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鹤舞瞠目结舌,她离开不到半盅茶时间,门窗原封未动,陷入沉眠的大祭司怎么会消失了吗?
正彷徨间,身体忽然一紧,两条温柔的手臂从背后拥住她。鹤舞吓得几乎要失声尖叫,却听到大祭司动人的声音,“别怕。”
鹤舞转过身,大祭司美艳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惊魂未定地说道:“我还以为你……”
“被掳走了吗?”大祭司轻轻笑了起来。
胸前传来一阵异样的感受,鹤舞身材并不算低,但与大祭司颀长身材的相比,就娇小了许多。大祭司两手环着她的腰肢,身体与她紧紧贴在一起。鹤舞圆润的双乳被她高耸的乳峰压着,透过两层衣物,还能清楚感受到她的丰满和诱人的弹性。鹤舞抬起头,目光接触到大祭司的眼睛,顿时呆了。
大祭司丹凤状的美目大而明艳,碧绿的瞳孔波光荡漾,宛如幽深的碧潭。在她瞳孔深处,有一种异样的光泽,那种感觉,彷佛有另外一双眼睛正透过大祭司的瞳孔注视着她。
月映雪脸上突然露出痛楚的表情,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挣扎着一把推开鹤舞,“快走!”说着唇角淌出一缕艳红的鲜血。
爰居流火的双翅掠过窗口,它鸣叫着吐出一串火球。黑暗中,一个畸形的身影伏狼般暴起,石矛带着利啸击碎火球。爰居尖啼一声,展翅朝那个佝偻的身影挥去。
翅翼未至,专鱼的皮甲就像被烈火烧炙变得焦黑,他一脸凶悍之色,抬矛直刺凤鸟肋下。爰居旋身腾起,周身烈焰大盛,一翅拂开石矛,举爪抓向专鱼的背颈。虚空中弹出一点流星般的光芒,一根石矛击飞火翼上的烈焰,穿透了爰居的翼尖。爰居尖啼着飞上夜空,翅尖洒下一串鲜红的血球。
峭魃君虞提起破雷矛,从窗口缓步踏入室内。
“贱奴,还不跪下么。”
月映雪背靠着墙壁,目光凄迷而又朦胧。她挣扎片刻,终于跪倒在峭魃君虞脚下。
峭魃君虞道:“以为断绝六识就能瞒得过我么?你身负血咒,即使天涯海角,我也呼之即来!”
他举起石矛,将滴血的矛锋递到月映雪唇边,喝令道:“张开嘴。”
月映雪张开红唇,含住长矛上滴血的黑曜石,像吸吮主人的阳具一样,用舌尖舔舐着它冰冷的表面,慢慢吸吮干净。峭魃君虞转过眼睛,凝视着鹤舞,像聊天一样随意说道:“你知道这个贱奴有多淫贱吗?”
