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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残雪初融春意动[1/2页]

金陵烬未央卷 作家小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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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湘馆的残雪在日头下渐渐消融,檐角垂下的冰棱化作细流,一滴一滴砸在阶前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黛玉披着紫鹃新缝的夹袄,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本旧诗卷,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株光秃秃的湘妃竹上。竹枝上还挂着未化的雪,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倒比往日添了几分生气。
     “姑娘,您看这冰棱化得多快。”紫鹃端着刚温好的参须粥进来,见黛玉望着窗外出神,笑着打趣,“昨儿茗烟还说,城外的护城河开了半尺宽的缝,再过几日,怕是就能看见活水了。”
     黛玉收回目光,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也暖了暖:“是吗?倒盼着天快点暖起来。”她舀了一勺粥,慢慢送进嘴里,那淡淡的参香混着米香,比前几日的糙米粥顺口多了。自那日收到宝钗派人送来的消息,说皇上暂停了荣国府的审讯,她夜里睡得安稳了些,咳嗽也轻了,连带着胃口都好了几分。
     紫鹃见她肯进食,眉眼都舒展开了:“可不是嘛。王妈妈今早偷偷送来两只新腌的腊鸭腿,说给姑娘补补身子。我中午给您炖个鸭腿粥,再加点青菜,保管香。”
     黛玉笑着点头,目光又落回诗卷上,却没看进去。她在想宝玉。昨夜墙那边又传来他的梦呓,这次说得清楚些,像是在念“桃花帘外东风软”,是她以前填的词。她当时悄悄应了句“桃花帘内晨妆懒”,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袭人。她手里捧着个小包袱,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见了黛玉,忙福了福身:“林姑娘,身子好些了?”
     “劳你挂心,好多了。”黛玉示意紫鹃搬个凳子,“外面冷,快进来坐。”
     袭人坐下,打开包袱,里面是件半旧的月白绫子夹袄:“这是宝二爷让我送来的,说姑娘的棉袄旧了,这件是他以前穿的,料子软和,让您先凑合用。”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二爷说,北静王那边有信,说忠顺王府的案子审得差不多了,周昌被革了职,咱们府里的人,过几日就能放出来了。”
     黛玉的手猛地一颤,粥碗差点从手里滑下去。紫鹃赶紧扶住,她却顾不上这些,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真的?能……能放出来?”
     “千真万确。”袭人笑得眼角都堆起了细纹,“二爷说,等出去了,就请姑娘去城外的清虚观上香,那里的梅花正开得旺呢。他还说,要给姑娘寻最好的大夫,把身子好好调理调理。”
     黛玉低下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有些发颤:“替我……谢他。”
     袭人又说了几句家常,无非是宝玉这几日精神好了,能吃下两碗饭,还在墙上画了幅梅花图,说等黛玉好了一起上色。黛玉静静听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那片冰封了许久的湖,仿佛真的被这初融的春意,敲开了一道细缝。
     紫鹃送袭人出门时,悄悄塞给她一小包东西:“这是姑娘昨夜就着残灯绣的帕子,让我交给二爷。您千万别弄丢了。”
     袭人接过,触手温润,知道是上好的软缎,忙小心揣进怀里:“放心吧,我一定亲手交到二爷手里。”
     回到屋里,紫鹃见黛玉正对着诗卷出神,眼角还泛着红,却没哭,只是嘴角噙着笑。她心里也跟着高兴,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粥碗:“姑娘,我去炖鸭腿粥了,您再歇会儿。”
     黛玉点点头,拿起那首没看完的诗,是唐人刘方平的《月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她轻轻念出声,窗外的冰棱还在滴答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这早春的讯息。
     第二折 破壁梅香传喜信
     怡红院的海棠树虽还没抽芽,树下的积雪却已化了大半,露出湿润的黑土。宝玉蹲在墙根,手里拿着根小树枝,正在地上画圈。洞里面塞着黛玉昨夜送来的帕子,他不敢拿出来细看,只隔着布摸了摸,知道上面绣了东西,针脚密密的,想来是费了心思的。
     “二爷,发什么呆呢?”袭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把那件月白夹袄的包袱递给他,“林姑娘收下了,还让我谢谢您呢。”
     宝玉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她……她喜欢吗?那料子是不是太素净了?早知道我该让袭人姐姐你绣几朵花上去的。”
     “姑娘说料子软和,正合适。”袭人笑着坐下,把黛玉的话学了一遍,“还说,等出去了,愿意跟您去清虚观看梅花呢。”
