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生宿舍里被教室里噼哩啪啦甩牌、拍桌子大叫声吵得睡不着觉的大有人在。终于怨声四起:“他妈的,春天来了,发情期到了,半夜三更还在鬼叫!”“一个个都是昼死夜活,夜猫子。”“人家这是春心荡漾在培养感情嘛。”
还是鲁国安更有诗意,吟唱道:“情欲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林新华只听得大畅胸怀,几乎忍不住就要在被窝里拍手叫好,鼓励多发表见解,但学员们数落几声后,一翻身,没过多久鼾声便此起彼伏。
王大可他们回宿舍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此时林新华竟还没有入睡,他担心被王大可他们发现,忙闭上眼装睡。王大可等人精神愉快,入睡也快,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王大可是宿舍里鼾声最响亮的一个,这或许与他天生的大嗓门有关。其实寝室里打鼾者也不凡其人,但谁也不如王大可块头大,气势足,其声轰隆,不同凡响,隐隐然领导着整个宿舍鼾声之潮流。今夜王大可更似养足了精力一般,鼾声如雷,呼声之高,在一呼一吸之际,门窗也似乎应声一翕一张。林新华心中暗骂:“王大可,**的欺人太甚,刚才在教室里还嫌没闹够,现在又跑到寝室里吵,让人无法睡觉。”他越想越愤然,黑暗中从床底下摸出一只不知是谁的雨靴,听鼾辨位用力投去,卟的一声,雨靴正好落在王大可的床上。王大可平稳的鼾声忽地来了个逆腔回钩,呃了两声,似要惊醒,谁知哼哼唧唧地将床板吱喀蹭动几下,便又开始鼾声渐起。
林新华突地想到,许梅英不仅与王大可、李怀德关系不错,就和王剑波也有些暧昧。她和王剑波平时上学、回家常常同骑一辆自行车,非常亲热。这学期尤其如此,王剑波买了辆建设60摩托,这是学员中的第一辆摩托,王剑波也俨然成了许梅英的专职司机。林新华以他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早就看出王剑波对许梅英异乎寻常的好感,从他瞧向许梅英的目光,连傻瓜也能找到含情脉脉这个词语。而李怀德与许梅英是同桌,平时两人就亲热得过火,悄悄话说起来没完没了。许梅英每日将李怀德的课桌抽屉整理得井井有条,难怪李怀德会公然向男同胞们炫耀:“我同桌,我内人怎么样?标准的贤妻良母呀。”
花心、泛爱、轻浮、水性杨花、荡妇淫娃……林新华的大脑中闪过一个个卑贱低俗的形容词,宛若一道道无情的长鞭抽打在他的心头。他孩子般地抽泣起来,不知又过了多久,难以抗拒的睡意袭来。他头一歪,终于睡着了。
在男宿舍中,每天清晨都是林新华最早起床。培训班没有严格的早读作息制度,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尽量睡懒觉,只要不耽误上午的正式课程就行。何况现在这春寒料峭的早春,被窝是最值得留恋的,大家伙都乐得睡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林新华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尽管昨天很晚才睡,但第二天起床反而比往常还要早些,窗外天刚蒙蒙亮,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他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一眼看见昨天晚上自己扔出去的雨靴仍扣在王大可的被子上,忙伸手拿下,塞回了床底。
他很快来到教室,找来纸和笔,飞快地写下了一段话,一段他恨不得昨天晚上就向许梅英说的话:“15(这是你桌子的编号):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是全班最晚入睡最早起床的人吗?这是因为我怕,我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自己在睡梦中乱喊你的名字,更怕别人听见了说闲话。记得旗山镇街头有位摆摊算命先生说我有先知先觉的能力,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先知个屁,如果我有先知先觉,我为什么没有发现你不知自珍自爱,只不过是个泛爱、轻浮,甚至花心的女子罢了。好吧,既然你如此不珍惜我的感情,我又何必这般为你痴情。我原本就是个沉默的人,从今往后只怕再不愿在人前开口了。我觉得一切一切都是虚伪庸俗的,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在笔记本上写完这段话之后,林新华将这页纸撕下,折了一折,走出教室四处望了望,男、女宿舍都静悄悄的,还没有人起床。他飞快地绕到许梅英的课桌旁,在她的抽屉里找出了今天上午就有课的《会计原理》,把纸条往书中一夹,再将书放回原处,然后才出了教室,拎着塑料桶,拿着毛巾牙刷到水井旁涮牙洗脸去了。
第30章 思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