鹤舞明玉般的粉颊血色全无。在她旁边,神女般端庄的大祭司伸长玉颈,用她圣洁的红唇仔细舔舐着黑曜石上的血迹,顺从的像一个女奴。
峭魃君虞压低声音,“让她做给你看吧。”
他拔出石矛,朝月映雪臀上粗暴地敲了一记。月映雪丰腴的肉体在丝袍下一颤,将浑圆的臀部抬得更高。
比金属更锋利的黑曜石伸到月映雪臀间,沿着她圆润的臀沟向下一划,丝袍整齐地应手分开,朝两边滑去,露出一只雪滑肥嫩的雪臀。
大祭司的臀肉白而柔腻,就像一团光滑的油脂。峭魃君虞眼中厉芒闪动,“这本来是神明的礼物,却被她丢弃了。”
峭魃君虞转过长矛,矛尾硬生生捅入月映雪白腻的雪臀中。大祭司昂起头,脸上露出痛楚的表情,胸前两只丰挺的圆乳彷佛要撑破衣服。
“淫贱的娼妇,你一定很怀念被插入的滋味吧。”
坚硬的矛尾插在她娇艳的性器中,彷佛征服者无上威严的令牌。峭魃君虞提着石矛,毫不怜惜地捅到月映雪体内深处。矛尾抽送几下,便带出大量淫液。昔日荣崇无比的大祭司此时就像一个低贱的娼妓,卑微地跪在主人脚下,撅着白生生的大屁股,在石矛的戳弄下不住呻吟。
鹤舞白着脸一步步向后退去,到窗边时忽然纵身一跃,穿窗而出。她两手各弹出一枚鹤针,一枚射向峭魃君虞,另一枚则射向外面的专鱼。专鱼身体弯曲如球,长矛斜伸,磕飞了银针。射向峭魃君虞的银针离他还有尺许,却在空气中一晃,消失无踪。峭魃君虞一手握着石矛,细致地蹂躏着大祭司柔嫩的蜜穴,甚至没有去看鹤舞一眼。
鹤舞足尖在窗上一点,翻身掠上屋檐。一旦她展开身形,就是林中的鸟儿也未必能比她更快。就在鹤舞旧力已失,新力未发之际,忽然脚踝一紧,彷佛被绳索缠住,她回头看时,却是一根细柔的发丝。月映雪仍趴在地上,用她滑腻的蜜穴磨擦着矛尾。她发髻歪到一边,玉颊飞起两朵红云,眼中却含满泪水,不知是哭是笑。
鹤舞银针一闪,划断发丝,再次腾身飞起。大祭司扶在地上的纤手玉指微微翘起,那根已经被划断的发丝飘飞起来,缠在鹤舞腕上,轻轻一拉,鹤舞便身不由己地跌回室内。
峭魃君虞用长矛玩弄着大祭司的美穴,口中道:“你虽然是云池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又怎能与碧月池的大祭司相比?纵观南荒,能与月大祭司一较高下者,才有几人?就是子微先元,此刻也插翅难逃。”
峭魃君虞在大祭司艳臀上拍了一记,“月奴,给你两招机会,把她擒下!”
月映雪伏在地上,右手三指翘起,红唇轻动道:“朔!”
鹤舞眼前一暗,窗外的明月彷佛被乌云吞没,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浓重的黑色。
她竭力握紧鹤针,却发现连自己的手指也无法看到。
鹤舞想起她曾听说过的月族法术,但为时已晚。虽然大祭司只能施出一半的法力,她却彷佛被一个幽深的黑洞吞没,灵力迅速流失,身体变得虚弱。忽然腰身一紧,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鹤舞惊叫一声,奋力挥出银针,却彷佛刺在虚空中,浑不着力。她心头怦怦直跳,身体紧张得颤抖起来。落到这个淫恶的恶魔手中,会有怎样的遭遇,她连想都不敢想。
“我嗅到处女的香气……”
峭魃君虞冰冷而粗硬的手指摸到她脸上,伸进她柔软的唇瓣。想到这双手曾经沾过人肉,鹤舞几乎呕吐。
忽然间,另一只手伸来,硬生生把她从那双大手中扯出。
“子微先元!”峭魃君虞怒喝声响起。
“锵”的一声锐响,古元剑脱鞘而出。
子微先元一手搂着鹤舞,长剑指向峭魃君虞,冷冷道:“枭王别来无恙。”
峭魃君虞平静下来,冷笑道:“自然无恙。不过走失了一个下贱的妓奴,此时也已找回。”
专鱼抱着石矛出现在主人身后,显然对子微先元不敢有丝毫大意。
子微先元心里估量,以峭魃君虞现在的实力,他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将他格杀当场。即使加上专鱼,也有五成机会。但旁边的大祭司则增添了无穷变量。
子微先元心神的一点裂隙没能瞒过峭魃君虞的眼睛。他握紧石矛,往前推去,带着一丝嘲讽道:“此妓身长体丰,肤白姿艳,兼且身具名器,玩味无穷。公子可曾试过?”
