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六月初三，郓州文庙后堂的天井里，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宗泽攥着陈默的考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34;这39;上田出役三日，下田出役五日39;的分法，竟把七十二候的农时掐得丝毫不差——三月修渠，四月下种，误一天便是一季收成，这等见识，哪像个杂役？34;
张叔夜正对着马五的算筹板反复核验，指尖划过34;余粮四千七百零三石34;的数字，忽然抬头看向吴用：34;吴学究且看，盐丁记账竟能精确到39;零三石39;，连仓耗都算进去了。海州盐场的账册若能如此，何至于年年亏空？34;
吴用捻着胡须笑，手里却翻着赵安的案例断：34;赵安画的田埂图，比州衙存档的还细。曹州多水患，正需这等能断田产纠纷的——只是比起陈默的39;老农当役头39;，终究少了点通盘考量。34;
闻焕章捧着汇总名册，在旁补充：34;陈默卷里提的39;借富户农具免役期39;，济州大户已有人来问，说愿出二十把锸助修渠；马五算赈粮时，还标注了39;粟米耐存，可留作备荒39;，心思比账房还细。34;
王伦坐在主位，看着四人传阅考卷的样子，忽然想起穿来前读的《宋史》——宗泽守开封时34;治兵严整，抚民如子34;，张叔夜平宋江时34;善用乡勇，知地利34;，此刻这两位名臣对着寒门考卷的专注，倒比史书里的记载更鲜活。他轻叩茶盏：34;诸位觉得，榜首该属谁？34;
34;陈默。34;宗泽率先开口，声音斩钉截铁，34;治县策字字着土，修渠不忘农时，这是根；马五算术精，却少了点通盘调度，当居次。34;张叔夜点头附和：34;陈默知39;为何做39;，马五知39;如何算39;，县令需先明39;为何39;，再精39;如何39;。34;
吴用在名册上圈出五十个名字：34;八州共辖三十七县，取五十人正好，每县一正二辅。济州、郓州为核心，各取八人；青州、曹州多田，各取七人；海州涉盐务，取五人；单州、濮州临黄河，取四人；沂州多山地，取三人——这般分配，兼顾实务。34;
王伦接过名册，在陈默名下注34;郓州附郭县丞34;，马五名下注34;海州盐场司主簿34;，又对闻焕章道：34;明日辰时放榜，加印一份39;任职州府39;附后，让他们知去处、明责任。34;
六月初四辰时，文庙前的照壁前人山人海。当小吏用朱砂笔在榜首写下34;陈默34;二字时，青州来的杂役少年腿一软，被旁边的马五扶住。马五盯着自己的名字落在第二，黝黑的脸上淌下汗来，忽然攥紧拳头：34;俺这名字太俗，配不上这官身——俺想改名！34;
周围的考生哄笑起来，却被闻焕章喝止：34;改名是正理。古有39;百里奚39;，今有39;马五39;，名字本无贵贱，但若能表心志，甚好。34;马五想了想，盐场的账册上常写34;方正34;二字，脱口道：34;就叫马正！端正的正！34;王二郎在旁拍手：34;马正，管粮仓准没错！34;
放榜的红纸上，五十个名字按州府分列：济州录了八人，多是精于农桑的；海州五个，三个是盐丁出身；沂州三个，竟有两个是猎户，答34;治县策34;时写34;修山路需依兽径34;，被宗泽亲笔圈注34;知山地特性34;。陈默看着自己的名字旁写着34;郓州34;，忽然想起那三亩中田，田埂上的木牌该换个新的了。
三日后，济州聚义厅里摆开了粗瓷茶碗。王伦看着底下坐得笔直的五十人，陈默穿着新做的青布公服，衣角还沾着点墨痕；马正（他已让孙新在名
第13章 放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