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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泽乡暴雨折断的戍旗[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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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戍旗在狂风中如垂死巨鸟般挣扎,终于“咔嚓”一声脆响,苦竹旗杆拦腰折断。
     > 陈胜猛地抽出腰间青铜剑,剑锋直指暴雨倾盆的苍穹,九百道嘶吼汇聚成撕裂时代的惊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千里外咸阳宫,兰膏明烛映照着胡亥醉眼迷离的脸,他推开怀中楚女,指着鹿血染红的丹书大笑:“朕即天命!”
     
     大泽乡的雨,已不再是雨,而是苍穹倾覆,天河倒灌。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在头顶,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污水的裹尸布,将这片泥泞死寂的洼地彻底包裹。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成片成片地砸下,带着千钧之力,将本就稀烂的泥沼砸出无数浑浊的水坑,旋即又被新的雨瀑填满、搅浑。水汽弥漫,浓重得化不开,吸入肺里带着一股土腥和腐草混合的窒息感,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视线所及,一片灰蒙蒙的水幕,天地万物都只剩下模糊、扭曲的轮廓。临时搭建的窝棚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茅草顶被掀开一个个窟窿,冰冷的水流如同瀑布般浇灌而下,地面早已成了浅塘,浑浊的泥水没过了脚踝,寒气顺着腿骨直往上钻。
     九百闾左戍卒,如同九百具浸泡在泥水中的行尸走肉。他们蜷缩在漏雨的窝棚角落,或者干脆暴露在瓢泼大雨之中,眼神空洞,脸上只剩下被绝望反复冲刷后的麻木。湿透的褐衣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冻得嘴唇青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失期的恐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越收越紧。“失期,法皆斩!”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们早已冻僵的神经。没有希望,没有生路,只有这无边无际、仿佛永无休止的暴雨,和那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屠刀。压抑的呜咽、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混杂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更添几分死寂的凄凉。
     营地中央,象征大秦律法与威严的戍旗,在狂风暴雨中剧烈地摇摆、挣扎。那面原本还算规整的黑色麻布旗帜,此刻被雨水浸透,沉重地垂落下来,又被狂风猛地掀起,发出“呼啦啦”的、如同垂死巨鸟扑扇翅膀般的悲鸣。支撑它的旗杆,是一根丈余长、手腕粗细的苦竹,此刻在狂风的肆虐下,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雨水顺着竹竿流淌,浸透了根部夯入泥地的部分,那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早已松软如粥。每一次狂风更猛烈地抽打,那旗杆就痛苦地呻吟着,弯曲得更深,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脊梁。
     陈胜站在离旗杆不远的一处稍高土坡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精悍的身躯。他身上的破旧褐衣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蜷缩,反而挺立如标枪,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重重雨幕,死死盯着那面在风雨中痛苦挣扎的戍旗。那旗杆每一次剧烈的弯曲和呻吟,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紧绷的心弦上。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积蓄到了临界点、即将喷薄而出的狂暴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营地。九百张脸孔,在雨水的冲刷下苍白如鬼,写满了绝望的灰败。有人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折断方向旗杆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更有人眼中只剩下野兽般的凶光,那是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时才会有的、不顾一切同归于尽的疯狂。绝望像瘟疫,在冰冷的雨水中蔓延、发酵,只差最后一丝火星,就要引爆这堆积如山的干柴。
     “阿胜!”吴广魁梧的身影分开雨幕,大步走到陈胜身边,雨水顺着他方正的脸颊和虬结的臂膀流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楚地口音和难以抑制的焦灼:“不能再等了!弟兄们…弟兄们快撑不住了!这旗…这旗眼看就要撑不住!旗倒…人亡!这是凶兆啊!”他指着那在狂风中发出刺耳呻吟、弯折得如同满弓的旗杆,声音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陈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吴广焦急的脸上移开,再次投向那面挣扎的戍旗。雨水顺着他粗硬的短发流下,淌过深刻的眉骨和高耸的颧骨,在下颌处汇成水线滴落。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里面燃烧的不再仅仅是决绝,更添了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命运的冷酷光芒。鱼腹丹书带来的狂热还未退去,“陈胜王”三个血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九百戍卒的灵魂深处。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道神启,一道撕裂这绝望黑暗的闪电!他需要一个更震撼、更直接的信号,来彻底点燃这堆干柴,将这神启转化为无可阻挡的燎原之火!