     宝玉乐得一下子跳起来,又怕动静太大被人听见,赶紧捂住嘴,脸上的笑却藏不住,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真的?她愿意去?那我得赶紧想想,清虚观旁边有个梅园,里面的朱砂梅开得最好,我以前跟茗烟偷偷去过,还折了枝回来,被老太太骂了一顿……”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梅园说到观里的老道,又说到山下的茶馆,那里的梅花糕做得最好。袭人静静听着,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也暖烘烘的。这阵子憋在心里的愁绪,像是被这初来的春意,吹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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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袭人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方帕子,“这是姑娘给您的,说是昨夜绣的。”
     宝玉接过帕子,入手微凉,展开一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帕子是上好的天青色软缎,上面绣着一枝红梅,枝干虬劲,花瓣层层叠叠,最妙的是梅枝下还卧着只小小的玉色蝴蝶,翅膀半张,像是正要起飞。针脚细密,配色雅致,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功夫。
     “她身子刚好,怎么还熬夜绣这个。”宝玉摸着那细腻的针脚,心里又疼又喜,眼眶都红了,“你看这蝴蝶,像不像那年在大观园里,停在她发间的那只?”
     袭人凑过去看,笑着点头:“像!姑娘的手艺越发好了。”
     宝玉小心翼翼地把帕子折好,贴身藏在怀里,像是揣着个稀世珍宝。他蹲回墙根,用小树枝在地上画了朵梅花,又画了两个人影,一个站在梅树下,一个在旁边看着,虽然画得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是他和黛玉。
     “袭人姐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他仰起头,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落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快了。”袭人笃定地说,“北静王办事牢靠,忠顺王府倒了,周昌被革职,没人再为难咱们了。过几日,定能出去。”
     宝玉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想象着出去后的日子,带着黛玉去看梅花,去逛庙会,去城外的河边放风筝。那些曾经以为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如今却成了最珍贵的念想。
     墙那边忽然传来轻轻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咳嗽,又像是故意发出的声音。宝玉赶紧竖起耳朵,压低声音喊:“林妹妹?是你吗?”
     过了一会儿,传来极轻的回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我。”
     宝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激动得说不出话。袭人赶紧推了他一把,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收到你的帕子了,绣得真好。你……你别太累了,好好歇着。”
     墙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更轻的回应:“知道了。你也是。”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宝玉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他蹲在墙根,听着墙那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阳光越来越暖,照在身上,竟有了几分热意。他知道,春天真的要来了。
     第三折 深宅暖意渐复苏
     荣庆堂的佛堂里,贾母正坐在榻上,就着窗缝透进来的天光,翻看一本旧经卷。佛堂的门虚掩着,能听见外面丫鬟们的说笑声,虽然还带着几分拘谨,却比前几日的死气沉沉,多了几分活气。案上放着个素面瓷瓶,插着两枝刚从院里折的蜡梅,淡淡的香气在屋里弥漫,添了些清润。
     平儿端着碗银耳羹走进来,身上换了件石青色的素面袄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她把碗放在桌上,声音轻缓:“老太太,尝尝这个。是我从库房犄角里翻出的陈银耳,泡了两天,炖得烂烂的,加了点冰糖,甜丝丝的。”
     贾母放下经卷,接过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软糯香甜,果然不错。她看着平儿眼下的青黑淡了些,鬓边别着支素银簪子,想起王熙凤,眼圈不由得红了:“难为你了,这阵子里外操劳,比琏儿还顶用。”
     平儿眼圈也热了,强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二奶奶走前嘱咐过,让我好好伺候您,照看府里。这都是该做的。”她拿起个小银勺,帮贾母搅着银耳羹,“刚才去前院瞧了,周昌带来的那些人都散了,门虽还封着,看守的兵丁松快多了,允许咱们府里的人来回走动了。”
     “那就好。”贾母叹了口气,“琏儿呢?前几日听说是被带去衙门问话,到现在还没回来。”
     “刚托人打听了,说琏二爷把账目说得清楚,周昌倒了,没人再揪着他不放,过晌午就能回来。”平儿轻声道,“还有宝二爷和林姑娘,袭人姐姐说都好多了,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贾母点点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都是好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等出去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他们。”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张字条,脸上带着喜色:“老太太,平姑娘,北静王府的人送来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荣国府的案子查清楚了,是忠顺王府诬陷,咱们是冤枉的!过几日,就派人来解封,让咱们恢复原状!”
