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水河支流上，一艘简陋的木筏悄然前行。阿月倚靠在筏子中央，右肩的伤口已被慕婉儿重新包扎过。她手中握着乌云给的黑石，石面冰凉，内里却隐约有银光流动。
34;再往前就是王庭外围了。34;阿史那·城压低声音，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34;那是南偏门，守将是我旧部。34;
穆之眯起眼睛观察。城墙上火把稀疏，巡逻士兵的步伐松散——这本该是个好兆头，但他心中却升起莫名的不安。
34;太安静了。34;阿月突然开口，说出了穆之的疑虑，34;王庭戒严时期，城防不该如此松懈。34;
小久从行囊中取出一个铜制圆筒——这是穆之设计的34;千里眼34;，两端镶嵌着透明水晶。他调整焦距，突然倒吸一口冷气：34;城门上挂着东西...是，是人头！34;
阿史那·城一把夺过千里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34;是巴图...和我留在王庭的亲信...34;
穆之接过查看。城门上方，七颗头颅被铁钩穿过下颌悬挂着，最中间那颗络腮胡子的头颅双目圆睁，正是从上京城回来问罪的巴图。
34;二哥这是要断我所有退路。34;阿史那·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慕婉儿捂住嘴，强忍呕吐的冲动。阿月却突然伸手按住阿史那·城颤抖的肩膀：34;愤怒会蒙蔽双眼。你父汗的性命，比复仇更重要。34;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阿史那·城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34;你说得对。但南偏门已经不能走了，我们得另想办法。34;
木筏靠岸后，五人躲进河边芦苇丛。穆之展开乌云给的地图，指向一条几乎看不清的细线：34;这条暗渠直通王庭西侧的废弃水门，是当年修建排水系统时留下的。34;
34;我知道那里。34;阿史那·城点头，34;但水门有铁栅栏...34;
阿月从腰间取出阿尔忒弥斯的短剑：34;可以试试这个。34;
借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五人沿着臭气熏天的排水渠潜行。阿月打头阵，短剑在铁栅栏上轻轻一划，手腕粗的铁条竟如豆腐般被切断！
34;这...34;小久瞪大眼睛，34;这是什么神兵利器？34;
34;西域寒铁所铸。34;阿月轻抚剑身，34;师父说，这把剑曾斩断过天山雪蟒的鳞甲。34;
穿过水门，众人进入一个潮湿的地下通道。墙壁上的苔藓发出微弱荧光，勉强照亮前路。阿史那·城在前引路，穿过错综复杂的岔道后，停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
34;这里是王宫旧酒窖，已经废弃多年。34;他小心推开门，34;从这上去，可以直达父汗的寝宫后殿。34;
酒窖里堆满积灰的木桶，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葡萄酒的酸味。众人刚踏入不久，慕婉儿突然拉住穆之：34;等等！地上有脚印——新鲜的！34;
阿月立刻示意众人隐蔽。不多时，轻微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伴随着两个人的低声交谈：
34;...大汗撑不过今晚了...34;
34;...二王子已经准备好继位诏书...34;
34;...那永宁公主怎么办？34;
34;...当然是要39;好好招待39;大雍来的贵客...34;
34;...你说那大王子妃（西夏公主）和二王子有染是真的吗...34;
34;...应该是真的把，大王现在都被囚禁了...34;
脚步声渐远。阿史那·城眼中怒火燃烧：34;畜生！父汗还活着，他们就敢...34;
穆之按住他：34;冷静。我们先去确认大汗情况。34;
穿过酒窖暗门，一条狭窄的旋转石梯通向上面。阿史那·城刚要迈步，阿月突然拦住他：34;有机关。34;
她捡起一块碎木片扔上台阶。刹那间，数十支毒箭从墙壁暗孔射出，钉满了整个阶梯！
34;新装的。34;阿月冷笑，34;你二哥准备得很充分。34;
借助阿月敏锐的观察力，众人有惊无险地通过机关区域。石梯尽头是一幅挂毯，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阿史那·城轻轻拨开挂毯缝隙，顿时红了眼眶——华丽的寝宫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床榻上，身边只有一名年迈侍女照料。老人面色蜡黄，胸口微弱起伏，正是狄戎大汗阿史那·咄吉。
34;父汗！34;阿史那·城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娜依吓得打翻了药碗，待看清来人后，顿时老泪纵横：34;三王子！您终于回来了！大汗他...34;
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34;我的...小城...34;