石矛缓缓戳进艳穴,在里面猛然用力一拧。大祭司柔艳的性器被拧得旋转,矛尾顶进蜜穴尽头,彷佛要把花心拧碎。她发出一声痛叫,白美的大屁股紧夹着长矛颤抖起来。
峭魃君虞暴喝道:“杀了他!”
月映雪痛楚地昂起头,扬指朝子微先元弹去。子微先元长剑递出,用力一绞,月映雪射来的发丝立刻寸寸断裂。
记住地阯發布頁月映雪一击不中,立即反手抓住衣襟,往两边一撕,那条雪白的丝袍应手裂开,露出她雪玉般的肉体。“弦!”
月映雪赤裸着两只雪乳昂起上身,厉声喝道。手中两截丝袍卷束成棍,一截弯如长弓,一截直如箭矢,无形的弓弦张开,随即朝子微先元射去。
子微先元放开鹤舞,两手执剑,迎风一斩,丝袍束成的箭矢应手破灭,竟是空有其表的虚招。他剑势未衰,剑锋直刺大祭司高耸的雪乳间。月映雪脸上露出一丝凄楚的笑意,不闪不避,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子微先元惊觉到大祭司的死意,她身中血咒,无力反抗施术的峭魃君虞,竟用这种方法来寻死。
子微先元沉肘变招,凌厉的剑风从大祭司胸前掠过,在她雪滑的乳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室内陡然寂静下来,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杀了我。”月映雪低声道。
子微先元望着大祭司女神般的胴体,长剑凝在半空。
月映雪眼神变得犀利,咬牙道:“你此时不愿杀我,来日你的亲朋好友,必定一一死在我的手中。”
“好一个烈女!”峭魃君虞抬脚踩住大祭司的腰肢,迫使她俯下身,两乳紧贴着地面,斥笑道:“你若真的想死,早就死了,又何必活到今日?到了这时还故作姿态——”子微先元面沉如水,忽然舌绽春雷,暴喝道:“刺客在此!来人啊!”
声音在王宫内滚滚传开,响应他的却只有寂静。峭魃君虞嘲讽道:“公子不必白费力气了。若宫里还有卫士,早就该出来了。”
子微先元面色不变,一颗心却直沉下去。祭礼期间夷南王宫一直戒备森严,此处虽然僻居王宫一隅,但方纔爰居带火高飞,就是王宫另一端也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无人察觉?
子微先元不再犹豫,挽起惊魂未定的鹤舞弹身疾退。如果找不出原因所在,夷南这一仗他又是一败涂地了。
专鱼嘶声道:“主人,我去杀他!”
“不必。他是去寻银翼侯。待他返回,此间大局已定。”峭魃君虞回头看着地上的月映雪,乌黑的瞳孔透出莫明的光芒。
“叮……”殿外传来玉磬的轻响。接着神殿大门缓缓推开。两列侍女鱼贯进入殿内,然后是戴着珠玉王冠的辰瑶女王。此时已然入夜,数十人的祭礼队伍只有芹蝉举了一支蜡烛,其余的女王、侍女,都隐没在黑暗中。即使光线黯淡,她们依然步履轻盈,就像在白昼一样从容。
“陛下,请这边走。”芹蝉恭敬地说道。
女王伸手扶住芹蝉递来的手腕,缓步朝大殿中央走去,两只名侍女捧着锦匣跟在后面。微弱的烛光在地毯上移动着,不时映出一道阴暗的墨痕。任何一个人稍一留意,就会发现那些墨痕纵横交错,蛛网般结成一座笼罩整座神殿的法阵。
但丧失了视力的女王却浑然不觉,被她信任的女官一步步引向法阵的中央。
那里绘着一只三眼凶禽,一旦有人踏入凶禽的范围,法阵就会启动,没有人能够从中脱身。
女王娇弱的纤手扶在芹蝉腕上,持续两个月的祭礼耗费了她大量精力,隐在珠帘后的玉脸流露出疲倦的神色,但还是勉力而为,行使自己的职责。
墨痕勾勒出的三只空白禽眼出现在烛光边缘,以芹蝉的镇定,心头也不禁剧跳数下。当辰瑶踏上禽眼的那一刻,夷南最后一位女王的权力就将宣告结束,由她取而代之。象征天命与王位的玉牒金杖,都将属于她所有。此时,距离她毕生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女王忽然停下脚步。芹蝉心头一震,连忙道:“陛下,还没到呢。”
辰瑶女王微笑道:“你手上出汗了呢。”
芹蝉颈后掠过一阵寒意,她恭谨地弯下腰,“奴婢失礼了。请陛下移步。”
“不必了。”辰瑶女王嫣然一笑,“你心跳有几下很快,想必是已经到了。”
芹蝉面色因恐惧而变得灰白,“陛下,奴婢不知道……”
“你自然是知道的。”女王打断她,“芹蝉,先王留下你的眼目,原本是供我所用。你怎敢背叛于我?”
