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星期五向我借了饭票，还没有还给我，现在又要借，我可供应不起。”
林新华臊得一脸通红，决定不再向人开口借了。一天四两饭，勒紧裤带俟到星期三他就断炊了。只好每天等开饭时间结束时，端着碗在食堂门口的大铁桶里舀免费的米汤充饥。那天早餐，他正躲在教室后面墙角下大口大口地唏哩呼噜灌吃米汤，被一位同学债主迎面撞见。那同学生气道：“你欠我的饭菜票到底还不还？别只顾自己有的吃，告诉你我现在也在向人借呢，你身上现在有多少就还多少给我。”
林新华有苦难言，低声下气道：“下星期一，下星期一我一定全部还给你。”同学悻悻然走了，林新华却委屈得直抹眼泪。就这样林新华从星期三到星期六整整三天没吃上一口饭，饥饿的滋味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宁愿饿肚子也万万不可向人借债。
谁想时过境迁，如今自己却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再次低声下气地向人借钱了。前两天林新华还在看一本网络玄幻武侠小说，里面有句话“唯刀百辟，唯心不易“，他惊叹现代网络作家竟也能写出如此国学经典的语句。也许作者的意思很简单：这把刀虽然杀了很多人，可是我的心却仍然没变，依然像没杀人之前般的善良正直坚守正义。但林新华感慨的却是既然经历过现实生活的各种艰辛，心不易谈何容易？
首先是向同事借钱，林新华陪着笑脸一个个地问：“能借我点钱急用吗，我一定尽快还你，我打张欠条给你行不行？”都是在外打工的，人人都有戒备之心，能借个两百元就很不错了，平时相好的同事借遍之后，他就去找在附近打工的老乡。整整一天连带大半个晚上，林新华的腿都跑酸了，所有的钱凑起来，还差四百多才凑足三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司宿舍时，他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叶莹，如果她回公司就好了，向她开口借一定没有问题，但我又怎么能向她开口呢！
睡了个囫囵觉后，天已蒙蒙亮了。林新华起床便赶往医院，他昨晚已经想好了，如果医生一定要自己交出三千元的话，他就准备到医院里办个＊＊血证，就是卖血也把这钱凑齐。他在医院大门口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些水果和罐头，大步流星进了外科急救室。
一进门林新华就松了口气，老太太十有八九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原来插在口鼻间的氧气也已经拿下，病人脸色红润，正在熟睡中。林新华轻轻将水果放在老人的床头柜上，转身朝医生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里那位主治医生和两名护士小姐正在看报。林新华轻轻敲了两下门，医生抬头见他，一改往日的冷漠，热情地站起身道：“林先生这么早就来了，快请坐。”
林新华从衣袋中掏出一大把票面不一的钞票，放到医生的桌上说：“这是两千五百九十元，你点一下。还差四百一十元凑齐三千。”说到这里，林新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医生，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这里＊＊血是怎么样算钱的？我身体不错，而且是o型血，让我献血凑齐三千块钱行吗？”
医生和两名护士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将桌上的钱塞还给林新华说：“不，不，林先生你误会了。老太太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了，她向我们证实你不是肇事者，你是见义勇为的好心人。医疗费她家属会出。再说了钱也不是由我来收，由一楼结算中心收取，平时是他们催医生，医生才会催病人家属。”
林新华心头热浪翻滚，顿生一股扬眉吐气的豪气，情绪激动：“她家属？刚才我在病房里并没有见到她家属哇？”
“现在我们暂时还没有联系上她家里人，估计今明两天她家里会来人。”
“既然是这样，病人现在还没有痊愈，这钱就暂时由我来垫付应急好了。”林新华从善如流的劲头又冒出来了。他一抬头发觉墙壁上的石英钟指向八点了，立即慌了手脚，忙告辞道：“我现在要赶去上班了，下午下班后我再过来。”说完就急急忙忙出了医生值班室。
赶到公司一楼打出勤卡时，打卡机上显示8：30，他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呼哧吭哧一口气跑上三楼，正在车间内代叶小姐巡视的方主管瞪了他一眼，说：“你今天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按厂规扣发三天工资奖金。”
两天来的劳碌奔波令林新华精疲力竭，一坐上办公台，就忍不住昏昏欲睡。他强打精神干着手上的活，但过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头一歪又自惊醒，心慌意乱地朝四下里窥看，还好没人注意，然而过不了多久双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第22章 唯心不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