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口唾沫,学着朱菀的动作举起弓,有些无措道:“是……这样吗?”
朱菀自己也才刚学会,却相当有指导别人的自信,又是掰手指又是扭手腕,前后左右摆弄了半天,直累得潇湘的胳膊都打哆嗦了才满意:“嗯,现在差不多了。来,射一箭看看。”
“嘣。”
不能说射,只能说有一只箭弹了出去,还没飞出丈余远,就中道崩殂,“噗通”落进了水中。
“……”
朱菀第一个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有人射箭跟丢手绢似的?怕把草垛子戳疼了吗?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个——哎哟!”
潇湘羞愤欲死,照着朱菀的脚背就是一脚:“不准笑!不准再笑了!”
朱英觉得有趣,走过来道:“给我也试试?”拿到弓后信手一拉,大致试了试硬度,随后挽弓直至满月,一触即发。
“等一下。”
宋渡雪端详片刻,托着她手肘往上抬了抬,又绕到朱英身后,略微俯身,比着自己的姿势,细致地调整了动作:“好了。”
朱英奇道:“这样有什么用?”
“能更省力。”
朱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一松,箭矢离弦,很难想象那么细一根木棍,竟能爆出如此尖锐的破空之声,只听“咔”一声巨响,细箭齐根没入了岸边一株柳树的树干,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扎了个透心凉,两头穿。
看起来她应该不需要省什么力。
一片寂静中,陈清晏轻声道:“我觉得,姐姐光是练剑就已经够了,凡人的武器,还是不要碰了。”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把底下摇橹的桨夫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船桅断了,惊慌地东张西望。关之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冲上面喊:“公子小姐们,官船乃朝廷威仪所系,莫要太招摇了。”
朱菀从栏杆边探出头来,笑嘻嘻道:“知道啦,最后一支箭,射完就不玩了!”
最后一箭被交到了宋渡雪手里,宋大公子难得谦虚,边搭箭边道:“我也是许久以前练的了,准头不一定如何。”张弓拉弦,瞟了旁边的朱英一眼:“想看我射什么?”
朱英笑道:“古有百步穿杨之说,从这里到河岸差不多百步,不如比比你与古人谁更厉害吧。”
宋渡雪挑了挑眉,箭尖指向迎面而来的一棵垂柳:“这棵?”
“随你。”
宋渡雪不再说话,眯起了眼睛,随着那株垂柳愈来愈近,众人皆跟着屏息以待,他却忽然勾起唇角,箭尖向上一抬,飞箭“咻”地射出,高天之上,一只不幸碰巧飞过的野鸭应声坠落。
陈清晏看得两眼放光,“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哥哥好厉害!”
宋渡雪收了弓,转身戏谑道:“我与古人谁厉害?”
朱英正忙着接鸭子,空中剑影一闪,莫问已经串着尚有余温的野鸭飞回来。只见那鸭子体硕羽丰,一看就很美味,朱菀顿时欢呼道:“你你你,大公子天下第一厉害,今晚有鸭子吃咯!”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提着鸭子下楼,往厨房走去,只剩下朱慕默默立在檐角的阴影下,凝望着他们的背影,神情隐隐有些幽怨。
不是说比赛射箭,谁输了谁就陪他下棋么?
没有人记得了么?
日暮时分,一整只野鸭已经变成了三盘菜,众人对船上厨子的手艺赞不绝口,还邀请了掌舵的舵工一起吃。舵工老伯也是个直爽人,就着悠悠的河笛声,给众人讲起他行船多年的见闻。
“公子小姐们是不知道,在十几年前,淮河可没现在这么安分,差不多隔上三五年就得发一回大水。我记得最大的一回,水都淹到城门口去了,更不要说岸两边,淹得唷,根本看不出哪是河,哪是地。粮食就不提了,房,人,田,只要洪水一来,全都给冲没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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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菀好奇道:“那现在怎么就安分了?”
说起这个,那舵工可就来劲了,放下筷子滔滔不绝道:“那都得感谢郭大人啊!以前朝廷也治水,每年都治,但治了几十年,就是治不好,老辈人都讲是水里有妖怪,得请仙人来才管用,还有些丧良心的,把姑娘绑了往河里撂,说是给河神送媳妇,哼,还不是没用。后来郭大人一来,立马不准他们再祭河神,那会儿还有不少人骂他坏了祖宗规矩呢,结果只两年功夫,他就把河治好了,依我看呐,拜神仙不如拜郭大人,郭大人比什么神仙都管用!”
陈清晏若有所思地问:“毫州刺史郭正茂郭大人?”
舵工使劲点头,他并不清楚几人的身份,只猜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后人,想多为郭大人说两句好话,搓着手笑道:“是是,郭大人是个好官,我就盼着他能一直在这儿。之前他一走,没过两年,洪水又来了,他一回来,又消停了,说明淮河得有他镇着,妖怪才不敢作乱啊。”
朱英与朱慕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二人乘船在水上漂了多日,皆未察觉异样,水里应当没有所谓的妖怪,只是凡人的妄想而已。
忽有一艘轻舟迎面飞快地驶来,一人站在船头,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喊道:“附近的江面即将封锁,任何船只不得通行,各帮漕船、商舶、民舟速速返航!速速返航!”
周遭船只闻言,虽然怨声不断,却都乖乖掉头,舵工老伯连忙跑到船头喊:“天都黑透了,怎么忽然要封江?敢问是哪位大人的命令,可否通融通融?”
“郭大人亲口下的令,通融不得!”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舵工惊讶道:“郭大人在前面?出什么事了?”
天色已晚,船只都被夜色笼罩,直到凑到近前,那小舟上的传令官才看清插在船首的官旗,连忙按桨急停,恭敬行礼道:“启禀大人,河里出了点乱子,为防危及往来船只,郭大人不得已下令封锁江面,耽搁了大人的行程,还望海涵。”
宋渡雪敏锐地察觉到他用词并不寻常:“‘河里出了乱子?什么乱子?”
“这……”
舵工着急道:“你就直说吧,免得闹出误会来,对郭大人也不好!”
那传令官连忙点头哈腰地答道:“是是是,郭大人说,前面的水底下近来不太平,恐怕是有妖怪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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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且歌行(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