进便觉得与外面天壤之别,习惯了死牢里的寒冷与窒息,当嗅到空气里潺潺缕缕的丝竹香后,他又觉得恍若天年。
殿里没有点灯,周身萦绕在昏暗中,上首男子坐在明黄灼眼的锦座上,侧眼看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树枝,身前的案几上,奏折悉数打开。
“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他吃力地拱手,又向下一鞠,头不受控制地重重磕在地上。
唐暄和仍旧盯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
苏瑾念就保持着方才磕头的姿势,没有圣上的命令他不敢起来。
半晌,唐暄和才悠悠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扫向殿中的男子,“平身。”
若是以前,他还会加上一句,不必多礼。
第五十章谁无暴风劲雨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