穆之迅速检查了寝宫各处，确认安全后示意慕婉儿：34;看看大汗的情况。34;
慕婉儿把脉后面色凝重：34;是慢性毒药，至少服用了一年了。现在解毒...恐怕为时已晚。34;
34;不...不重要了...34;大汗艰难地抬手抚摸儿子脸庞，34;听我说...永宁公主...不能...落入你二哥手中...和亲...是假...兵符...在...34;
老人的话突然中断，眼睛直勾勾看向门口。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华服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儿，面容与阿史那·城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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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弟，你回来得正是时候。34;男子微笑着迈入寝宫，身后跟着八名铁甲侍卫，34;父汗刚刚咽气了。34;
阿史那·城如遭雷击，扑到床前——大汗已经停止了呼吸，但双眼仍然圆睁，仿佛有未了的心愿。
34;你...你这个弑父的畜生！34;阿史那·城拔刀指向兄长。
二王子阿史那·晟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卷诏书：34;说话要讲证据。这是父汗的传位诏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王无才无德，勾结西夏图谋不轨，废黜其继承权，三王子无品无行，勾结大雍图谋不轨，废黜其继承权，故而传位于德行兼备的次子阿史那·晟。34;
34;放屁！34;阿史那·城怒吼，34;父汗一年前，就开始中毒，那时我还在大雍，而且大哥也被你囚禁了！34;
阿史那·晟冷笑：34;谁会信呢？34;他转向穆之，34;至于大雍使节...很遗憾地通知你，永宁公主的送亲队伍遭遇马贼，全员遇难。不过放心，我会派人送你们的...遗骸...回大雍。34;
八名铁甲侍卫同时拔刀。阿月挡在穆之身前，短剑出鞘，寒光凛冽：34;你们先走，我断后。34;
34;一个都别想走。34;阿史那·晟拍拍手，更多侍卫从门外涌入，34;特别是你，我亲爱的弟弟。我要用你的人头，祭奠我们39;英年早逝39;的父汗。34;
千钧一发之际，娜依突然打翻烛台。火焰瞬间沿着早已洒好的灯油蔓延，形成一道火墙隔开双方！
34;密道...床下...34;娜依嘶喊着，将一个锦囊塞给阿史那·城，34;大汗留给你的！34;
阿史那·城还想冲向兄长，被穆之和小久强行拖走。阿月殿后，短剑划出数道银光，逼退追兵。众人掀开床榻，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跳入密道前，阿月最后回望了一眼——透过火焰，她看到阿史那·晟脸上狰狞的笑意，让人很是不舒服！
密道潮湿阴冷，众人不敢停留，沿着曲折的路径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亮光——出口竟是一口废弃的水井。
爬出水井，四周是王庭最混乱的西市。阿史那·城瘫坐在地，颤抖着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枚狼头金印，和一张小纸条。
34;是调兵虎符！34;他声音嘶哑，34;父汗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持此符前往北境大营，就能调动十万铁骑！34;
穆之思索片刻：34;大汗临终前说的39;和亲是假39;，还有39;兵符在...39;，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34;
阿史那·城突然想起什么：34;等等！永宁公主！如果和亲是假，那她身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阿史那·晟想要的！34;
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的号角声——这是新汗继位的信号。紧接着，全城各处响起士兵的呼喝声，他们在挨家挨户搜查。
34;必须立刻找到公主。34;阿月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34;她在哪？34;
阿史那·城面色惨白：34;按照礼制，和亲公主应该被安置在...朱雀殿！那是我二哥的寝宫旁边！34;
众人脸色都变了。穆之迅速做出决断：34;阿史那，你和小久立刻出城，前往北境大营调兵。我和阿月、婉儿去救公主。34;
34;不行！34;阿史那·城坚决反对，34;朱雀殿守备森严，你们这是去送死！34;
阿月已经检查好短剑：34;正因为守备森严，才需要出其不意。34;她看向穆之，34;还记得乌云给的黑石吗
第14章 王庭波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