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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坤卦·黄裳裹血[2/2页]

浮生重启录 信手闲书聊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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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揉面的力道却重了,面团在她掌心转着,像在碾什么苦东西。
     “秀兰,给张婆婆送碗面去。”大山叔在里屋喊。
     她往面碗里多扒了勺猪油,围裙下摆却渗出暗红,是换药时沾的血。
     我瞥见灶台上的药瓶,标签被油烟熏得发黑,但“镇痛”两个字还能看清。
     她端碗出门时,脚步有些晃,却挺直了背——像株被雨压弯,却不肯折的艾草。
     “娃作文写‘我妈揉面像春燕啄泥。”
     她指着墙上奖状,边角被灶火燎出焦痕。
     转身时,我看见她在药渣包装纸上写满歪扭的“兰”字,恰与龟甲上的金文重合。
     笔画里总有些墨团,后来才发现是她流泪时滴在纸上的——原来她的字,是用泪泡过的。
     “阳白你看。”她从灶膛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孩子旧课本订的本子,每一页都记着大山叔的康复情况:“今日能抬手指3次”“能说5个字”,最后一页夹着片染血的艾草,“我学写字呢,等他好了,念给他听。”
     字缝里夹着晒干的花瓣,是孩子放学路上摘的,压得平平整整,像藏着个春天。
     我忽然想起师父说的“黄裳”——黄是土色,是她脚下的泥;裳是弯腰,是她揉面、喂药、记康复日志的姿势。
     她哪里是穿不起黄衣裳,她自己就是“黄裳”本身,把苦土踩在脚下,却让日子长出花来。
     去年冬至送符,撞见大山叔在轮椅上教儿子包饺子。
     竹帘上的饺子歪歪扭扭,沾面粉的手指却格外稳。
     李秀兰在院里晒梅干,递来块年糕:“加了你师父给的桂花。”
     鬓角新添的白发在阳光下发亮,围裙内层的布条被岁月磨得只剩经纬线,却被梅汁染成金黄,恰如坤卦“黄裳”的正色。
     暮色漫过观门时,她家烟囱升起的炊烟像条软带子系在山腰,纹路竟与龟甲“坤”字金文如出一辙。
     砚池里的杏叶随墨旋转,忽然懂了厚德载物不是背石头走路,是把石头磨成土,再在土里种出花来,哪怕土里埋着血与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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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坤卦·黄裳裹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