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便是自营中送出,落款虽非亲笔封蜡,却押有一枚“弥”字旧印,系西溟密令所用。
霍思言坐于行营帐中,案上摊着那封信,眉目沉静,指尖却扣着刀鞘,久久未语。
沈芝在旁看完信文,冷笑一声:“写得好看,字字仁义,句句试探。”
魏临低声道:“信中言称愿于三日后设宴于绣林营凤雾堂,请大人入内密议盟策……听着像请客,实则诱局。”
霍思言道:“我不去,他们便可扣帽,说大宁使者推辞善议之礼,若我去了……十有八九,便是宴弥要开口择一以盟。”
沈芝眯眼:“他要你选边?”
“更可能,是让大宁交人。”
沈芝冷声道:“你猜,他想要谁?”
霍思言目光不动:“谢知安。”
魏临神色一震:“他不是魂人,宴弥为何要他?”
霍思言低声道:“因他是局外人,大宁权臣中,太后属内,贵妃属后,宗室各自为派,唯有谢知安……外显得孤,却掌局中线,他既可为柄,也可为剑。”
“宴弥若能操一剑,便能割我朝命脉。”
沈芝靠着椅背,眼中现出几分冷光。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去不行,去了怕进套。”
霍思言道:“既如此,便不进他们的套,我自己布一个。”
她抬手,一指在案图上点下。
“明日午前,我将按时赴凤雾堂设宴。”
“但今夜,我要你们先一步潜入绣林营,勘明地势,把这凤雾堂的出入、隔墙、哨位、备用暗卫位置,全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此局我入,但我不许自己出不来。”
魏临咬牙道:“大人若命,赴汤蹈火。”
霍思言轻应:“我不要你赴汤火,我要你守出口。”
沈芝敛了笑意,坐直身子。
“你打算怎么应宴弥?”
霍思言轻轻卷起那封信,叠成一道锐角。
“我只要他明白,大宁这使节,不是来赔笑的。”
“他若想将我困于凤雾堂,我便让凤雾堂化作他的大火炉。”
“不是我死在里面,是他,烫着手。”
小白从横梁飞下,停在她肩头,喉中发出极轻的一声鸣叫。
霍思言抬手抚羽,语气微缓:“这一回,我不只是靖安司的刀。”
“我,是朝廷送出的剑。”
夜色将尽,雪初停。
沈芝带魏临悄然出营,披夜入绣林城。
而霍思言回至营帐,褪甲易衣,一身素黑衣袍,对镜而坐,静静拢好发间金钗。
明日此身入局,不为求和,不为言欢。
只为以敌之地,正我之谋。
绣林营外,雪初霁,雾未散。
西溟副将宗卓率人前来迎使,面上虽笑,寒意不减。前队战马步伐如鼓,后列车骑一应精锐,围得森严,唯独缺了迎宾仪仗。
“霍使。”
宗卓拱手,语带敬意。
“凤雾堂已备好香茗酒馔,主上恭候。”
霍思言身披银灰使袍,神色宁静,从容点头:“有劳。”
她未骑马,而是步行入堂,身后三人,一女一男一鸟,皆随其后。
凤雾堂位于营地高处,登阶百级,四周垂帘环立,堂内香烟缭绕,一株枯梅横于屏后,花未开,枝未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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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入敌为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