女王的声音很淡,听在芹蝉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回手往怀中探去,却发现女王那只看似纤弱的玉手搭在她腕上,她使尽力气竟无法挣脱。
芹蝉骇然举目,正迎上辰瑶女王那双没有视觉,却亮如寒星的眼睛。
“知道今日的祭礼是什么吗?”
侍女打开盒盖,锦匣内赫然是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女王似乎能看到芹蝉因震惊而失色的面孔,讥讽道:“这两位将军都是你入幕之宾,难道不认识了么?
你勾结这两名畜牲,将宫内卫士一并调离,就该想到此刻了吧。”
辰瑶女王扬声道:“王城左右宫卫将军勾结外敌,意图谋逆,传我诏令,各夷其三族,族中无分男女一律弃市!”
芹蝉面白如纸,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隐密,没想到却连一个瞎子也瞒不过。“先王曾道,芹蝉为人缄默,可付以机密。事已至此你还缄口不语……你既然不说,本王就替你说了吧。背主求荣者,”辰瑶女王红唇冷冷挑起,“死!”
腕上一阵剧痛,芹蝉身不由己地踉跄退去,一跤跌坐在法阵中央凶恶的禽眼上。
芹蝉手中的灯烛彷佛被狂风吹起,整支烛火全部燃烧起来,光明大作。她手中的玉磬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向内碎裂。冥冥中传来凶禽凄厉的鸣叫,一道黑色的火焰在圆圈内猛然升起,将芹蝉裹在其中。她周身衣物尽化,赤裸的身体被无数黑色的火苗烧炙着,痛苦地蜷缩起来。
芹蝉凄厉的哀叫响彻大殿,侍女们虽然目不见物,却都露出惊惧的神色。
辰瑶女王沉静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若非本王看穿你的卑劣,此时哀叫的就该是我了。”说着她扬起螓首,“枭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会?”
巫羽黑色的羽衣敛起,彷佛一滴水贴着金镶玉嵌的神柱滑下。
“陛下好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就清理了身边的叛逆。
”
记住地阯發布頁辰瑶女王侧耳倾听,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双手交握挽在胸前,长长的衣袖紧并着一直垂到膝下,就像在朝会上一样端庄高贵,从容道:“还要多谢阁下设好陷阱,才能轻易除去这贱婢。”
巫羽讶道:“原来你真看不到?”这一声才是她真实的声音。
辰瑶女王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巫羽见过陛下。”
“翼道十巫的巫羽?听说你叛出翼道,怎么会投入峭魃君虞座下?”接着她恍然道:“难怪翼道不肯赴会。想必是在商议对策了。”
巫羽沉默片刻,说道:“只从我身份就推论出这么多,看来真是小看你了。”
辰瑶女王莞尔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呢?”