     他猛地踏前一步,泥水飞溅。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盖过了哗哗的雨声和旗杆的呻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戍卒耳中:“撑不住?那就让它倒!”他抬起手,食指如戟,直指那面在风雨中苦苦支撑的黑色戍旗,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看见了吗?这旗!这大秦的旗!它撑不起这倾天的雨!它扛不住这狂暴的风!它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能护佑我等?!” 他的话语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众人心中对那面旗帜最后一丝虚幻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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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一阵骚动,无数双眼睛从麻木中惊醒,带着惊疑、震撼和一种莫名的激动,死死盯住那面象征着秦帝国无上权威、此刻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旗帜。陈胜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懑和质疑。
     “我们是谁?”陈胜的声音如同战鼓,在风雨中擂响,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抬起的、神情各异的脸,“我们是闾左黔首!是戍边的卒子!是这烂泥里的蝼蚁!可那些高踞咸阳宫殿、锦衣玉食的王侯将相们,他们是谁?!他们生来就该骑在我们头上吗?他们生来就该决定我们的生死吗?!” 他猛地停顿,胸膛剧烈起伏,酝酿着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句。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如同天地间最残酷的判决,骤然压过了所有的风雨喧嚣!
     那根承受了狂风暴雨无数次摧残、早已不堪重负的苦竹旗杆,终于走到了它的极限!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它那弯折到极致的腰身处,猛地爆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紧接着,在一声绝望的呻吟中,旗杆从中轰然折断!
     上半截旗杆连同那面沉重湿透的黑色戍旗,如同被斩断头颅的黑龙,失去了所有支撑,颓然地从半空中栽落下来!“噗”的一声闷响,沉重地砸在营地中央深可及膝的泥水之中!黑色的旗帜瞬间被浑浊的泥浆吞没、玷污,只剩下一角残破的旗面,在泥水里无力地漂浮、沉沦,像一块肮脏的裹尸布。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九百双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在那半截栽倒在泥水中的断旗残杆,以及那面被污泥彻底玷污、象征着秦帝国律法与威严的黑色旗帜上。粗重的呼吸声仿佛都停止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旗…倒了!
     大秦的戍旗…倒了!在狂风暴雨中,在他们九百个走投无路、即将被处决的戍卒面前,如同朽木般折断了!这景象带来的冲击,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更猛烈,更震撼灵魂!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彻底解脱、以及被神迹(鱼腹丹书)和现实(断旗)双重确认的、名为“天命已移”的狂潮,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畏惧”的堤坝!
     陈胜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光芒!就在这死寂的顶点,就在所有人被断旗景象震慑得魂飞魄散之际,他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喷发!
     “呛啷——!”
     腰间那柄磨得雪亮、饮过鱼血的青铜短剑,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悍然抽出!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雨幕中划过一道凄厉刺目的寒光!剑尖直指苍穹,直指那依旧在倾泻着无边暴雨的铅灰色天幕!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八个字,如同九霄惊雷,带着积压了无数个世代的愤怒、不甘与狂野的渴望,带着鱼腹丹书的神启与断旗天兆的印证,带着九百条濒死生命最后爆发的全部力量,狠狠劈开了震耳欲聋的雨声,撕裂了沉闷窒息的绝望,响彻在暴雨滂沱的大泽乡上空!
     “啊——!!!” 吴广第一个响应!这个魁梧的楚地汉子,双目瞬间赤红如血,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猛兽!他爆发出震天的咆哮,猛地拔出自己的青铜短剑,狠狠劈向身边一截被风雨折断的枯木!木屑纷飞!“跟他们拼了!杀!”
     “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啊!!!” “反了!反了这狗日的暴秦!!!”……
     九百道被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如同被点燃的九百座火山,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足以令山河变色、鬼神惊泣的狂暴声浪!这声浪比狂风更猛烈,比暴雨更滂沱!它冲散了冰冷的雨水,冲垮了绝望的泥沼,直冲云霄!麻木的脸孔瞬间因极致的愤怒和狂喜而扭曲涨红,空洞的眼神被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彻底点燃!求生的本能、复仇的欲望、以及对那虚无缥缈却已被“神迹”和“天兆”双重确认的“天命”的狂热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所有人!
     没有武器?那就斩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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