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的铁皮上还沾着雪粒,安娜把带血的琴身碎片拼在膝头。
德米特里按住她发抖的手,从靴筒掏出铁丝——是从俄军和乌军的军徽上拆的,“伊万诺夫说,两种金属缠一起,弦更韧。”
装甲车的铁皮上,安娜的冻疮破了。
血珠滴在琴盒碎片上,像给那些裂痕镶上了红边,妖艳又悲伤。
德米特里按住她去捡弦轴的手,纱布在她指节缠了三圈,还是洇出红来——像他妹妹索尼娅小提琴上那道没修好的划痕。
“列兵科瓦洛夫能修。”他踢了踢蜷缩的伊万诺夫,那人的防寒服内袋鼓着,露出半截松木,带着淡淡的松脂香,“他说松木纤维能粘裂痕,就像人身上的疤,看着丑,却能把肉连起来。”
“你们毁了它还要惺惺作态?”她的俄语带着哭腔,每个词都像冻硬的石子,砸在他心上。
她瞥见车窗外,俄军士兵正把乌克兰的向日葵籽倒在雪地里,黑色的种子滚得满地都是,像撒了一地没发芽的希望。
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藏着的吗啡:“给伊万用。”
玻璃小瓶在他掌心沁出冷汗,“我妹妹…… 去年冬天就是靠这个挺过来的,她拉琴的手指,差点就废了。”
他顿了顿,声音发哑,“她总问我,爸爸和安德烈叔叔能分半块面包,为什么现在我们连《黑眼睛》都不能一起拉了?”
安娜的手抖了抖。
她想起祖父临终前,让玛莎奶奶把谢尔盖的军徽和他的军徽别在一起,说 “这两个徽章在琴肚里靠了一辈子,人也该学学”。
她低头捡起块琴身碎片,上面还留着祖父刻的葡萄藤,藤蔓缠着颗星星——1943 年谢尔盖刻的,边角已经磨圆,像被无数次抚摸过。
娜塔莎突然指着窗外尖叫。
白桦林在风雪里摇出碎金般的光,像极了安娜家后院的模样,那时祖父总在树下教她
第8章 松木补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