“听说陛下美色如花,却双目失明,我原以为陛下不过徒有其表,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而已。”
“那么你错了。”辰瑶女王说着露出向往的神色,低语道:“我真想见见你呢。都说你长得很美……可惜我只能用手指去看了。”
巫羽道:“待陛下交出玉牒金杖,委身我王,充为侍姬,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岂不容易?”
辰瑶女王笑道:“真是好主意。待我擒下你也是一样。”
巫羽曼声道:“可惜陛下目不视物,看不到脚下的法阵遍及大殿,此时阵势已成,陛下领着一群盲女,又能走到何处呢?”
“是吗?”
大殿四周的楹门无风自开,只见外面蹲伏着成排的甲士,他们单膝跪地,一手执矛,一手持盾,列成战阵,夜色下枪旗如林,沉默无声,犹如一群黑色的雕像。
22辰瑶女王扬手道:“此间甲士千二百人,素习夜战,每一个都可以遮目杀敌。
原本为枭王所设,虽然枭王未至,但能擒下昔日十羽殿守护者,本王也可满意。”
“轰”的一声,千余名甲士同时站起,却只发出一声响动。这些甲士是夷南军中精锐,身经百战,未曾出手就流露出逼人的杀气。
巫羽面沉如水,双袖一招,法阵中燃烧的黑火猛然腾起,烈焰中展开一双黑色的羽翼。被毒焰炼化过的芹蝉已经彻底改变,她身体还保持着女子的轮廓,双臂却化成羽翼,嘴部变成鸟状的尖喙,衬着她的脸颊,说不出的怪异。她通体漆黑,肌肤如同铁石,双目紧闭,额头正中开出一只竖目,就像传说中的鬼物人形鸟。
巫羽手一指,化为鸟形的芹蝉艰难地展开双翅。黑翼过处,殿内金银嵌玉华丽无匹的神柱彷佛被蒙上一层灰色,光泽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殿内纵横交错的墨痕变得扭曲,犹如一张黑色的罗网缓缓张开。
忽然间,一条墨痕从地毯上脱出,像一条长虫昂起身来。它没有头也没有尾,虫躯扭动着卷住一名侍女的腰肢。
殿外的甲士张开长弓,数枝箭矢同时射出。劲箭落处,粗大的虫躯溅出几团乌黑的黏液,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那名侍女目不视物,挣扎着惊恐地叫出声来。
辰瑶女王挑起眉头,外面一名军官道:“大王有令!出声者,斩!”
利箭如蝗飞出大殿,将那名侍女当场射杀。
巫羽赞道:“陛下杀伐决断,果然有大武先王之风。”
辰瑶女王道:“我目不视物,大敌当前,出声乱我心耳者自然当斩。”
巫羽笑道:“那大王听到什么了吗?”
越来越多的墨痕化为虫躯,就像一盘黑色而硕大的蚯蚓,在大殿内翻滚扭曲。
外面的甲士们没有得到女王的命令,不敢进入这座供奉着历代先王神主的大殿,只能瞄准殿内的巫羽,引弓待发。
那些虫躯无头无尾,扭动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空气的流动也被凝滞,就像一丛没有形体的幻影。虫躯越来越多,延伸到大殿边缘的墨痕渐渐显露形体,最后昂起一条虫首。
那条虫首与其说是头部,不如说是一团软肉,它张开首部细小的嘴,猛然卷身扑向那名被射杀的侍女,贪婪地吞食着她的血肉。
吞食了侍女的血肉之后,妖虫的躯体变得更为粗大,裸露的皮肤透出妖异的黑色,表面彷佛有火苗流动。它卷身又缠住一名侍女,弓起黑色的躯体,钻进少女的腿缝中。布帛撕裂声不断响起,那名侍女咬着唇一言不发,右手拿出一柄玉匕,摸索着用力刺进虫体。虫躯裂开了一个创口,转眼就又合拢,将侍女的手掌裹在其中。
妖虫撕下少女大片大片的衣衫,蠕动着拱入她腿间。少女白嫩的雪臀被顶得翘起,在空中痛楚的挣扎着,臀间忽然溅出一片殷红的鲜血。
辰瑶女王神色如常,似乎对自己侍女的遭遇毫无所觉。在她面前,被黑火烧炼的芹蝉渐渐成形,坚如铁石的肌肤慢慢退去黑色。她额头紧闭的竖目突然睁开,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然后展开双翅,尖如弯钩的长喙疾啄女王的玉颈。殿外的甲士急忙张弓,却比她晚了一步。
眼看女王就要血溅当场,芹蝉的钩喙忽然停住,接着发出一声凄痛已极的尖啼。
