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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甘宁篇——锦帆[2/2页]

三国:枭雄独白 瘾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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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 百条汉子齐声低吼,摔碗于地,碎瓷声清脆刺耳。
     我们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马蹄裹布,悄无声息地渡过濡须水,直扑曹营核心。夜风凛冽,吹动战袍,腰间铜铃在疾驰中只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潜行草间的低语。曹军外围巡哨果然松懈,被我们轻易解决。直到突入中军大营,警钟才凄厉地响起!
     “杀——!” 我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百骑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入混乱的敌营!手中大刀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铁链呼啸着扫倒一片片惊惶的曹兵。腰间铜铃在剧烈的冲杀中终于发出清脆急促的鸣响,叮叮当当,连成一片,在这修罗杀场中竟奏响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乐章!这铃声指引着我的勇士们,如同狼群,在混乱的敌营中左冲右突,见人就砍,遇帐就烧!
     “莫要慌乱!是甘宁!围住他!” 黑暗中,敌将的吼声传来。火光映照下,我认出那正是曹营名将乐进!他挺枪策马,直冲而来。
     “来得好!” 我狂笑一声,毫不畏惧,拍马迎上!刀枪相交,火星迸射!乐进力大招沉,枪法狠辣。我们二马盘旋,在燃烧的营帐间殊死搏杀,刀光枪影,招招致命!周围的曹兵试图合围,被我麾下死士死死挡住,喊杀声、惨叫声、铃声、火焰的噼啪声震耳欲聋!酣战正烈,斜刺里又杀出一将,刀风凌厉,正是张辽!
     “甘宁休狂!张辽在此!”
     腹背受敌!电光火石间,我格开乐进一枪,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借着这瞬间的高度,我手中铁链如毒龙出洞,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张辽!张辽猝不及防,挥刀格挡,“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虽未伤他,却也迫得他攻势一滞。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空隙,我大吼一声:“风紧!随我扯呼!” 拨转马头,手中大刀开路,朝着来路奋力杀出!百名勇士闻铃而动,紧随其后,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硬生生从越来越厚的包围圈中再次撕裂一道血口!
     身后,曹营已是一片火海,鬼哭狼嚎。我们百骑浴血冲出,如同一道血色旋风刮回濡须水南岸。清点人数,竟一人未少!人人带伤,血染征袍,腰间铜铃在晨曦微光中叮当作响,仿佛奏响凯歌。孙权早已率众将在岸边等候,亲自迎上前来,看着我血人般的模样和身后虽疲惫却眼神炽热的百名勇士,激动得声音发颤:“非但如约归来,竟真的一人不失!兴霸真乃神人也!孤得兴霸,何惧曹操百万兵!”
     他解下自己所披的蜀锦斗篷,亲手为我披上。那锦缎温软,还带着主公的体温。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伤痛仿佛都消失了。我甘宁,终于以最堂堂正正的方式,赢得了最高的荣耀!凌统亦在迎接人群中,他远远站着,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那刻骨的仇恨似乎仍在,但其中,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猇亭的风,裹挟着蜀地特有的湿闷,吹过连营。夷陵之战已陷入令人窒息的僵持。刘备依山扎寨,营垒连绵,深沟高垒,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我奉大都督陆逊之命,扼守要隘。连日奔波督战,加上蜀地暑湿之气侵扰,我竟病倒了。起初是头重脚轻,继而寒热交作,胸中烦恶,刀都提不起往日分量。医官说是瘴疠之气入体,需静养。静养?看着营帐外连绵的青山和远处蜀军营寨的炊烟,我心中只有焦躁。大敌当前,我甘宁岂能卧于病榻?
     这日午后,暑气蒸腾,帐内闷热难当。忽闻帐外杀声震天,金鼓齐鸣!亲兵慌张闯入:“将军!蜀军……蜀军大举来袭!攻势凶猛,前营……前营似有动摇!”
     “什么?!” 我猛地从病榻上坐起,眼前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内衫。一股急火攻心,喉头腥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我厉声道:“取我甲胄来!备马!”
