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鼓点般,由远及近。
远处,一位身着盔甲、英姿飒爽的女子策马狂奔而来。
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口中大声呼喊,“大捷!大捷!景王和小郡王大胜,连攻陷虞朝乾、通、襄三州城池!大捷!”
声音在街巷间回荡,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这消息,对燕国百姓而言,不啻于一场甘霖。
快马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让道,眼中满是兴奋与激动。
一时间,欢呼声响彻燕国的大街小巷。
今日,燕国举国同庆。
城中鞭炮齐鸣,硝烟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喜庆的味道。
百姓们张灯结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景王府中,桑故卿正满心忧虑。后听到满府都在议论苏江酒大胜而归的消息时,他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桑故卿嘴角上扬,眼中满是骄傲。在他心中,他的殿下,他的妻主,本就是这世间最出色的人。此次出征,她定是战无不胜的。
哪怕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所向披靡,绝不会让他失望。此刻,桑故卿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咚咚咚……”
房间外,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桑故卿起身开门,只见郁瑾瑜站在门外,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桑故卿不解,“你怎能来此?”
桑故卿问的直白,郁瑾瑜知道他的意思。
桑故卿是说,鄂国公府管他管的严,他是怎么会到景王府来的?
郁瑾瑜知道桑故卿脑子有点迟钝,但他从不歧视也不嫉妒桑故卿,桑故卿能如愿以偿的嫁给苏江酒,郁瑾瑜是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郁瑾瑜浅浅一笑,“我背后好歹也是侯府,像出府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再加上,如今有奇容保护我,我出府也没人敢拦我了。”
郁瑾瑜脸上挂着笑容,自顾自地走进桑故卿房中,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刹那间,一桌丰盛的饭菜呈现在眼前,有荤有素,有酒有肉,香气扑鼻。
郁瑾瑜笑着说道:“我听说了,驸马这几日为殿下的事情,日日求神拜佛,诚心可鉴。为表心意,更是每日沐浴更衣,戒了荤酒。如今,殿下得胜归来,驸马也能安心了。今日殿下大胜而归,捷报传入兖州,值得庆祝,我便做了这桌饭菜,与驸马一同庆贺。”
桑故卿走到桌前,与郁瑾瑜相对而坐。他拿起酒壶,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
“来,干!”两人碰杯,酒水在杯中荡漾,一饮而尽。
郁瑾瑜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深沉起来。
“驸马,殿下大胜而归。待她班师回朝之日,便是我们要有所舍弃之时。不知驸马可准备好了?”
桑故卿一脸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郁瑾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桑、郁、花、邹一直都是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陛下登基已有十年,根基稳固如山,而景王和陛下也是时候要联手,将这四家一一拔除了。”
桑故卿眼眸黯淡了几分,沉吟片刻后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舍弃桑家,投靠妻主?”
“殿下既是你的妻,也是你的主,但他更是天下人和文武百官的君。自古忠孝难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择其一。驸马,你必须得做出选择。”
郁瑾瑜的话,桑故卿并非没有想过。一边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妻主,这抉择,如同刀割一般,让他痛苦万分。
看着桑故卿犹豫不决的样子,郁瑾瑜悠悠地笑了起来,说道:“驸马,答案要尽早想出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还是犹豫不决,最后只怕既害了殿下,又害了荣国公。”
此时,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吱呀——”作响。郁瑾瑜看向窗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一字一顿地叹道:“起风了!算算日子,殿下,也该回来了。”
狂风阵阵,乌云蔽日。
刑场上,左逢高坐行刑台。两个衙役将怀仲拉到了刑场上。他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绑,头发疯散,白色囚衣上全是血渍与尘土。
台下围满了百姓,这其中就有风大娘、怀纪和虞暥。
风大娘撕心裂肺哭喊着,她不顾众人的阻拦,拼命挣扎往前跑去,却被衙役拦下。
怀纪也是哭的全身颤抖,痛不欲生。
虞暥看着怀仲被莫名其妙斩首,心中怒气横生。她上前,鼓起勇气质问道:“大人,草民不服!自古斩首示众,都需罪名,怀仲所犯何罪?为何要被斩首?”