辰瑶女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色的令牌,弯如蛇尾的杖尖穿过芹蝉的左翼,将她牢牢钉在地上。杖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甲,杖端的蛇首低垂下来,掩住女王莹白的纤手。
女王失明的美目转到巫羽身上,“我若踏入阵中,也会变成她现在的样子吧。”
巫羽道:“这焚翼之阵是用三只鬼蛹结为法阵,阵中暗藏太阴之火,一旦踏入阵心,就会被炼成邪乌。”
“芹蝉变成了邪乌?”辰瑶女王道:“本王只听说过这种人形怪鸟,那三只鬼蛹是她的食物吧。”
“大王错矣。这鬼蛹是以邪乌为食。”
芹蝉乌黑的血迹溅在地上,女王脚下的墨痕忽然腾起,缠向她镶有翠玉的丝履。巫羽手一展,一条长达数丈的鬼蛹挺身伸到殿顶,然后像一条鞭子般猛抽下来。
辰瑶女王柔云般升起,在空中娇叱一声,金杖不失毫厘地刺进虫口,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一直沉默无声的侍女闻声飞起,十余柄玉匕同时刺向那条鬼蛹。
白色的玉匕彷佛刺入污泥,一连十余击,那条粗长的鬼蛹顿时被拦腰切断,软韧的虫体垂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巫羽脸色骤变,辰瑶女王能击杀阵中鬼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侍女与她心意相通,就像她手臂的延长,指挥如意。
她原本与芹蝉相约,利用祭礼的机会一举制服辰瑶女王,攻灭夷南。没想到这个瞎眼的女王如此精明,不但识破芹蝉的计谋,还将计就计设下陷阱。
萌生退意的巫羽长袖一卷,抬掌按在芹蝉的背上。芹蝉双臂化为鸟翼,翼尖却还是手掌的形状,她“嘎”的一声厉叫,朝女王扑去。与此同时,几乎占据整个大殿的虫躯也滚动起来,攻向女王身边的侍女。
“想走么?”辰瑶女王冷喝道。
千余枝利箭应声飞出,直取殿中的巫羽。巫羽青铜面具下姣美的红唇急速念动咒语,那些箭矢飞到她身旁尺许就像射到一层无形的护罩,纷纷弹落。巫羽硬生生挡住这过千劲箭,也绝不好受,她面寒如冰,屈指弹出一点黑火,飞身掠出大殿。
芹蝉尖利的啼叫声掩盖了巫羽的动作,辰瑶女王手中金杖一展,扑灭她翼上燃烧的黑火,旁边两名侍女同时出手,玉匕直刺芹蝉肋下。
记住地阯發布頁芹蝉被太阴之火炼烧过的身体坚如铁石,反将两名侍女玉制的匕首震碎,但被女王金杖一击,她刚成形的邪翼几乎折断。芹蝉额上的竖目怨毒地盯着辰瑶女王,彷佛要滴下血来。
巫羽方才置身殿内,周围的甲士还有顾忌,此时她飞出大殿,甲士们立即全力出手,不等她落上殿顶,利箭便呼啸而至。箭矢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巫羽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发出撞击声,那件黑色的羽衣却像影子般冉冉消失了。
“大王!”外面的甲士齐声喝道。
巫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辰瑶女王身后,手中的弯匕毒蛇般刺向女王颈侧。
即使在翼道诸位大巫中,巫羽的幻术也堪称出类拔萃。她引开夷南武士的利箭,再用一点黑火掩住自己的真身,掩到女王身后,即使周围有过千双眼睛,也没有一个人能看出破绽。
但她忽略了一点。
辰瑶女王轻盈地折过身子,丝毫不受她幻术迷惑地一杖击出,正中巫羽手腕。
巫羽弯匕仍握在手中,手臂却微微颤抖,旁边十余名侍女合拢过来,将她围在中间,大殿内纵横交错的鬼蛹伤痕累累,地上洒满黏稠的虫血。
“你忘了,我是看不到的。”辰瑶女王柔声道:“那些惑人眼目的幻术就不必再使了。”
巫羽脸上的青铜面具看不出丝毫忧惧,说道:“今日见识了女王的手段。但陛下也未必能占尽上风。”
说着她双足一顿,大殿坚实的地面轰然裂开,现出一个大洞,巫羽纵身而入,随即消失无踪。
谁也没有想到大殿下别有洞穴,殿外空有千余甲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巫羽遁走。
辰瑶女王厉声道:“芹蝉!”