     “将军!您病体沉重,不可啊!” 亲兵跪地苦劝。
     “滚开!” 我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起身。头重脚轻,四肢百骸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疼痛。但外面的喊杀声如同战鼓擂在我心上!我甘宁一生,何曾临阵退缩?咬着牙,在亲兵的搀扶下,我勉强披挂上那身沉重的铠甲。冰冷的铁片贴在滚烫的皮肤上,激得我打了个寒颤。拿起那柄随我征战半生的大刀,入手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腰间,那枚旧铃铛随着动作发出微弱的轻响。
     “扶我上马!” 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战马牵来,我几乎是被亲兵托着才勉强跨上马背。坐稳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我狠狠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长嘶一声,驮着我踉踉跄跄地冲出营帐。
     外面,已是修罗杀场。蜀兵如潮水般涌来,攻势猛烈异常,喊杀声震耳欲聋。我江东儿郎虽奋力抵抗,但阵线已被撕开数道口子,情势危急!
     “甘”字将旗所到之处,本已有些动摇的军心为之一振。“甘将军来了!”“是甘兴霸!” 士卒们精神大振,奋力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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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强提精神,挥刀欲冲入战团,斩杀几名冲在最前的蜀兵以振士气。然而手臂沉重如铁,挥刀的动作竟比平日慢了数倍!体内那股病气如同毒藤缠绕,疯狂地吞噬着我的力气。就在此时,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撕裂嘈杂的战场!
     “将军小心!” 亲兵的嘶吼声淹没在喊杀声中。
     我下意识地侧身欲躲,可病体拖累,动作迟滞。
     “噗嗤!”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右肩胛下方炸开!低头看去,一截染血的精钢箭镞,已透出前胸!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冰冷的胸甲!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整个人带得向后一仰,几乎摔下马背。
     “呃啊——!”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血液汩汩涌出的声音。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攥住缰绳,不让自己坠马。耳边似乎传来亲兵们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蜀兵发现我中箭后爆发的狂喜吼叫……
     “护……护住将军!退!快退!”
     混乱中,我被亲兵们拼死护着,从乱军中抢出,一路踉跄后退。不知退了多远,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胸口的剧痛已经麻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沉重,仿佛要将我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停……停下……” 我用微弱如游丝的声音命令。战马停住,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从马背上滑落。几名亲兵手忙脚乱地将我扶住,背靠着一棵虬枝盘曲的古树坐下。粗粝的树皮抵着后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感。
     鲜血浸透了战袍,在身下的泥土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扯动着那支深入肺腑的箭杆,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却又让我在濒死的混沌中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力气正随着温热的血液飞速流逝,四肢百骸沉得如同山岳,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眼前阵阵发黑,猇亭喧嚣的战场、亲兵们模糊焦急的面容、头顶被硝烟遮蔽的天空……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褪色。
     结束了么?我甘兴霸纵横半生,竟要倒在这荒山野岭,死于一支冷箭之下?一股浓烈的不甘如同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我仅存的意识。我不惧死,男儿马革裹尸,本是归宿!可我……我尚未看到主公饮马黄河,尚未看到江东的旗帜插上许昌城头!壮志未酬啊……
     视线越发模糊,听觉却仿佛变得异常敏锐。远方震天的杀伐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这些声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风拂过山林枝叶的沙沙声,是山涧流水淙淙的呜咽。多么熟悉的声音……像极了年少时在巴郡,驾着锦帆船,听着铜铃在江风中清越回响的日夜。那无拘无束的江风,那肆意张扬的岁月……
     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旧铜铃,似乎被风轻轻拂动了。叮……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微光,骤然刺破了我意识中浓重的黑暗。这铃声……是长江在呼唤我吗?召唤我这离岸太久的浪子?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涣散地投向腰间。血迹斑斑的征袍下,那枚磨损得发亮的旧铃铛,静静地悬在那里。我凝聚起残存的、如同游丝般的气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左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而熟悉的铜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长江水汽的微凉和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划痕。
     握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蚀骨的不甘和剧痛。意识仿佛挣脱了沉重躯壳的束缚,轻盈地飘飞起来。眼前不再是昏暗的山林和染血的亲兵面孔,而是豁然开朗!
     浩浩荡荡的长江,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金色巨龙,铺展在天地之间。长风鼓荡,吹得我破碎的征袍猎猎作响,仿佛又成了当年那面招摇过江的锦帆!那熟悉的、清脆的、带着无尽自由和狂野气息的铜铃声,不再是腰间微弱的轻响,而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般涌来!叮铃铃……叮铃铃……响彻云霄,响彻四野!这铃声,是我生命的起点,亦将是我魂魄的归处。
     呵……回来了……终究是……回来了……
     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无人能辨的弧度。是笑?是叹?亦或是解脱?无人知晓了。紧握着铃铛的手,终于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染血的战袍上。那枚承载了一生的铜铃,依旧挂在腰间,在掠过猇亭山林的晚风中,发出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悠长的轻响。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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