     “真的?”平儿一下子站起来,声音都发颤。贾母也激动得攥紧了手里的银勺,指节泛白。
     “千真万确!”小丫鬟把字条递过来,“上面写着呢,还说让咱们准备准备,过几日就有官差来宣读圣旨。”
     平儿接过字条,飞快地看了一遍,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忙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才转回来对贾母说:“老太太,是真的!咱们……咱们熬过来了!”
     贾母也落了泪,嘴里念叨着:“凤丫头若还在,该多高兴……”
     佛堂里静了片刻,平儿强打起精神:“老太太,咱们该高兴才是。二奶奶在天有灵,也盼着府里好起来。我这就去告诉府里的人,让大家都宽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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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贾母挥挥手,看着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这场劫难,带走了凤丫头,却也让剩下的人更明白了骨肉相连的滋味。
     平儿走出佛堂,见廊下几个老仆正蹲在地上择菜,都是王妈妈从自家带来的菠菜,绿油油的透着生气。她扬声说:“告诉大家个好消息,皇上给咱们府昭雪了,过几日就解封了!”
     老仆们都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欢呼起来,有人抹着眼泪,有人拍着手,廊下顿时热闹起来。王妈妈擦着眼睛说:“老天有眼啊!这下好了,孩子们不用遭罪了!”
     平儿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荣国府经此一劫,家底空了大半,王熙凤在时攒下的体己,多半都填了亏空,以后的日子怕是要精打细算了。但只要人还在,总有盼头。她往厨房走去,想让王妈妈多做点吃食,让大家都暖暖身子。
     阳光透过荣庆堂的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的青苔上,泛着湿润的光。远处传来丫鬟们的欢笑声,夹杂着麻雀的啾鸣,一派复苏的景象。春天,真的来了。
     第四折 狱外归人报平安
     金陵城的城门刚开,薛蟠就骑着匹瘦马,风尘仆仆地从城外赶回来。他穿着件沾满尘土的青布袄,头发用根布带束着,脸上胡子拉碴,看着比去的时候瘦了一圈,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马脖子上挂着个小包袱,里面是给宝钗带的苏州点心。
     刚到荣国府门口,就见几个老仆在那里张望,见了他,都高兴地喊:“薛大爷回来了!薛大爷回来了!”
     薛蟠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一个小厮,急着问:“里面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有有有!”一个老仆眉飞色舞地说,“北静王府的人刚来过,说皇上已经下旨,咱们府是冤枉的,过几日就解封了!宝钗姑娘正等着您呢!”
     薛蟠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太好了!我就知道,咱们不会有事的!”他迈开大步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小厮说:“把马牵去好好喂喂,这一路可多亏了它。”
     走进府里,只见下人们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扫院子里的残雪,有的在修补破了的窗纸,脸上都带着喜气。见了薛蟠,都纷纷打招呼,气氛热闹得像是过年
     他径直来到宝钗住的小院,刚进院门,就见宝钗正坐在廊下翻着本账册,身上穿着件水红色的夹袄,衬得她脸色红润了不少。廊下的花盆里,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株新绿,看着格外喜人。
     “妹妹!我回来了!”薛蟠大喊一声,快步走过去。
     宝钗抬起头,见是他,惊喜地站起来:“哥哥,你可回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薛蟠摆摆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就灌了几口,“你是不知道,我在苏州找到那个姓王的盐商,他一开始还不肯说,被我吓唬了几句,才把忠顺王府私贩海盐的证据交出来。我连夜赶回来,把证据给了北静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宝钗笑着给他倒了杯热茶:“哥哥辛苦了。快歇歇,我让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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