芹蝉翅翼纷乱,她几次想冲出大殿,都被甲士的劲箭逼退,饶是她身如铁石,也不免负伤多处。
“你既然连历代先王埋骨之所都泄露出来,那么就去陪伴先王好了。”女王声音平静,却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们地下寂寞,绝不介意你这妖畜!”
芹蝉尖啼一声,额上的竖目终于滴下鲜血。
银翼侯连夜调集军队,包围了王宫,然后亲自带领卫士入见女王。得知外敌已去,内奸被擒,女王安然无恙,银翼侯才放下心来。接到消息,他重新布置了王宫的守卫,派出千余弓手将凤清菊居住的别院重重围住。
“峭魃君虞当然不会蠢到等人来抓,但谨慎些总是好的。”银翼侯又道:“可他为何在此出现?难道是因为凤仙子?”
子微先元似乎有些心神不属,“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来时并未见到仙子。”
依照诺言,他没有透露碧月池的大祭司曾在此居留的消息。
厅内散落着几根火红的羽毛,窗户留下了焚烧的痕迹。楼上房间里还保留着剧斗过的痕迹,纱帐垂下半边,上面印着一个殷红的掌印。
子微先元刚要开口,却怔住了。窗前映出一个女子美好的身影,她青丝如黛,白衣胜雪,手中挽着一支玉箫,正是采药归来的凤清菊。
“原来是仙子!”银翼侯显然心情大佳,开怀道:“老夫只怕仙子撞上那个吃人的魔王,能无恙归来最好不过!”
凤清菊道:“多谢君侯挂怀。”
银翼侯又询问几句,这才离开去巡视城内的防卫。两人沉默片刻,凤清菊轻叹道:“终于还是未能瞒过峭魃君虞。”
子微先元道:“是我迟来一步。”
“大祭司血咒未解,早晚都无法避免。”凤清菊道:“我原以为大祭司留在宫城能避开枭王的耳目,没想到还是被他觉察到了。”
“我不明白。”子微先元道:“峭魃君虞既然来到王城,为何偷袭女王时没有出手?如果加上他与大祭司,定然胜算大增。”
他不知道峭魃君虞与巫羽彼此心有忌惮,极少一同行事。
凤清菊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峭魃君虞会怎么做。也许他事先已经知道计谋败露,也许他还留有后着。”
“我与他交过几次手,以他的行事来看,未达目的绝不肯善罢干休。”
凤清菊思索片刻,忽然道:“公子可有兴夜游夷南?”
子微先元一怔,然后笑道:“自当从命。”
夷南城有三分之一都建在水上,长堤两侧停靠着无数船只,风起时随波摇曳,彷佛一首无声的乐曲。
“听说仙子去山中采药,可采到了么?”
凤清菊讶道:“你居然能懂得禽语?”