左逢冷笑一声,“因为他承认自己诬陷了太傅家的公子岑靖,诬告太傅家的公子是死罪一条。你说他该不该被斩首示众?”
“大人说怀仲诬陷了太傅家的公子,可有证据?”
左逢从袖中拿出一张白纸黑字抖开,他让衙役拿到虞暥面前,衙役拿着纸张,虞暥细看了一遍,左逢解释道:“这纸上就是他的口供,旁边还有他的亲手画押。看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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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暥在黑字上看到一个鲜血留下的手掌血印。
衙役收回纸张,怀仲不甘受冤,他号天叫屈道:“那不是我的口供,那血印是因为你们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说着,怀仲重重咳出了血,风大娘心疼到恨不能以身相替怀仲所受的苦。
“哈哈哈哈哈哈……”
怀仲衔恨蒙枉,他仰头苦笑,“世道不公,官官相护,无才有权之人利用权势只手遮天,出生寒门有才之人却只能受到权利的欺压。枉我怀仲寒窗苦读十八载,一心想为朝堂效力,哪知那些官家子弟以权压人,使我报国无门,使我蒙冤至此!”
风大娘哭的悲痛交加,悲天恸地道:“仲儿啊,儿啊,你,你要真走了,娘可怎么办啊……”
怀纪走上前,将风大娘一把揽在怀中。风大娘在怀纪怀里埋头痛哭,怀纪心里苦不堪言,他因情绪激动,流泪怒吼,出言无状道:“狗官,我儿有冤,你不为他做主也就罢了,居然还用刑具强逼我儿画押。像你这种只会巴结讨好上司,欺压平民百姓的狗官,你不配做益州的父母官……”
左逢被怀纪出言顶撞,一时火烧心头,恼怒道:“老东西,竟然敢出言顶撞本官。”左逢命令道:“来人,给本官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
话音一落,两个衙役领命走上前,风大娘心慌道:“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风大娘话还没完,就被一个衙役给拉了出去,一下重重推倒在地。
虞暥见此,火冒三丈,他一下冲上前,一脚就踢到一个衙役身上。
只可惜虞暥力气不大,一脚也没能将衙役踹翻在地。而那些官差衙役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武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只一人便能将虞暥制服。
最后无非就是虞暥和怀纪两人被众多衙役拳打脚踢。
风大娘此刻孤立无援,她本想求四周的百姓伸出援手,可四周的百姓却都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他们只在一旁默默看戏,且不愿站出来帮忙也就算了,还在底下议论不休。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这就是人性的自私之处。
可风大娘不知的是,这些百姓并非无情,只不过他们也无力反抗,再加上他们有些人也有至亲至爱,有寄托牵挂便不敢贸然出头,以免惹祸上身牵连家人;没有权势之人便不敢多管闲事,否则不仅救不了人,还会白白牺牲。
看着怀纪被打的蜷缩在地,身穿囚服,被迫跪在地上的怀仲心急如焚,涕泪俱下道:“爹,爹……”
风大娘也想跑上去与那衙役拼命,但是她明白,自己上前与衙役发生冲突后,也只会被他们殴打,风大娘只能哭泣道:“老头子,老头子……”
风大娘哭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见衙役不住手,风大娘一下跪倒在地,哭着磕头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再打,再打就把人打死了啊……”
左逢不想跟虞暥和怀纪计较,他摆了摆手,衙役退下,风大娘连忙站起身跑过去将怀纪和虞暥搀扶起来。怀纪被衙役打的头发疯散,嘴角血迹斑斑,衣服上多了许多破洞。
而虞暥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疯散,嘴角的血不停往外涌出。
风大娘哭的嗓音沙哑,关心道:“老头子,小暥,你们没事吧?……”
怀纪猛烈咳嗽,一口鲜血涌到口中,吐到地面。
风大娘慌张到眼都瞪大了,心脏砰砰乱跳。
“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吓我啊……”
还没等风大娘从担心怀纪和虞暥的心惊肉跳中走出来,只听堂上一个声音大喊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不……”
在听到这死刑的判决时,风大娘一声惊呼。
民斗不过官,风大娘明白自己是平民百姓,此刻,她斗不过高坐刑堂上的左逢。
风大娘知道,想保怀仲一命,便只能说好话下跪求饶。虽是满心的屈辱不甘,但她还是双膝下跪,磕头哀求道:“大人,大人,是我儿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民妇求大人放过我儿吧,民妇愿替他顶罪,民妇愿替儿顶罪……”
风大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民妇愿一死,换我儿一命啊~求大人,放过我儿吧~啊!!!求求大人了!!!!!”
