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的运动鞋底带着暗红泥点,砸在红漆柱上时,我认出那是凝固的唾沫星子。
他摔在卦摊上的手机屏幕裂得像我上个月打碎的宋砚,碎缝里嵌着他和磊子的合照:两人在奶茶店前比剪刀手,灯箱支架上的凹痕,是被钢管砸过的印子。
照片里的磊子笑得露出牙,可现在,这颗牙却咬在了周洋的心上。
“磊子卷走我妈卖棺材本凑的二十万!”
他揪着我道袍前襟,指腹的茧子硌得生疼——那茧子边缘泛白像水泡过的麻绳,中间有个圆形烫痕,和奶茶封口机压头一般大。
“债主往门上泼红漆,我妈躲衣柜里念佛,连灯都不敢开。”
他后颈的青筋跳得像要裂开,我看见他衣领里露出的红绳,拴着半块奶茶店的旧招牌碎片,上面“洋”字的最后一笔,被磨得快要看不见了。
师父用香筷拨弄火盆里的龟甲,坎卦裂纹突然炸裂,火星烫在周洋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水陷也,”师父用香灰画井,“可井壁哪道坎不是人刨出来的?‘九二,坎有险,求小得(坎卦:像路上的坑、井里的水,看着是难,其实坑能积水、井能解渴——关键是你敢不敢往下挖,把难变成自己的路)。”
观前那口枯井的井壁上,战时弹孔生着青苔,我曾在里面捡到过半片弹壳——原来井不是天生就有水,是得有人一镐一镐刨,哪怕刨出的是石头。
周洋瘫坐在地,掏出皱巴巴的欠条,纸角被口水洇得发皱:“初中就一起捡破烂,他说‘等有钱就买台封口机……”
他的声音哽咽了,“昨天在奶茶店旧址转了三圈,看见他当初砸钢管的灯箱还在,突然想扛回来烧了。可摸到灯箱上自己刻的‘洋字,又蹲在雨里哭了半天。”
他摸着那“洋”字的刻痕,像在摸自己流血的伤口。
整理师父旧物时,我发现本战地日记,纸张边缘烧焦,某页写着:“1943年冬,医疗队的药被友军私藏,伤
第5章 坎卦·烤肠沸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