子微先元谦虚地说道:“小时学过一些。”
凤清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与鹤舞不同,她知道这种天赋是学不来的。
她不再追问,说道:“药还差了几味,只怕夷南未必有。早知噬魂血咒存世,离宫时我就带了来。”
这回轮到子微先元惊讶了,“仙子能解此咒?”
凤清菊道:“想要彻底解除血咒,只有杀死施术者一途。这种药只是能掩盖大祭司的气息,避免被人察觉。”
“仙子与大祭司相熟么?”
“素不相识。”她自然知道子微先元想问什么,独闯枭军,救出大祭司,绝不是偶然为之。“我这次来,只是想向她打听一个人。”
“谁?”
凤清菊一笑,没有说话。
子微先元歉然道:“在下冒昧了。”
“我娘。”
隔了一会儿,凤清菊轻声道:“我自小被送到玄峰,从未见过我娘。这次离宫,师父说月祭司可能会知道我娘的下落。没想到我还在途中,碧月池就被枭军毁了。”
子微先元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她毫不隐瞒地说出隐私,让他惊讶之余还有些欣喜,连忙道:“我也没有见过我娘。我没有你那么好运气被送到源下宫,小时候我跟父亲四处流浪,后来才拜入云池门下。有时候我做梦,会梦到一个盘着高髻,像神仙一样的女人,我想,那就是我娘了。”
凤清菊道:“我也梦见过。不过我不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发上一根碧绿的簪子,簪上悬着一只小小的玉鸟,在眼前一晃一晃。还有她身上的香味,甜甜的,像茉莉花。”
“啊,我梦里从来都没有味道,也没有颜色。”子微先元感觉很吃亏,“就像水墨一样,只有黑白的。”
“那你还有爹爹啊,我连爹爹也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子微先元道:“我爹爹已经去世了。”
“啊,对不起。”
“没关系。”子微先元洒然道:“我爹爹的墓在东方大海的边上,每年秋天,墨宗主都会带我去看他。小时候我问我娘是谁,我爹爹总说长大了就告诉我。
我现在长大了,他却没办法告诉我了。”
子微先元耸了耸肩,说道:“学会卜筮之后,我曾经卜过一卦。可惜你知道,卜不自占,为自己占卜总是不准的。”
“你会卜筮?”
子微先元挑起眉锋,“要试试吗?”
子微先元随意采了把草,抖去叶片,正是五十之数。他让凤清菊抽去一根,将剩下四十九支撒在地上,然后根据纵横交错的草枝画出卦象。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好么?”凤清菊担心地问。
“卦象是山,你母亲这时是在山中的庭院里。但你会在一座桥上看到她。然后又过了很久,才会相会。”
凤清菊思索着他的预言,过了会儿笑道:“希望你不是故意安慰我的。”
“准不准日后自见分晓。”子微先元一笑抹去了卦象。他没有撒谎,只是漏说了最后一爻。那一爻是屯卦上六,卦辞是: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两人御风而行,已经到了长堤尽头。眼前是浩无边际的瑶湖,岸上渔船的灯火零星闪亮,夜已经深了。子微先元道:“仙子可是要夜游瑶湖么?”
凤清菊一笑,道:“正有此意。”
子微先元道:“仙子怎么知道峭魃君虞是在湖中?”
“夷南城戒备森严,枭王就此离开也就罢了。如果他仍有所图,哪里能比瑶湖更容易藏身呢?”
子微先元道:“瑶湖这么大,中间没有落脚处,我去借一条船来。”
他到岸边与一个未睡的渔夫交谈片刻,借了条舢板。两人同乘一舟,子微先元操起船桨,小舟箭矢般驶入碧湖。夜风满袖,凤清菊立在船头,白衣飘舞犹如天际的仙子。
月过中天,此时已是子时。一个月前,峭魃君虞的使者来到夷南,要求辰瑶女王在这一天交上金杖玉牒,臣服在枭王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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