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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府章邯的刑徒武装[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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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骊山北麓的寒风,裹挟着石粉和绝望,抽打在五千张枯槁的脸上。
     > 青铜脚钳砸落在冻土上的闷响,如同丧钟,一声声叩在帝国腐朽的根基上。
     > 章邯玄甲的身影立在将台,声音比骊山的石头更冷:“拿起兵器,你们是鬼;放下兵器,你们是灰。”
     
     骊山北麓,阿房宫与始皇帝陵的庞大工地上,朔风如同暴怒的巨兽,在连绵起伏的黄土塬和裸露的山岩间疯狂咆哮、冲撞。寒风卷起漫天灰黄色的石粉、沙尘,抽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割得生疼。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刺鼻的石灰味、汗水的酸馊味、牲畜的粪便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绝望的死亡气息。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着,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将这片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生机的土地彻底埋葬。
     巨大的采石场上,原本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和开凿声消失了。只有风声的呜咽,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五千名刑徒,如同五千尊被遗弃的、沾满泥垢的石俑,僵硬地站在开阔的、被踩踏得如同铁板般的冻土空地上。他们大多只穿着单薄的、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赭色囚衣,破洞处露出青紫的皮肉。刺骨的寒风毫无阻隔地穿透衣料,带走仅存的热量,冻得他们牙齿咯咯打颤,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着。每个人的脚踝上,都铐着沉重的青铜脚钳,那暗沉的颜色在灰黄的土地上格外刺眼。脚钳内圈早已磨得光滑,边缘却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和皮屑,那是长期摩擦、溃烂又结痂的痕迹。沉重的铁链拖在冻土上,沾满了泥土和污雪。
     他们低垂着头,蓬乱如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布满深深的血口子。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永远擦不掉的灰尘。长期的饥饿、繁重到令人崩溃的劳役、监工无情的鞭打,早已榨干了他们的血肉和灵魂。他们不再是人,只是会呼吸、会流汗、会流血的工具,是帝国这架庞大机器上最微不足道、也最易磨损的零件。
     空地四周,是身着皮甲、手持青铜长剑和浸水皮鞭的执法卒。他们眼神凶狠,如同看守屠宰场牲畜的屠夫,警惕地扫视着这群沉默的“工具”,皮鞭的梢头在寒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更远处,是连绵的、尚未完工的阿房宫那巨大而狰狞的夯土台基,如同巨兽的骸骨,在漫天风沙中若隐若现,无声地诉说着帝国的野心与民夫的枯骨。
     死寂。只有风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突然,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了这片死寂。数骑快马分开弥漫的风沙,出现在空地边缘。当先一骑,通体乌黑,神骏非凡,马背上端坐一人,身披一领半旧的玄色铁札甲,甲叶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布满了刀剑劈砍的划痕和洗刷不尽的暗褐色血垢。头盔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颧骨高耸,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正是少府章邯!他身后跟着数名同样甲胄森严的亲卫,眼神锐利如鹰。
     章邯勒住马缰,乌骓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前蹄不安地刨着冻土。他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眸子,缓缓扫过空地上这五千具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刑徒。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如同铁匠在打量一堆需要回炉重炼的废铁。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连那些凶狠的执法卒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屏住了呼吸。
     “卸钳!”章邯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落在冻土之上。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执法卒间引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个执法卒头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声音带着迟疑:“少府大人…这些贱奴…都是重罪之身…脚钳乃律法所锢,贸然卸去,恐…恐生变乱啊!”
     章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瞬间钉在那个头目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他身后的亲卫统领猛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青铜长剑,剑锋直指那头目,眼神冷冽如冰。
     刀疤头目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再不敢多言,猛地转身,对着手下执法卒发出一声变调的嘶吼:“还愣着干什么?!卸!给老子卸!快!”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的青铜脚钳被执法卒粗暴地用特制的铁锤和凿子砸开锁扣,从刑徒们枯瘦如柴的脚踝上剥落下来,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响声。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一声声沉重的丧钟,敲打在每一个刑徒麻木的心上,也敲打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
     脚钳离体的瞬间,许多刑徒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某种早已习惯的沉重枷锁,竟有些不适应。裸露出的脚踝处,皮肤溃烂红肿,深可见骨的勒痕如同丑陋的烙印,记录着经年累月的苦难。一股混杂着血腥、脓水和汗臭的恶臭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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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去脚钳,并未带来任何轻松。相反,一种更深的不安和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五千刑徒。他们茫然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卸了脚钳,然后呢?是更残酷的刑罚?还是被驱赶到新的、更可怕的地狱?
     章邯翻身下马,玄铁战靴踩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一步步走向空地中央临时搭建的一个简陋木台。木台只有几尺高,却足以让他俯视这片由绝望和麻木构成的灰色海洋。
     他站定,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台下。五千双空洞、麻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的眼睛,如同五千口枯井,倒映着他玄甲森冷的身影。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虚假的承诺。章邯开口,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寒风中摩擦,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刑徒的耳中:
     “你们,是骊山的土,是阿房的灰。”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铁钎,凿开麻木的外壳。
     “你们的命,比骊山脚下的野狗更贱。” 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砸在脸上。
     “你们的名字,刻在廷尉府的罪牍上,埋在长城下的死人坑里。” 他顿了顿,让这绝望的字眼在寒风中凝结。
     “关东的贼寇,来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淬火的刀锋,猛地指向东方!那里,是函谷关的方向!
     “他们举着‘伐无道的旗,喊着‘诛暴秦的号!”
     “他们要杀进关中!杀进咸阳!”
     章邯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刑徒们死水般的心湖里炸开:
     “关破,城陷!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骊山脚下,阿房工地,你们的尸骨,会被他们像柴禾一样堆起来焚烧!你们的妻儿老小(如果你们还有的话),会被他们像猪羊一样拖走,凌辱,宰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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