怀仲自小读圣贤书。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道理他从小就熟记于心,将他培养成了一身傲骨,他又怎会轻易向人低头?
怀仲傲气凌人,绝不屈服道:“娘,你别给这个狗官磕头,你别求他!我怀仲,宁可一死以证清白,也绝不屈服权贵,苟且余生!”
怀仲的话刚落,只见空中一道鲜红的血飞洒,短暂的映入众人眼帘后,落入地面。
怀仲赍志以殁,含恨而终!
风大娘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只觉整个人都好像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她瞪大了双眼,脑海中回荡的都是方才怀仲被瞬间砍头的那一幕。
此刻,风大娘只觉世界都安静了。风大娘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子,待反应过来时,她只觉头脑发热,眼中泪水如泉涌,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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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风大娘毕竟年迈,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她只能以撕心裂肺的惨叫让自己发泄。
带着哭腔的声音之大,仿佛能响彻天际,让天地为之震颤。
怀纪心疼到不行,立马走过去将风大娘抱入怀中,两人抱头痛哭。而左逢却是淡定自若的带着所有衙役离去。
虞暥看着那若无其事离去的左逢,眼中是满满的讽刺。
虞国贪官污吏成堆,犹如国之蛀虫,官官相护使冤民无处申冤,使百姓困苦。官宦人家以权欺民,使百姓无出头之日,使寒门学子遭到压迫,更有甚者,无辜惨死。
虞暥心有不平道:“这朝代,乌烟瘴气,若不整治,天理何存?”
此一事让虞暥明白了,在虞珺卿治理下的虞朝,并不能给百姓带来太平,所以,他想争上一争。
或许百姓说得对,虞国君王昏庸无能,官吏以权压人,官官相护,京中难民成灾,这虞朝,已无太平盛世可言,既如此,便翻了虞珺卿的时代,他来登基为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或许,他真的比虞珺卿更适合做帝王。
虞暥眼中泛着一抹绝狠,等着吧,我虞暥一定会让你这欺压百姓的狗官,付出代价!
历经多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苏江酒与苏歆带着五万燕军策马扬鞭,终于回到了燕国。
而至于他们的军队和翟舒瑾还都守在乾、通、襄三州,占领着三州地盘。
马蹄声声,当苏歆和苏江酒带着军队踏入燕国都城时,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见了,皆面露敬畏之色,纷纷让道,恭敬地退至两侧。
苏江酒和苏歆见街道上人群密集,担忧打马速度过快会伤到平民百姓,于是两人便勒住缰绳,放缓了马的步伐,缓缓前行。
大军见两位王爷都行驶缓慢,他们也就慢了下来。
马蹄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跪地,口中高呼:“燕国百姓拜见景王殿下,小郡王,殿下,王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功盖世,英勇无敌!”
那声音整齐而洪亮,在街道上回荡。然而,苏江酒与苏歆并未过多理会,只是依旧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
行至中途,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手中捧着一束鲜艳的花,欢快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下子挡在了苏江酒的战马前。
苏江酒急忙勒住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苏歆,轻声道:“你先带兵回宫复命吧。”
苏歆点了点头,带领军队驱马先行一步。
冤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