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比妻主大了十岁,妻主娶我,不过是怜悯我罢了。”他说着,神色渐渐暗淡下去,眼中满是落寞,低低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桑故卿苦笑着,心中暗自叹息。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年少之时。
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比妻主大两岁,能与妻主从小相伴长大,当一个与妻主适配的人;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与妻主并非敌对之人,这样妻主就不会如此厌弃自己;多么希望,人生能永远停留在最初相遇的那一刻,时间就此凝固。
可惜啊,这一切都只能是他美好的幻想罢了。
身后的阿七微微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劝道:“驸马,其实在阿七看来,景王根本就配不上您。您对她一片真心,可她呢?处处辜负您的深情。如今景王私自将赈灾银给了小郡王,若被陛下发现,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驸马不如就趁此机会和离吧,免得牵连自己啊!
阿七话还未完,桑故卿突然脸色一沉,厉声打断道:“住口!”
阿七一愣,眼中满是惶恐,桑故卿转过身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质问,“谁让你偷听主子说话的?”
阿七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自责,“奴并非有意偷听,只是离您近,景王的话,奴是不小心听到的。驸马啊,奴劝您和离也是为了您好。景王不爱您,您何苦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一个不爱您的人身上呢?”
桑故卿心肠本就柔软,看着阿七跪地自责的模样,脸上的怒气消了几分。他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我又何尝不知她不爱我,可我的心,却总是放不下她。或许我就是傻吧,傻到即便她不爱我,我也想陪在她身边。”
阿七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诚恳,“驸马,您不是傻,只是景王还未让您彻底失望。若有一日,她真的伤透了您的心,您定会离开她的。”
桑故卿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阿七站起身来,继续小心翼翼地为桑故卿整理长发。桑故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警告道:“阿七,既然你听到了景王的秘密,一定要记住,此事绝不能从你口中传出,除了你我,景王和小郡王外,不能让第五个人知晓,听明白了吗?”
阿七微微点头,神情坚定,“驸马放心,阿七定不会泄露半个字!”
夜半子时,万籁俱寂,丞相府却依旧灯火通明,那昏黄的灯光,如点点星辰,映照整个丞相府院落。
相府内,一处幽静的闺房里,屈婵蜷缩在床榻上,她已整整一日水米未进,娇弱的身躯显得愈发单薄。
她呆呆地凝视着虚空,眼神空洞而迷茫,泪水早已干涸,只留下红肿的眼眶。
门外,脚步声轻轻响起,一个身着素白衣衫的女子,手提食盒,莲步轻移,缓缓朝着闺房走来。此女名为小莲,是屈婵的贴身丫鬟。
小莲与屈婵自幼相伴,一同长大。小莲年长屈婵十岁,在屈婵年仅五岁之时,小莲便来到她身边,悉心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岁月悠悠,两人情谊深厚,早已情同姐妹。
小莲此来,正是为屈婵送吃食的。她脚步匆匆地来到房门口。
看守大门的小厮见是小莲,便熟练地打开房门的锁。
小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子,那小厮又迅速将门锁好。
屋内,小莲瞧见屈婵那双哭至红肿如桃的双眸,心中一阵刺痛。
她急忙走到床榻边坐下,伸出温柔的手,轻抚屈婵的秀发,轻声安慰道:“小姐,方才奴婢从后门出去,本打算去打探刘公子的情况。谁料,竟瞧见刘公子在丞相府后院爬墙。那模样,分明是想偷偷潜入府中,接小姐您离开啊。小姐,刘公子对您这般情深意重,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实在不忍见您受苦。故而,奴婢想出一计,或许能助小姐脱困。”
屈婵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与希冀,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什么办法?”
小莲神色坚定,直言道:“奴婢与您互换衣裳。等会儿,您穿上奴婢的衣服出门,奴婢则留下来代替您守在这里。”
屈婵心中一惊,她与小莲情同姐妹,又怎忍心让小莲为自己涉险?她连忙摇头,眼中满是决绝,“不行!若被我爹发现,他定会打死你的。我不能连累你。”
小莲俏皮一笑,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无妨,小姐。若是被老爷发现,奴婢就说是您打昏了奴婢。老爷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将奴婢怎样。”
屈婵依旧满心担忧,欲言又止,“可是……”她心中满是纠结,害怕父亲怪罪小莲。
小莲见状,急忙打断她的话,一边慌慌张张地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外衣,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小姐怎比奴婢还磨蹭。您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您与刘公子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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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人便迅速互换了外衣。小莲轻柔地为屈婵卸下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首饰,屈婵则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迈出了房门。
夜深露重,寒意袭人。
小莲与屈婵身形相仿,屈婵出门时,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看守大门的小厮以为是小莲,便毫无察觉地放她离去。
屈婵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偷偷摸摸地朝着后门走去。一路上,她心跳如鼓,担惊受怕,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她来到了后门。轻轻推开那扇古朴的木门,一条寂寥的青石小巷映入眼帘。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银霜,清冷而寂静。
刘宇一袭银白长衫,静静地伫立在小巷之中。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而挺拔。
屈婵一眼就看到了他,轻声呼唤道:“刘宇!”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喜悦。
刘宇闻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急忙朝着屈婵奔去,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深情地唤道:“屈姑娘!”
