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呵呵呵地傻笑不止。这种场面林新华在读初中时曾亲眼见过，众人围观起哄的场面至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疯子就是人们所说的老憨。
据说老憨在市重点中学第一中学读书时，跟班上的一位漂亮女同学好上了，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老憨的学习成绩在全班乃至全校都是名列前茅的，而他女朋友却成绩平平，高考那年老憨决意为爱情献前程，以示忠诚。他与女友秘密约定，在考卷上他写女友的名字，女友则用他的名字答卷，这么一来也就等于是老憨代女友考试。他的想法是今年让女友上大学，自己明年复读一年再考。这种偷天换日的作弊手法现在可能行不通了，但在恢复高考才不久那几年，只要有人愿意做“老憨”狸猫换太子是完全可行的。
老憨是货真价实的学霸，成绩的确无可挑剔，他出手不凡，当年就替女友拿到了一所全国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他自己当然也就名落孙山了。许多人说老憨笔下还留有余地，以他的实力足以冲击北大清华，老憨是心存顾虑，如果这次考得分数太高，高考成绩一公布女友的分数必能会引起他人的猜疑。考高分难，而懂得分寸拿捏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更是难上加难。
女友高高兴兴地去上大学了，老憨仍在寒窗苦读，以备明年高考。
接下来的故事非常狗血，没有丝毫新意的狗血。数月后，在大学念书的女友另有新欢，一纸绝情书如狗血淋头把老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美梦击得粉碎。
当老憨第二次走进高考考场时，他目光呆滞表情诡异。发试卷了，老憨兴奋地从监考人员手中夺过试卷，刚刚写下自己的名字，斗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流，张大嘴抽风箱似的喘不过气来，紧接着竟人仰马翻，咆哮考场。警察冲进来时，老憨在大吼：“我是谁？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叫什么名字？……”。疯了，从此，老憨彻底疯掉了。许多人为他而感到惋惜，多好的一个后生，状元之才就这样给毁了。
人们都说老憨疯后的第三年，他以前的女友偕大学同窗的男友曾经到过旗山镇。有人见到一位风姿绰约的女郎和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拿一叠钱给正在垃圾堆里恶心地捡吃剩饭、烂果、馊馒头的老憨。谁料老憨看也不看，将那把钱撕得粉碎，随手一扔，仍旧趴在垃圾堆中抓起龊龌不堪的食物往嘴里塞。
站在一旁的青年男子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从附近的水果摊称了几斤大苹果，扔给老憨。呵呵呵，老憨乌黑油亮的双手各抓一个大苹果，高兴得手舞足蹈，当即给那青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青年男子开心地大笑，那女孩却哭了。
老憨是在某一年夏天死的。人们说那天口渴的老憨跑到郊外的深水池塘去喝水，他看见了水中自己蓬头逅面的猥琐倒影。他挥手跺脚要将水中的那个疯子赶走，不料水里的疯子也朝他挥手怒吼。老憨终于火山爆发了，纵身跳下水要和水中倒影拼命，水里的疯子吓跑了。可是现实中的老憨根本不会游泳，双手拼命地抓打水面，身子剧烈地起伏沉浮，眼看就要淹死了。
闻讯赶来的人们想用竹杆拉他，也有水性好的勇敢者脱去外衣欲下水救他，然而老憨年迈的父母却跪在见义勇为者面前拼命阻拦，哭道：“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谢谢，我们老俩口谢谢你们了。行行好，让他去吧，他生不如死呀，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大家伙高抬贵手就放过他吧！”人们迟疑了，是啊，一个疯子，一个精神失常者的确是生不如死。池塘边黑压压地围满了人，群情耸动地看着老憨大口呛水最后绝望地沉入了水中，看着老憨由生走向死亡的短暂历程。
林新华限入了深思。他想，如果自己是老憨，如果许梅英是老憨的女友，这样的悲剧会不会重演呢？他翻来覆去地思虑着，最后笑了，笑话，我怎么会是老憨，许梅英又怎么会是老憨的女朋友？人世间根本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更不可能发生完全相同的两件事。
当老贾在讲台上敲着桌子喊：“时间到了，时间到了，交卷交卷。”林新华猛然惊醒，他还有几道题目没做呢！
第16章 老憨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