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年夜,甫州城,晨阳殿。
晨阳殿殿主付康然,为人豪爽明快,热情好客,喜交八方志友。不管对方美或丑,穷或富,修道或者理佛,经商还是耕田,只要对他的胃口,他看的顺眼,统统视为同道志友。
因此大年夜一晚,晨阳殿聚集了八方来客,张灯结彩,酒席晏晏,热热闹闹。江远书也携独子江月白前来参席,席间有人给小孩派发新年礼物,只要是小孩,人人都有份。
然后礼物分发结束之后,有一小姑娘跟江月白发生了冲突,小姑娘放声大哭,惹得大人们停杯投箸不能食。
细细询问之后才知道是这小姑娘看上了江月白手上的这件礼物,想跟他换。月白不同意,小姑娘就上手抢,结果自己用力过猛给摔了一跤,故才哭闹不止。
这本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摩擦,哄一下就完事了,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谁都不忍心过于苛责。
然而江远书认为江月白严重损坏了身为周天神将该有的肃正庄严的形象。偏要让自己的儿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罚跪,谁劝都不听。
于是年仅九岁的江月白,正是小男子汉要自尊要面子的年纪,却在人来人往小儿嬉戏的偏殿跪地朝天思过。
九岁的江月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看着身边那些绕着自己转圈圈做鬼脸的调皮鬼,又气又羞又无可奈何。
这时晓风荷出现了,她提着一串鞭炮瞄准那些小孩的后侧就扔,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那些调皮鬼叽叽哇哇哭个不停。
在得到江远书的许可后,江月白才敢起身,膝盖跪得酸痛。风荷笑的灿烂,小孩最容易玩到一起。风荷拉着他一起到处扔鞭炮,那些爱欺负人的小孩被吓得嗷嗷叫,再不敢猖狂。
有江月白这个得力助手,风荷顺利的混成了孩子头。风荷组织队伍有模有样的扮演起了戏剧。
演憾天威武大将军凤鸣台救徐美人。
风荷是勇猛威武大将军,月白是柔弱秀丽徐美人,其他小孩都是虾兵蟹将。
演高川官人乌衣山剿匪记。
风荷是正义聪慧的高川官人,月白是强悍凶恶的大胡子土匪,其他小孩是倒霉的土匪蛋子,路人甲乙丙丁。
演状元郎娶公主。
这次,江月白说什么都要演状元郎,风荷勉强让位。于是,江月白是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高中状元郎,风荷是端庄秀雅金枝玉叶的小公主。
其他小孩就是抬轿子的轿夫,是牵马的马夫,是伺候公主的宫女,终于有扬眉吐气的可以当个皇上给他俩举行婚礼。
他俩有模有样的拜高堂,拜天地,掀盖头。最后还一本正经的琢磨入洞房怎么入来着。不过没等风荷琢磨出什么结果就被路过的归舟师兄给顺手拎走了。
风荷趁归舟师兄一不留神,又跑出来疯玩,领着月白跟一大帮小孩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那晚江远书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怎么管束江月白。
当时的江月白得以从各种条条框框里解放出来,呈现出了作为一个九岁的孩子最应该呈现出来的活力与跳脱。
他俩一起到最高的楼台看盛放的烟花,无数朵璀璨绚烂的烟花在空中肆意绽放开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整座城都被这五彩缤纷的烟花照映得明亮辉煌。
那一晚,美不胜收。
然而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他们只是偶然相逢,分别不可避免。临别之前风荷对江月白说:“我叫晓风荷,你可以叫我小荷,我大师兄就是这么叫我的。”
两人才建立起的友情,匆匆就要分离,小孩也会有那种怅然失落的心情。只是当时仅有的言语说不清道不明。
小孩子的友情建立的迅速,冷淡的也迅速,只要不经常相处便会渐渐忘却。
然而没人知道,自那时起,晓风荷成了江月白寡淡又乏味的童年里不可多得的一抹明亮色彩,是他心中不可忘却的念想,他明月照窗前的梦。他心中隐隐希翼着总有一天会再相逢。
此后几年,风云变幻。高楼起,宴宾客,高楼塌,宾客散。晨阳殿内再不见他们的身影。
风荷揉揉眼睛,既开心又惊奇的说道:“居然是你呀小哥哥,我就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是不是从晚晴湖那次你就认出我来了?”
江月白点点头,眉里眼里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开口道:“当时听到你的名字很诧异,期盼是你,又怕不是你,毕竟同名同姓的可能不是没有,直到刚刚才敢确定。”
停顿了一会儿,他说道:“你还是没变,还是那样热心快肠。”
风荷喜笑嫣然,这种感觉就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开心,是故人久别重逢的惊喜。
只是,时过境迁,景物大不同以往了。
第11章 善事薄记儿时好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