屈婵看到刘宇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喜极而泣。她扑进刘宇的怀中,哽咽着说道:“刘宇,我们离开这吧!远离朝堂的纷争,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刘宇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坚定,“好,我带你走!”
他紧紧握住屈婵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这温暖永远留住。
然而,他们的美好愿景却被一群突如其来的丞相府小厮打破。
十个小厮手举火把,将黑漆漆的夜晚照得透亮,如同一群恶狼,将他们团团包围。
身后,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缓缓走来,正是屈婵的父亲屈涛。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愤怒,冷冷问道:“你们要去哪啊?”
屈婵转身,看到父亲,心中的恐惧瞬间蔓延开来。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爹,爹,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
屈涛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苦涩,“傻姑娘啊!你可知他是淳党。你若执意与他离开,若被他人发现,我们屈家便会万劫不复啊!”
刘宇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双眼含泪,苦苦哀求道:“丞相,您就成全我们吧!”
屈涛缓缓走到刘宇面前,眼神犀利而严肃,冷冷问道:“刘宇,老夫问你,你当真如此喜欢婵儿?”
刘宇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喜欢屈婵。”
屈涛又问道:“你有多爱她?甘愿为她赴死吗?”
刘宇深情地看向屈婵,与她对视一眼。屈婵眼神坚定,冷冷威胁道:“爹,如果刘宇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刘宇听了,心中满是心疼与感动。他轻轻握住屈婵的手,柔声道:“屈婵,莫要说这傻话!我可以为你死,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屈婵浅浅一笑,脸上虽带着泪痕,却满是坚定,“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刘宇,若今日你非得死,我必不独活。”
然而,话音刚落,屈婵便觉脖颈一阵剧痛,沉重的睡意如潮水般袭来。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刘宇见状,心中一惊,刚要上前抱住她,却也忽觉后脑勺一痛,眼前渐渐模糊,头脑昏昏沉沉,最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日一早,天光大亮时,丞相府中挂满了白布,屈涛对外宣称,爱女屈婵和野男人私通,被发现后,因羞愧难当,自尽而死。
屈涛痛失爱女,悲痛难忍下,虽生了一场大病,可却还是要坚持送屈婵出殡。
出殡的前两日,呼延绍来过丞相府。
两人坐在矮几前,屈涛一脸病病歪歪的模样,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矮几上放了一桌美酒佳肴,呼延绍安慰道:“斯人已逝,屈相节哀!”
屈涛伸出颤颤巍巍,苍老如树皮的手给呼延绍倒了一杯茶水。
他放下茶壶时,呼延绍问道:“屈相,我听说令爱喜欢上了刘宇,可是真的啊?”
屈涛闻言,凄凉一笑,他就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呼延绍的眼,毕竟呼延绍手中的郝家军,她在里面抽了五十人将他们培养成武功在八阶的杀手,监视着他的手下。
屈涛装作一言难尽的模样,唉声叹气道:“二王子,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臣的女儿确实喜欢上了刘宇,臣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将他杀了,以表对您的忠心。”
语毕时,还落下了两行清泪。
呼延绍轻叹,装作一脸痛心,“屈相啊,你糊涂啊!你的忠心,本王是信的,你真没必要杀了屈婵。本王与屈婵认识了十年,你杀了刘宇就好,为什么要杀屈婵呢?”
呼延绍看着屈涛哭的浑身抖如筛糠的模样,他轻声道:“屈相,带本王去看看屈婵吧!本王想祭拜她!”
屈涛心知肚明,呼延绍祭拜是假,想看屈婵有没有死才是真。
屈涛长叹一口气,他缓缓站起身,才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道:“二王子请!”
呼延绍跟着屈涛来到大堂,堂上白绫遍布,呼延绍走到棺材边,停陵期间,棺材不封棺。
棺里躺着一位女子,丝巾盖住了脸,身形身量与屈婵一模一样。
呼延绍见此,这才对屈涛彻底放下心来,呼延绍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他落下两行清泪,声音发紧颤抖,“屈婵妹妹,本王来送你了,一路走好!”
呼延绍说着又走到棺材前为屈婵烧纸敬香,待做完这些事后,屈涛才又恭恭敬敬将呼延绍送出丞相府。
呼延绍离开后,屈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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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