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男友的母亲是位纯朴善良的农家妇女,岁月的沧桑和长年累月的超负荷劳作,使她过早地衰老了,五十岁不到却落了个满头银丝和一副严重佝偻的腰身。这位老实巴交的母亲紧紧攥住张兰拿着五百元钱的手潸然泪下,哆嗦了半天才说:“闺女,我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让他上了大学,他爬高了是会变心的……”
张兰闻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摇头笑着说:“大妈,我信得过他,他决不是您想的那样。”男友母亲浑浊的目光停滞在张兰的脸上,嘴唇颤动,嘶哑着嗓音说:“闺女,将来你可不要怨大妈,大妈可是为你好,你是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闺女,我怕误了你呀!”
张兰好生感动,使劲地点头说:“大妈,您多虑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决不会怨您,您就让他去上学吧。”
男友顺利地到广州求学去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转眼间时令已至寒冬,窗外凛冽的北风卷着霁霁雨雪。张兰独坐房中编织着毛衣,她要赶在男友放寒假回家前为他织一身御寒的冬衣。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人们都蜷缩在火炉旁不敢离开,此时张兰心中自有一团热火,一面思恋着男友的音容笑貌,一面飞针走线,浑身暖洋洋的。
“兰子,这又是你同学的信吧,刚才村长送过来的。”母亲忽推门而入,将一封挂号信交给她。张兰朝信封上瞥了一眼,心猛地跳了起来:啊,是他的信!那熟悉的粗犷不羁的字体,足以让她怦然心动。
母亲走后,她轻轻掩上房门,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地用嘴沾湿信的封口,轻轻拆开信套,抽出信纸。信纸中还夹着一张照片,哇,一年不见男友帅气多了,也结实多了,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呢。随即又愣住了,咦,他旁边站着的这个女孩是谁,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的狐狸媚笑,好象似曾相识,莫非是几回在梦里梦见抢去自己心上人的狐狸精。张兰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惊惊疑疑地展开信纸,纸上只写了三五行字:
兰:坚强些,有位先哲说,在为人的生活里不能实现我之所以为我,我对不起生命;在我的生命里不能实现人之所以为人,我对不起自己。照片上的女孩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她父亲是学校的校长,有能力在我毕业之后让我留在这座城市,留在这所大学里读研究生,当讲师。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唯有一个请求: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妹好不好?
张兰的头有些迷迷糊糊,既象塞满了东西,又象是一片空白,信封内好象还有一张纸,她捏着信封摇了摇,一张银行汇款单飘落在桌上了,上面的金额是2500元。张兰一愣,随即明白他原来是还自己的钱,似乎不对呀,自己明明只给了他1500元钱,怎么多出了1000元?
她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得心口都牵扯着痛,她自言自语说:“张兰呀张兰,你还真行,能放高利贷了!”然后双手一揪,把那张汇单撕成两半,还欲再撕,手却软了。她对自己说:“何必呢,为这种人,他不配。”
这天晚上,张兰坐在灯下拼命在编织着毛衣,窗外寒风呼啸冻雨敲窗,脚冻麻木了,她就坐进被窝中暖脚,接着织,噙着泪花不停地织呀织,灵巧的双手也不听使唤,变僵硬了。她咬牙告诫自己:不能停,就要织完了,早完早了却一桩心事。
天亮之前,张兰奇迹般地将平时两天也难以完工的毛衣织好了。一大早,她就背着包,撑着雨伞出了门,她要将毛衣送到男友家里去,开始时打算亲自送去,后来想见了男友的母亲恐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才决定通过邮局寄去。
母亲不知女儿发生了什么事,追出大门喊:“兰子,你这去哪?你昨天午饭、晚饭都没吃,大清早又不吃饭就出门怎么吃得消?”张兰凄然一笑说:“妈,我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昨晚她已经把那张撕毁的汇款单重新贴好了,张兰是个理性较强的人,她不会因初恋的失意而对男友恨海难填,耿耿于怀,她只是痛惜自己的真爱竟成了一个错,成了一个俗不可耐的狗血剧故事。对于这2500元钱她也考虑好了,1500元留下,自己该还给父亲了。另1000元算什么,是利息么!这不干不净的钱不能要,不如寄给他的父母和弟妹吧,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伪君子,他的父母却是光明磊落的善良农民。虽然那份感情已烟消云散,但张兰对那位满头银丝,身材佝偻的农家妇女怀着难以割舍的亲情,是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听她的劝告么,不全是,到底还有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前些天到男友家去时,那位母亲说,儿子在外地念书,冬天来了会着凉,很想织一身毛衣给儿子,可现在眼睛不好使了,担心织得不好,款式太土,儿子在同学面前穿着没面子。张兰把这事牢记在心,如今毛衣织成了,一并寄给大妈吧,省得她再为这事操心。
第3章 也曾有过爱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